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道公望向四面八方,看那雲山霧海,諸多地仙地神地魔皆是點頭不語。
落下一位地仙,則意味着山門氣數合該大降,而將地仙拖下雲霄的宗門,則能取到他落下的氣數。
這當中涉及到道與法的比試,呂道公又言:「人仙會影響我等,神仙亦會影響我等,但我等自己也並非將身家宗門全數交予他人手中,地仙之中,最重要的,則是道之一字。」
「論道,若是即將墜出三十三天,即可開口與天道辯論,若是勝之,則可重回清靜法天,若是敗之,自然跌落雲霄,直墜黃世境。」
他如此落下言語,不少地仙心中有定,而那些老地仙則是早已知道,故此並不慌亂。
所謂經歷者和非經歷者,還是不一樣的。
「臨危之陣,是最簡單也是最難的一陣,若是破之,則看混沌乾坤於眼前,見天地初開只一線。」
「臨危之後,便是兵鋒,屆時請太微山退,請太華山上無相道人動。」
所謂無相道人,就是九玄各山都顯化出的那九尊無面道人法相,象徵着福地氣數與威嚴。
呂道公看向王聖羲,後者點頭表示明白,而又看向茅滄海,後者亦是點頭表示明白。
「開天闢地第一兵,屆時臨危滅而兵鋒出,天地開闢,那當中大功德,是該落入誰人手中,誰若是得此開天功德,則影響黃世境群山拔動,在黃世境中,神仙居住之山越是接近清靜法天,其中蘊含氣數越大,而相對應的,我等居住之天位,也會向上拔高。」
「論道百年,但此是天上百年,青天依舊,黃世紛擾,然紅塵之中,天上一日,人間一年,天上百年,人間千年,更遑論開天闢地?混沌之中不記年。」
苦界老祖笑:「老朽參與三次論道,每一次都是這麼有意思,雖然地仙地魔高高在上,但仍舊離不開凡世眾生,呂公是想要告訴諸仙這個意思,對吧。」
呂道公笑:「苦界小兒,你也就莫要多言了,安心在此定坐,你枉死城人,多是生前怨念所化,如今還不一定能出得臨危幻陣,若是逃脫不得黑天,遁不出渾淪之神的手掌,則你,便要成為這清靜法天之中,第一位跌落黃世的地境了。」
聽得這話,苦界老祖忙道:「不敢不敢,呂公還請放心,小輩我不敢做那些沒有把握的事情,既然到了這裏,那就說明,這一次,小輩我仍舊想要爭一爭這天地氣數呢。」
他話開口,那眼睛瞥向另外一方,只看遠處,黃雲老祖睜開眸子,與苦界老祖對視。
「哼,苦界前輩,這一次心氣頗大?」
黃雲輩分小於苦界兩千年,此時苦界老祖笑眯眯開口:「沒有沒有,我心已老,不敢和你黃雲爭鋒,黃昏地號稱魔道第一門戶,當中實力,又有六位大聖祖師,我哪裏敢和你比較?」
這話說的嘲諷無比,黃雲老祖冷笑:「苦界前輩,既知天上沒有祖師,何必還苦苦留戀人間?快快飛升入天,好傳位下一代人,我看您那城池宗門,當中高手頗少,枉死城稱魔道第三,結果宗門之內就真的只有三位地魔?加上老祖您自己,才是四人,我這麼看看,您這枉死城,似乎是後繼無人啊。」
苦界老祖擺手:「你那黃昏地有地魔十八,然而這麼大的宗門,還要仗着天上祖師庇佑,才能偏居一隅,你這小輩,要和我取取經啊,你看我枉死城,一萬六千年屹立不倒,這當中老朽我就執掌接近九千年,這不比你那黃昏地要好得多麼?」
「如何,黃雲,要不你棄暗投明,跟我干吧?」
苦界老祖一副流氓態度,而黃雲老祖頓時拉下臉來,身邊龍鶴震翅,而他本人是冷哼一聲,不再與苦界老祖多說半個字。
二位老魔鬥嘴,這裏引得九位掌教向他們看去,這當中,太華掌教茅滄海早已知道,苦界老祖是已經投靠洞天,如今就等業障還清,便會飛升天仙。
那天上之處,五神道魔天王的北酆清淨聖境中,早已為他留好天魔王的位置,只要苦界老祖飛升,立化作一位天魔王,負責接引太上一脈諸位天仙之職,褪去濁魔難身,化作清魔法相。
如此說來,其實苦界與黃雲談論的也沒有什麼錯誤,黃雲不知苦界早已與上天達成協議,說的那棄暗投明正是真話,但茅滄海卻是知道的,故此這時眼神有些奇怪,隨後便迅速隱去其中目光。
曾經入洞天之時,苦界老祖化一縷念頭成黑簡之姿,放在李辟塵袖袍之中,直至面見道聖,才把其中諸事娓娓道來,後來黑簡落去茅滄海手中,其中前因後果,苦界也已經言明。
這也是無奈之舉,仙門滔天,魔門勢微,這是必然的規律,混沌日久,便生秩序,陰陽生死輪轉之道,永不會相悖,而魔道從仙門而出,事實上並不算陰。
事實上,陽塵與陰海,才是相對之物,正如渾淪之神與太一真仙,生死相對,這才是陰陽。
呂道公擺手,此時看九位掌教頭懸鎮地之兵,便又是拂手,將雲霧撥開,此時紅塵混沌,天地未開,故此清靜法天只有一層,只等那開天功德來至,便將清靜法天化作三十三天。
........
黃世境中,諸多神仙能夠聽得天上地仙言語,此時等諸多天上地仙言罷,讓他們頓時驚訝起來,這當中,見到一人,背負長劍一柄,劍上印刻兩個小字,正是漁陽。
此人不是他人,正是許久不見的關山月,是太真山第一真傳弟子。
關山月在此,立身於黃世境中一座神山之上,再看前方不遠處,那一位道人提刀帶劍,也立神山一座,正是楊安石。
關山月見他便笑:
「道友一別八載,如今還好?」
「我好得很!」
楊安石開口:「八載不過一個打盹時間,我等神仙,壽元四千五百年,沒有人仙那麼短命,八年光陰不過彈指一揮間,但就是這八年,我已有勝你之把握。」
關山月笑:「八年過去,當初與道友一戰,我也受益良多,如今只等混沌開闢,看那諸位人仙如何動作,你我才有交手可能。」
「只是這一戰,關乎福地排位,道友還請原諒於我,此番,我要全力施為。」
關山月笑,但那眸子已經睜開,當中發出輝煌光華:「漁陽劍要出鞘,道友,得罪了。」
楊安石冷哼一聲,那目光看向下方混沌,神山之下,混沌幻境之內,他突然看見一個娃娃。
看那娃娃唇紅齒白,穿着碧翠道袍,手裏拿着一根楊柳枝,還有一根鐵拐,上面掛個小葫蘆。
不是他人,正是關山月的弟子,李辟塵當年用血來化生的那個草木靈童,李玉陽。
「那是.....」
楊安石頓時一驚,連是看向關山月:「你居然把那個孩子放到其中試煉!」
「八年功化人仙,但這又如何,他年紀實在是太小了!」
楊安石開言,語氣極其不滿,而關山月笑了笑,擺手道:
「如今我是他師父,你不是他師父,這次入陣,放寬心來,怕個甚麼?你不知,玉陽他老爹也在陣中呢。」
「那李辟塵,我從花千樹口中得知,他如今已經功至玄光,力殺出竅,人仙之中,不可能有人是他對手,你擔心個甚麼?不會有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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