「夏亞大人!」我失聲喊道,一邊抽出了我的彎刀,此時一身血污的瑪古拉從旁近沖了上來。
「辛苦了,後面就交給我們好了。」夏亞大人向我點了下頭,手上的劍綻放出耀眼的光芒,數名湧上的蠻族兵還來不及格擋,就被他們自己噴湧出來的血霧給籠罩起來。
「這就是騎士呀!」望着如同戰神一樣的夏亞大人,我突然湧起了無限的嚮往。
王歷一三五二年十月二十五日
血的一夜。
當第一縷晨光灑在頭上時,我簡直為眼前的一幕感到震驚。整個城頭一片血海,敵我的屍體厚厚的鋪了一層。四處充斥着呻吟,不死的人們無力的躺在屍堆中,雙眼無神的仰望天空。沉悶的鼓聲再次響起,但透出一絲淒涼,遠遠望去,蠻族人將一蓬蓬泥土撒向了半空,隱隱傳來的是一陣陣的哭泣聲,一夜之間,他們中的三千人再也看不見家鄉的土地了。
相同的,我軍也損失慘重,當夜護城的一個大隊幾乎全沒,倖存的人不足一百,而後增援的黃虎騎士也戰死了三百餘人。現下,休法城中的戰兵已經不到三千人,真正能戰鬥的不足兩千人,而對方仍然有三萬五千之眾。
「軍力相差可真是巨大!」站在城頭,夏亞吐了一口氣,嘆道。昨夜的戰鬥似乎並沒有讓他感到疲勞,依然精精神抖擻,「對了,新丁,你認為將來會怎麼樣?」
夏亞突然轉過頭對我說,我一怔,好半晌也回過神來,口吃道:「夏……夏亞大人,你……你是問我嗎?」
夏亞點了下頭。
我搖了搖頭,道:「或許會和休法城一起死吧,拿個王國烈士的稱號,不過我更想活下來。」
夏亞的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之色,自言道:「活下來呀,呵呵,可是現在我們有選擇嗎?挑選的是哪種死更適合我吧……」揮了揮手,示意我退下,一個人陷入那惱人的選擇中……
我邁過屍體,來到了臨時的救治中心,瑪古拉斜躺在床上,身負十四處傷口,一隻手差點被砍斷,如此悍勇頗讓我對其刮目相看。另一邊,那名風族人還活着,據說昨夜,他的快箭讓數以十計的蠻族人丟了性命,若不是沒了箭矢,說不定連點傷痕都不會有。
「瑪古拉,你還好吧?」我坐到瑪古拉的身邊,望着他滲出血絲的傷帶。
瑪古拉眼中帶有一絲興奮,道:「法普,你知道嗎?昨天我殺了六個蠻族人呀,村裏的老爺爺們再也沒資格說我們是膽小的人了。」
我心中泛出奇異的感覺,瑪古拉已不再是以前那個膽小的瑪古拉,他將成為一名令整個閃族人都為之驕傲的戰士。
當日下午
夏亞大人召集了所有的能戰鬥成員,一千多人勉強站滿不大的廣場,天上飄着細細的雨絲,很快將所有人的衣服打的濕漉漉。
夏亞大人只穿了件普通的衣服,在來回走了幾圈後,他突然面對我們,大聲道:「你們有父母妻兒嗎?」
大家同時怔了一下,好半晌方有稀稀落落的聲音回答:「有呀!」
「我也有,我的妻子很美麗,她會燒一手好菜,而我的女兒今年才滿五歲。她們在亞魯法西爾城等我回去。可是蠻族人將休法城團團圍住,而護法團的騎士又遠在天隘。現在我們只有兩個選擇,死在戰場上,或者死於護法團的制裁。」夏亞高聲道,語氣中透滿了悲涼。
下面頓時一片混亂,許多人忍不住哭泣起來,「我們可不想死!夏亞大人,一定有其它辦法。」不知從哪兒傳來這個聲音,四下頓時鼓譟起來。
夏亞揮了一下手,道:「我不是視死如歸的人,我甚至很怕死;但是我不想讓我的妻子、我的女兒為一個貪生怕死的丈夫、父親背上一生的污名!既然只有一死,至少要為我們的家人留下一點東西,讓他們可以昂首對別人說:『我的兒子、我的丈夫、我的父親是勇敢的戰死在休法戰場上的!』,這不是為了王國做出什麼犧牲,僅僅是對得起我們的後人。如果你們還信任我這個指揮官,就請各位與我共戰!」言畢,他抽出騎士劍,高舉過頭,大聲喊道:「上神與我同在!」
短暫的沉寂。
當第一把劍豎出了人群後,越來越多的劍舉了起來,聲浪會聚在一起卷過了整個休法城:「上神與我同在!」
這一刻,沒有人畏懼死亡……
在固守只有死路時,夏亞大人做出了令人驚異的決定,全軍突擊,向敵人本陣發動突襲,此時的敵我對比是近十五比一,那時的想法頗有點求速死的悲烈感覺。
城門大開,騎兵當先沖了出去。兩百名重裝槍騎兵排開了一列,其後是夾着五百名輕騎兵的一千兩百名步兵,呈三角突擊陣型。總計一千九百名戰士在高達兩萬五千人的蠻族兵前展開。
此時的雨已經下的很大,豆大的雨點打在臉上,泛出了陣陣疼痛,昏暗的視線對於雙方都是一樣的,在這種情況下,龐大的蠻族兵陣就顯得笨拙起來,只有這個機會了,突然間我知道了夏亞大人的打算,用少數兵力破壞敵人的中樞,如果失敗大不了一死,但是成功的話,我們就有機會活下來。
夏亞抽出騎士劍,直指飄着主幡的蠻族主營,大聲喊道:「目標,蠻王的首級!」言畢,拉下了護面,騎士劍在半空中劃出美麗的弧線,「進攻!」一聲驚天的嘶喊後,兩百名槍騎兵率先沖了過去。
一點都沒意識到會遭到主動攻擊的蠻族陣營一時失去了反應,當他們的指揮官回過神時,槍騎兵的騎槍早已刺穿了第一排蠻兵的胸膛,蠻軍的陣型一下被衝垮了,暈頭轉向的蠻兵很快又遭遇了後陣壓上的騎步混合部隊。
我抽出彎刀,狠命的劈入一名蠻兵的胸膛,鮮血頓時飛濺而出,對方的眼神中流露出怎麼會這樣的眼神,低頭看了一下噴血的胸膛,仰天倒了下去。在旁的另一名蠻兵也完全失去了反應,當我的刀划過他的喉口時,他才下意識的舉起了手斧。
揮舞着彎刀,我急速挺進,鮮血在我腳下流淌,不斷有人在我旁邊倒下,有敵人,也有戰死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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