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你們去地下室看看。」燕珍說着就往樓下走。
「不行。」董林嚴厲的阻止了她。
燕珍也堅定不移的說道:「你要是愛我,你就相信我,我一定會幫你的。」
「地下室有什麼可看的,不看也罷。」葉凡卻伸手指向了樓上:「東西在臥室呢。」
葉凡已經邁出了他的長腿,朝着樓下跑去,董林想阻止他都來不及了。
隨後,我才趕到燕珍她們的臥室。
燕珍進屋嚇得尖叫起來,原本在地下室的布娃娃此時居然在她的床上。
「我今天一定要毀了它,我今天就燒了它。」燕珍連忙上前,搶過了那隻布娃娃,想到這段時間都是生活在驚恐和悲傷中,她的聲音都帶着哭腔。
「不要,千萬不要。」董林企圖搶過來,情緒激動道:「不能燒了它。」
「捨不得了?」燕珍似笑非笑的看着董林,董林剛剛的舉動傷透了她的心:「你口口聲聲說愛我,讓我不要離開你,可你卻對着這個已經死了的女人,念念不忘。」
董林憐惜的看着燕珍,他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泄,突然朝着我和葉凡吼道:「你們兩個,給我滾出去,離開我家,這裏不歡迎你們。」
「別對着我嚷嚷,我們是來幫你的。」葉凡倒是很平淡的對待怒髮衝冠的董林。
「子馨,你告訴她。」葉凡隨後又對我說了一句。
一時間,所有人的視線都朝着我看了過來,我被看的有些窘迫,下意識的看向了葉凡。
葉凡用鼓勵的眼神看着我。
「燕珍,你們家的確有鬼,只不過,這隻鬼是……」我微微的抬起頭,直直的看向了燕珍,告訴她:「那隻鬼就是你。」
燕珍頓時愣住了,哭笑不得道:「你在開什麼國際玩笑呢,我怎麼可能是鬼呢?」
「從來就沒有什麼穿喜服的女鬼。」葉凡言之確鑿的說:「你是不想承認你自己已經死了卻還跟自己的丈夫生活在一起的事實,你一直都在逃避現實,那隻所謂的女鬼不過是你自己臆想出來的。」
葉凡深邃的眼睛毒的像刀,又好像是斧頭,能夠看穿人的內心。
燕珍迎上葉凡的目光時,她的頭突然劇烈的疼痛起來……過往的記憶,像縹緲的幻影般,一幕幕在她的腦海里重現。
接到她老闆電話的那次,跟着的士司機到了一個公墓里,緩緩而行的送靈隊伍,那抱着照片的送靈人正是董林,他泣不成聲,懷裏抱着的照片就是燕珍。
所以,燕珍當時看見了才會那麼害怕,倉皇的逃回了家裏,不願意承認自己已經死了的事實。
「讓我幫你回憶一下,你是怎麼死的。」葉凡伸手指了一下燕珍的額頭,燕珍便看見了更多的畫面。
她是難產而死的。
她死的時候,手裏緊緊的握着那隻布娃娃,布娃娃是她最喜歡的愛物,已經成為了靈物,能夠承載着主人的思念。
她的靈,就這樣一依附在了這個布娃娃上……
燕珍回憶越是痛苦,那些事實就越發的清晰,讓她無處可逃。
「你知道你老公為什麼不讓你燒那隻布娃娃嗎?」葉凡冷靜而殘酷的說出了事實:「因為是它賦予了你形體,如果你燒了它,你自己也會消失不見。」
董林愛妻深切,他知道了事情之後,特意在地下室里打造了一個靈堂,用黃紙剪成人形,把燕珍的魂魄留在了這棟房子裏,地下室靈堂上供奉的照片實際上就是燕珍的照片。
董林特意花重金請了一個高僧,通過高僧的做法,燕珍的靈魂能夠與人溝通,如此一來,燕珍跟活着的時候就沒有分別了。
燕珍終於想起了一切,她的手一松,布娃娃掉到了地上。
「我不是人……」燕珍蹲在地上,捂着臉痛哭起來:「我什麼也不是了。」
董林上去一把抱住了燕珍,安撫道:「你是我董林的妻子。」
「我們還怎麼在一起啊?」燕珍不在看他,傷心道:「你是人,我是鬼,這是違反常理的。」
「無論如何,我都要跟你在一起,我愛你,你就永遠不能離開我。」董林捧着她的臉,安慰道:「我都有辦法把你留住,是生是死又有什麼區別呢。沒有人可以把我們分開……」
燕珍愣住了,顯然,她被自己丈夫的痴情所感動了。
葉凡與我互相的看了一眼,示意我可以走了,反正燕珍她們已經不需要我們的幫助了。
我們慢慢的退出了燕珍她們的房間,走出了她們的家。就像剛剛進來的時候一樣,沒有人歡迎,走的時候也沒有人歡送。
剛剛站了很久,腿都酸了,上車的時候,我舒服的嘆了口氣,目前的狀態:能坐着絕不會站着,能躺着絕不會坐着。
車子啟動了,我下意識的往後看了看被我們拋到腦後的房子,好奇的問葉凡:「人真的可以跟鬼在一起啊?人鬼情未了?冥界的鬼差不會來抓她嗎?」
「有時候人的執念比什麼都可怕,冥符的人遇見這種情況也搞不定。」
「我怎麼覺得有些恐怖啊。」我下意識的拉緊安全帶。
「只是我們這些旁人看來會覺得恐怖,對於當事人來說,未必。」
「他們可以一直在一起了,是嗎?」我還是有些擔心。
「對。」葉凡接着說道:「目前,不會有人來打擾他們兩人的小日子了。」
我也有些羨慕董林對燕珍的愛,不離不棄,甚至連死亡都無法把他們分開。
「要是有一天,我突然死了,你會不會去冥界找我?」我也不知為何,突然會對他說這麼傷感的話來。
葉凡沒有答話,好像沒有聽見我說的,還在專注的開着他的車。
現在想想,我也後悔剛剛口無遮攔的口誤了,就在我還苦惱怎麼彌補這個缺憾的時候,聽見了葉凡的回覆。
「我不會讓你死,至少不會讓你死在我前面。」葉凡淡淡的又補充了一句:「要死就一起死。」
突如其來的表白,聽後竟然覺得心裏甜甜的。
人鬼情未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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