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樸素長裙上多了一塊塊血漬,在暗夜中妖冶的怒放,像泓墨粗魯地潑灑在白裙上玷污這來之不易的潔淨。皮膚上滿是斑駁的傷痕和血印,深深淺淺的印記似乎在證明着這個傷痕累累的女子有多堅強。或者說,有多可憐。
不知過了多久。她站起來了。卻又無力地跌倒,那雙軟得不像話的腿第一次這麼不聽使喚,甚至打擊着奧利安娜僅存的一點點希望。或者說,奢求。倔強地用那顫抖無力的手輕輕抹去嘴角的血跡,無力地垂下,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大口大口地喘氣,使出最大的力氣雙手撐地,意圖站起,不料,雙手早就軟了,又倒下。第三次嘗試,她才成功。緩緩地用那雙腿和手撐起身子,第一次覺得,能站着是多好的事,即使平常她總是很懶地倚靠在椅子上。
可惜,能回到那平常麼。
白色身影顫抖着向遠處的黑色走去,時不時低頭咳出一灘鮮血,而身後則是拉開的一道長長的血線,一深一淺的步伐如同黑暗盡頭的最後掙扎。搖晃的身體如同嗜酒的壯漢,卻瘦弱不堪搖搖欲墜。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着。
「前面…有光吧。我怕。好黑…」
內心已被恐懼沾滿。
這種感覺說不出道不明。卻清晰得可怕。
無力再去開口說話。何況這荒無人煙的黑色之地又怎會有人答應。
「我不是死了麼」
「怎麼會在這呢」
「魔女…為何要這樣折磨我…」
心想着。疼痛麻痹了一切感知。她就這樣不知目的地走着。精神遲鈍得感受不到一切。
身影在又咳出一灘鮮血之後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冷漠而毫無感情起伏的聲音響起,卻又帶着女子奇怪的空靈,很淡,斷斷續續:「…我…想要回去…」又是一口血,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晶瑩的淚滴從蒼白的臉上緩慢地流淌,順着臉龐的幅度慢慢滴落在黑色的地上,那滴淚竟一直在那。在黑色的世界裏是唯一的純淨。似乎是有生命的靈物,明明無風,奧利安娜卻感覺到它在輕輕地搖晃,像是少女的撒嬌,甜得膩人。可它又那麼成熟,似乎帶着憐憫如一雙眸看着她,像是婦女的撫慰,暖得足以把冰融化。
歪頭,模糊的眸看向那滴淚,「真美……」
-滴嗒.滴嗒...
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滑落在地,卻只有一滴,聲聲悲響泣人衷腸如同在訴說着世間的不公與最為難解的悲歡離合愛恨情仇。
女子的白裙每一寸接觸到皮膚就會有一寸的由白轉紅,好似被血水滴染又如同血紅曼珠一寸一寸綻開,邊緣的血色忽地變淺,卻依舊沾染着那艷烈的紅,讓人感覺好似一條鮮活的生命在血水匯聚成的海洋中掙扎着被湮沒,靈魂所訴說的悲戚對生存的渴望令人內心不由自主地顫抖為之落淚。
「嘰——」
悽慘的鬼嚎在這一刻突然響起,完全沒有任何的預演似乎是存心想要嚇人一跳,悽厲的嘯聲中,白袍完全鋪落在地如同無法振翅而在悲愴絕望墮落的蝴蝶,想要展開絕倫的翅翼飛上蔚藍的天空而最終只能無力地撲落在地默然地看着自己的身軀在時間的磨礪中寸寸瓦解歸於塵埃。
靜默。
白袍早已被血色染遍,如同那一日悽厲的涅盤般的火焰,看着一個個生靈在火中被瓦解分離成這片天地最原始的產物,聽着一聲聲哭訴在空中被風吹散到不知何時何地,想着這世間最可怕最常見最悲哀的死亡。被曾經的最愛的唯一,魔女,詛咒。死亡。
最終還是輪到了我。
「我為什麼喜歡自己一個人?的確,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確很難受,可總好過去經受那些不明不白理由可笑又悽慘的離別,若是片刻的分別倒還好,可如果是永遠的呢」
「可上天讓我遇到了你,我第一次覺得有一個陪着多好」
「可是呢。我死在你手裏。死在你的詛咒里,只因為對愛情一刻的貪婪,葬送了我的命。也是,我的命,不值錢」
「上天又以殘酷的方式告訴我,孤僻的我只能一個人」
「是啊,一個人多好」
「一個人死去,多好」
「嗡——」
奇異的鳴響在這一刻迴蕩而出,好似寺廟古鐘在日暮黃昏時分敲響所遺留下來的餘音肅穆靜謐。
突然間所有的痛感和虛弱感如潮水般退去,眼前卻是一片真正的黑暗,沒有一絲光亮,沒有任何聲音,空洞卻又好似包容一切,帶着掌控世間生死輪迴的壓迫力。那道白色身影狼狽地躺在黑暗中,與黑暗既相排斥又相包容,完全的對立卻又完全的融入。
「終於…要死了麼…」
一道金色的光芒徒然在離她最遠的一角有一條細線張開,撕裂了這未知的空間,刺眼的金色在黑暗中仿佛征服一切的王者,高傲而孤獨地閃爍着,純碎的金色,像時間所有的光明,一出現便讓所有黑暗為之黯淡。原來。有一種光。可以這樣美麗。這樣威嚴。
許久。吞噬了一切的金色才漸漸消散。
女子優雅的站在空中,血色氤氳的眸子毫無感情,帶着窒息的壓抑感和狂野的魅惑。銀色的長髮狂野地綻放,黑色的精緻頸飾下是抹胸的血紅色禮裙,嫣紅柔軟的布料包裹着她玲瓏的軀體。暗紅的瞳孔蔓延着妖冶嗜血戾氣,她仿佛是地獄的勾魂使,又宛若誘人沉淪的罌粟透着致命的妖嬈。
突然出現在了奧利安娜身旁。
左手輕輕撫摸着她的臉龐,令人迷醉的眼眸正看着面前這個死寂的女子。修長的手指上艷紅色的指甲輕輕划過奧利安娜的皮膚。那些皺紋深刻的扭曲皮肉竟在那妖冶的指甲下恢復了最初的嫩滑。光滑的皮膚宛如水滴吹彈可破,白髮似乎被一泓墨潑灑後浸染,融入了這無盡的黑暗,柔順的線條若隱若現。
奧利安娜細長而彎翹起的睫毛如瀕死的蝴蝶正坐着最後的掙扎,微微地顫抖。輕輕皺了皺眉頭。
片刻後,睜開了墨色的眸,瑩潤的眸還似以前那樣充滿對世間萬物的憐憫。
看見眼前這個妖艷的女人。
她瞪大了眼睛,粉嫩的唇不斷地顫抖,眼淚肆虐臉龐。一滴一滴從臉頰無力地垂落,在這漆黑的地泛起黑色的漣漪,聲音被放大,在這空間裏迴響。悽美。
「魔女吉莉安…」
「你…」
魔女微微笑了笑,嘴角勾起的幅度並不大。
「沒想到,你竟然能夠撐到現在,我的時日已經不多了,奧利安娜,你通過了我的試煉,繼承我的力量吧!魔女——奧利安娜!」
她的身影漸漸消失,一點一點化作金色的蝶在黑暗的世界裏紛飛,多美。
還是這樣燦爛的金,耀眼而高貴。仿佛掌控這世間的至高王者。只是她第一次這樣溫柔,連蝶離去的路線都那樣溫婉不帶以往的犀利與霸道。
真是迷人。。
「不要!!!」
她從未這樣嘶吼過。大聲得震碎了內心那點平靜。沾濕的臉龐顯得那樣狼狽。
本來只有落水聲的黑色空間突然變得如此暴躁。那聲嘶吼不斷地迴響,好像鋒利地刺破耳膜直接割碎了她僅存的理智。把她所有的溫和敲擊得粉碎不留一點。
從未這樣失態。又或者。瘋狂。
她甚至想着揪住魔女的衣領陰狠地問她為什麼。
但奧利安娜知道,自己做不到。她永遠只是個廢物——僅此而已。
而現在。她哭得撕心裂肺。
「我不要……成為魔女……」
雙手捂着臉,在這黑暗的世界裏獨自哭泣。
不知哭了多久。
當她淚水已乾涸的時候。
無盡的黑暗中突然出現一個裂縫,淡淡的白色,她最愛的白色。緩慢地撕裂開這片空間的一角,變成橢圓,中間是更加深沉的黑暗,漩渦簡直讓她陷進去。
慢慢地,橢圓中漸漸浮現出一些影像……
這是屬於曾經的美好畫面!
正在奧利安娜痴痴望着這些過往,這些曾經的時候。她伸出手妄想着撫摸一切。但是,那隻手穿透過去。虛無。殘忍地打破了橢圓中僅存的溫暖。
奧利安娜淺淺笑着。溫暖的笑容帶着陽光的味道。這一切黑暗此刻竟如此之美。
正留戀時。
黑暗突然消失。
一陣眩暈過後。
她回到了一家酒館前——月光酒館!】
記憶片段到這裏就徹底結束了。
不過,李陽看向了紅衣女子——
確切的說是魔女奧利安娜!
「魔女殿下,不知道你為何要找上我?」
看完了記憶畫面,如果再猜不出面前之人的身份,那麼他就是個大白痴了。
擁有恐怖詛咒之力的魔女嗎?
還真是不祥之人啊!怪不得當她靠近的時候,會感覺如此的慌亂和不安,這是沾染了鮮血與殺戮的魔女,那原本白色的衣裙,都已經染成了血色。
配合上這段驚悚而又急切的BGM,簡直是完美體現了一個魔女來襲的恐怖。
「神劍的守護者,有一個要求,請務必答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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