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淡煙緲,林靜聲稀!
一個臉上塗着熊爪面紋的壯碩少年手持長弓,銳利的箭矢瞄着夏野的腦袋,目光凶厲!
夏野的弩弓端的很穩。
四周有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顯然是少年的同伴正在飛速趕來,很快,一個高瘦少年露頭。
「搞什麼呀,怎麼是咱們部落的?」
看着夏野胸前的族徽,夏陽鬱悶的收刀,還以為能見血了呢,就在其他人也放鬆了警惕的時候,一句嚴肅滿腔的質問砸進了眾人的耳朵中。
「誰讓你收刀的?」
夏清遠臉色陰沉,掃視了一圈。
沒有一個人敢和他對視,更沒有人敢回嘴。
夏野嘴角一撇,這個十六歲的少年他認識,據說是夏桀的遠親表弟,因為經常給住在貧民窟的幾個同伴送吃的,人緣口碑極好。
「就算是族人,難道不會是敵人嗎?」
夏清遠教訓:「他的弩弓雖然朝下,但是只要沒有卸箭,就隨時可以射擊,所以長點心,在外打野,任何時候都不能大意!」
眾人悚然一驚,看向了夏野,果然,這個小子臉上帶笑,弩箭也朝下,看似和善,但是雙手始終沒有離開弩弓。
夏清遠嘆了一口氣,這些團員不給力呀,他們就沒發現這個扎着單馬尾的少年之前弩弓偏向使弓的夏熊,可是在自己出現後,已經移動了過來。
雖然使用遠程武器的戰士威脅很大,但是在只有一次射擊機會的時候,顯然是領隊的價值更大。
「知道了,清遠哥!」
夏陽一縮脖子,怨恨的瞪了夏野一眼,要不是他,自己也不會被夏清遠罵。
「夏哥,我認識這瞎子!」
熊爪面紋少年想說這半瞎是夏家雙廢之一,沒有威脅,可是剛開口,就被夏清遠噴了回去。
「夏熊,認識代表熟悉?」
夏清遠反問:「你知道他階位多少?你知道他擅長什麼?不知道就給我閉嘴,然後警戒觀察!」
「厲害,難怪能成為領隊!」
這個叫夏熊的熊爪面紋少年年紀最大,看上去戰力不俗,可是心甘情願被訓,可見夏清遠有幾把刷子。
「你的同伴呢?」
夏清遠面對夏野,又帶上了一副笑容,很有親和力,只是眼睛宛若鷹隼,不着痕跡地把他打量了一個遍。
「單人!」
夏野也在打量每個人的裝備,夏清遠的團隊,除了使弓箭的夏熊和長刀的夏陽,還有一男一女。
「你唬誰呢?」
少女夏梨輕嗤了一聲:「單人來豐京遺蹟打野?你怕不是個智障吧?」
「我認識你,夏令月那個白板身的弟弟,你不是常年臥病在床嗎?聽說還要靠夏令月做工養你!」
開口的是夏秋風,有一張帥氣臉龐的少年,只是此時掛滿了不解。
眼前的夏野,和傳聞中那個病秧子廢物完全不同,雖然依舊瘦弱,但是一身皮甲,左腰掛彎刀,右腰配戰斧,再加上手中端着的弩弓,簡直武裝到了牙齒,渾身瀰漫着一股彪悍的氣息。
夏野露齒一笑,懶得分辯。
溫煦的陽光透過林間枝葉,斑駁而落,灑在了夏野清秀的臉上,夏梨忍不住偏頭,看了夏秋風一眼。
以前覺得秋風哥挺英俊,可是此時和這個夏野一比,就差了不少。
他臉上的紫色面紋,像星夜彎月,又像滴血獸牙,高高扎在腦後的馬尾,發梢隨着輕風搖擺,透着一股飄逸,還有遮住左眼的眼罩,不僅無損他的容貌,反而憑添了一種悍勇鐵血的氣質。
「那麼,我可以走了嗎?」
夏野詢問。
「趕緊滾!」
夏陽不耐煩的催促。
「等等。」
夏清遠制止。
嗆哴!
眾人立刻拔刀,盯着夏野,準備戰鬥。
「啊嗚!」
菘果握緊了石錘,像一條小狗似的呲牙:「告訴你們,我超凶的!」
夏野並沒有任何過激動作,因為他始終注意着夏清遠,發現他並沒有動手的打算。
「別誤會!」
夏清遠解釋:「我只是問,要不要加入我的團隊?」
「什麼?」
一片驚呼。
「夏哥,你要這種廢物幹什麼?」
夏陽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你也看到了,他們不歡迎我!」
夏野說完,也不給夏清遠開口的機會,立刻轉移。
「哈,這小子跑得好快,肯定嚇壞了!」
夏熊恥笑。
「我敢保證,這小子絕對活不過三天,可惜那一身裝備了!」
夏秋風感慨,他還是有節操的,不然就動手搶了。
夏清遠搖頭。
「怎麼了?」
夏梨扯了扯夏清遠的胳膊,語氣略微撒嬌。
「他的表情,始終沒變,太從容了!」
這也是夏清遠邀請夏野的原因,哪怕是遭遇突襲,他的神色也沒有絲毫變化。
「都是同族人,他肯定知道咱們不會動他!」
夏熊解釋:「換我也不怕!」
「走了,去找秘寶,一定要搶在那些曹氏人前面。」
夏清遠不想費口舌了,人在危險的環境中,面對多人利刃,會有一種天然的緊張和畏懼感,而夏野沒有,要不是久經廝殺,就是天生大心臟,不管哪一種,都值得拉攏,只是他現在沒時間。
使用姐姐戲稱的『主宰之眼』,夏野相信自己可以有所斬獲,但是半天后,就不得不停下搜索行動。
「啊嗚!」
菘果看着天空:「要下雨了呀!」
天空堆滿了烏雲,像沉重的鉛塊,仿佛隨時可能墜下來一般,給了人一種極大的壓抑感。
「還是大雨!」
夏野緊皺,足以夾死一隻海蟹,以他的經驗判斷,這絕對是一場大雨:「先找過夜的地方吧!」
為了減少被發現的風險,夏野選擇了遺蹟的北城區邊緣,找了一間大概有十多平米的廢棄石屋。
簡單修葺了一下,能夠遮風擋雨後,兩個人出去搜集柴火,一旦下雨,樹枝打濕,那就別想取暖和吃上一口熱飯了。
一切都在忙碌的進行。
菘果不過四、五歲,但是野外生存經驗豐富,不僅沒有成為累贅,反而因為一身大力氣,幫了不少忙。
野雉、鳥蛋、還有一頭被打破了頭的小野豬被拖了回來。
牛毛似的細雨很快落了下來,灑在臉上,一片濡濕。
「菘果,回去了!」
夏野用藤條捆好乾柴,扛在了肩膀上。
「啊嗚,人!」
菘果正爬在幾十米外的一棵大樹上掏鳥窩,突然喊叫了一聲,就跳了下去。
「小心!」
夏野趕緊追了過去,小蘿莉什麼都好,就是好奇心太旺盛。
一個有着一頭及腰湖水綠長發的女人倒在了一處泉眼旁,大概二十多歲、穿着一襲某種草葉編織的長裙,此時有些破損,還沾着血跡,顯然經過了一番戰鬥,才導致的昏迷。
「好奇怪的裝束!」
夏野蹙眉。
女人的腳上是草鞋,可以看到白皙的腳趾,塗了綠色的花汁,腰袢斜挎着一個藤草編織的小包,以及一柄青銅短劍。
「幸虧你不是男人,不然從頭綠到腳了!」
夏野撇嘴,女人臉上的面紋不算複雜,臉頰上是他不認識的植物葉子,額頭有鹿角圖案。
「她的?」
菘果去附近轉悠了一圈,又撿回來一個獸皮背包,裏面都是一些草藥,還有一疊獸皮,上面畫着奇奇怪怪的圖案。
雨勢漸大。
總不能把這個女人丟在這裏。
石屋中,篝火燃起,驅散了雨天的潮氣。
鹿靈犀醒來的時候,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肉香,讓一向吃素的她,都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
一個小女孩蹲在篝火旁,像一隻等待投食的幼犬,眼巴巴地看着架在上面的陶罐,裏面的濃湯咕嘟咕嘟的冒着氣泡,白氣四溢。
身上蓋着一塊毛毯,很暖和,或許是受傷後的虛弱,讓她下意識的緊了緊,隨即,打量四周。
小女孩不遠處,放着一個式樣古怪的旅行包,還有三把武器,以及一套疊放整齊的皮甲,而自己的東西,則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連最危險的青銅短劍都沒有被收走。
鹿靈犀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容,救了自己的應該是好人!
「你醒了?要不要喝水?」
菘果瞄了這個一身綠的女人一眼。
鹿靈犀正要回答,晶瑩的耳朵一動,便轉頭看向了屋外。
一個身型清瘦的少年,破開風雨,闖了進來,他只穿着一條麻布短褲,蹬着一雙長筒靴。
雨水正順着他的肌膚滑下來,隨着搖頭,單馬尾輕甩,像金槍魚擺尾,透着一股清爽和寫意。
見到自己清醒,他並沒有着急搭話,而是讓那個小蘿莉舉起了旅行包,之後站在後面,擦拭身體,然後穿上了皮甲。
鹿靈犀想笑,一條小毛毛蟲而已,即便看到了,又有什麼關係?
「可以吃了嗎?」
菘果用手在陶罐上呼扇着,把香味掃向鼻端,美食當前,就算天塌下來也得先吃飽了再跑。
「我看看!」
夏野朝着鹿靈犀點了點頭,便蹲在了旁邊,拔出求生直刀,在肉塊上戳了戳。
「好了!」
「歐耶!」
菘果歡呼,隨即便急不可耐的拿起削好的筷子,直奔陶罐里最大的那塊肉而去!
「有客人!」
雖然這麼說,但是夏野並沒有阻攔,他看到青銅飯盒中的水開了,就撒了一小把紅糖。
「要不要來點?」
夏野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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