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嚴聲音響起之時,便有一朵散發着靈光的白蓮落在顧青山面前。
一名天女道:「天主,快快摘下白蓮,有了它,你就正式留在雲海界了。」
顧青山看着白蓮,有些發怔。
功德不可計量?
這咋辦?
又一名天女道:「這蓮花便是是功德之果,專門負責計算天主們的功德當然,天主您的功德不可計量,它只負責證明您是雲海界的天主。」
其他天女們都鬨笑起來。
顧青山一時卻未伸手去接白蓮。
他踩着腳下的大蓮蓬,說道:「那個……請幫我計算一下我的業力。」
功德業火淨蓮華徐徐騰起一道黑紅之光,來回流轉不休。
天女們這時就緊張起來。
「小心,天主,業力是很厲害的東西,千萬別傷着你。」一名天女提醒道。
顧青山笑笑,說:「放心,我很惜命的。」
須臾。
一枚黑色蓮子突然從蓮蓬中跳出來,「啪」的一聲裂開。
那威嚴之聲再次響起:
「此人屠殺億萬生靈,滅盡眾生,業力不可計量。」
眾天女齊齊一愣。
這位天主真是太奇怪了,為何福德與業力都不可計量?
他到底做過什麼事?
顧青山倒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須臾。
一朵黑色蓮花從天而來,落在他面前。
黑蓮與白蓮一同漂浮於半空,寂然不動。
天女們看着顧青山,察覺到了他的一絲猶豫之意。
一名天女哭出聲來,跪在地上道:「天主,你有無數福德,可不要去以身犯險。」
顧青山溫聲道:「我只是想知道,有人去過夜摩層嗎?」
眾天女一起搖頭。
唯有一名天女道:「眾天女之中,我最年長,所以我曾見過一人取了黑色蓮花,前往夜摩層。」
「然後呢?」顧青山問道。
「第二天,他的碎屍從夜摩層拋撒下來,被幾位天主拼了一天一夜,還是沒拼完整。」天女道。
顧青山默然。
天女來到顧青山面前跪下,軟語道:「雲海界福壽無邊,夜摩層則要承受業力之苦,天主何必犯傻?」
「我等眾女身姿容貌無不是人間罕有,一切都聽從天主,每日悉心服伺天主,保證讓天主永享仙福。」
眾多天女一起跪在顧青山面前,痛哭流涕,哀求道:「請天主顧惜性命,留在雲海。」
顧青山仰頭望了望那黑暗深沉的天空,忽而笑了笑。
「抱歉,」他看着眾女,歉意的道:「有人等我回去。」
地劍從虛空顯現,被顧青山握於手上。
他不再去管那黑白雙蓮,更不看眾女,身形拔地而起,直衝雲霄。
飛至半途,黑暗天空上便有了動靜。
震耳欲聾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
「前往夜摩層,需持有業力蓮花才可通行!」
顧青山停住,大聲問道:「你是說那朵黑色蓮花?」
震耳欲聾的聲音道:「正是。」
「可我忘了怎麼辦?」顧青山道。
「回去拿!」震耳欲聾的聲音道。
「那你等我一會兒,可以嗎?」顧青山道。
「快去!」震耳欲聾的聲音道。
「我拿了之後可能要去洗個澡,吃點飯,你等得急麼?」
「去拿!」
「你這樣一直等着我,會不會不耐煩?」
「去拿黑色蓮花才能通過!」
「我回去拿,順便給你帶點吃的,你想吃什麼?」
「拿黑色蓮花來!」
「好!」
顧青山身形一閃。
他越過大片虛空,直接出現在夜幕的頂端。
地劍暴起月華般的洶湧劍芒,用力向上一斬!
轟!
天幕被他斬開。
夜色朝兩邊褪去。
無窮的光輝降臨在顧青山身上,襯得他宛如天神。
「我也是真傻,跟一道術法說了半天話。」顧青山自言自語道。
他直接飛進天幕之中。
四周茫茫一片。
無窮的雲覆蓋了一切。
顧青山一直朝上飛,很快躍出雲層。
四周空空寂寂,唯有視線的盡頭有一個小黑點。
那是一座殘破不堪的孤亭。
孤亭之中,一人負手而立,正俯瞰着下方雲海。
顧青山出現之時,他已鼓掌大笑道:「不愧是黃泉鬼王,竟如此輕鬆的抵至此處。」
顧青山神念掃過對方,臉色漸漸凝重起來。
對方戴着一張面具。
惡鬼面具。
那人取出一張矮几、兩個蒲團、一套茶具。
他自己先坐下,熟練的動手烹茶。
「我以為雲海層能困住鬼王,所以稍有怠慢,實在慚愧,待我以茶當酒敬鬼王一杯。」
顧青山徐徐飛過去,落在殘亭中。
他在另一個蒲團上坐下,抱拳道:「多謝招待,敢問閣下為何在此等我?」
那人低頭烹茶,隨意說道:「我家大人吩咐我前來。」
「你家大人?」顧青山問。
「恩,黃泉碎片世界本是用來關押罪惡之輩的監牢,一向安全無虞,卻不想被鬼王破了地獄,放出無數兇犯,這件事雖然不大,但最終歸到我家大人頭上,令他有些失了顏面。」
顧青山嘆氣道:「我原本哭着喊着不去黃泉世界,但有人非要把我傳送過去,我為了保命,也只好找一些幫手,還請多多諒解。」
那人一默,忽又笑道:「我倒是有些好奇,不知鬼王如何察覺雲海層乃是幻境。」
他將一杯茶推至顧青山面前,說道:「還請鬼王賜教,也好讓我們有所改進。」
「不知這雲海幻境」顧青山道。
那人點頭道:「是我家大人的自留地,多少有些微薄的入賬。」
顧青山便也誠懇說道:「我沒察覺是幻境,我是真的要回去。」
那人問:「因為有人在等你?」
「對。」顧青山道。
那人追問道:「為了回去,如此勝境你也可不顧?」
「說是勝境,實為牢籠。」
「為何?」
「所謂修行,便是勇猛精進,逆流而上,追尋世界的真實,以自己的意志開創命運,絕非沉溺享樂,停滯不前。」
顧青山加重語氣道:「每一名修行者,在決定停滯於雲層境之時,就已經配不上修行二字了。」
那人沉默半晌,揮了揮衣袖。
殘亭外的雲海散開。
密密麻麻的修士懸空而立,身上被佈滿尖刺的蔓藤插滿。
嘰嘰咕
血液流動的聲音十分輕微,但無數道這樣的聲音疊加起來,就顯得很恐怖了。
詭異的是,那些修士們臉上都或多或少的帶着笑意,仿佛沉浸於某種美夢之中。
那人道:「夜摩天境早就破敗,只剩下你我現在所坐的這殘亭。」
「我家大人用了一些方法,把這裏改造了一番,讓那些前來應劫的修士獲得賓至如歸的感覺。」
「當然,他們停留在這裏,就得用自己的血肉、靈力、魂力來支付報酬。」
「有蔓藤在,這就會變成一個漫長的過程,他們的一切都會被利用到極致。」
顧青山目光閃動,問道:「白色蓮花?功德之果?」
「鬼王明鑑,所謂功德之果,確實是惡鬼蛛魔藤的種子幻化而成。」那人贊了一聲。
說話間,一具修士突然被吸成了乾屍。
蔓藤散開,任憑這具乾屍從雲層中掉落下去。
顧青山勾動識海中的鎮獄鬼王杖,朝乾屍上輕輕一探。
沒有靈魂。
這個人連靈魂都已經被吸乾了。
「你看,這位尊貴的天主享完了他的福德,已經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了。」
那人嘆了口氣,繼續道:
「那些與他志同道合的天主們,還為他開了三天三夜的筵席送他。」
「真是相當完美的一生,有時候想想,也許他是真的有福報。」
他揮揮手。
雲海很快合攏。
「鬼王,現在我們來談談正事。」那人的語氣變得嚴肅。
「請講。」顧青山道。
那人道:「你的能力很特別,可以替我們看守地獄,這樣一來,我們就能節省不少人手。」
矮几上,出現了一張面具。
這張面具上刻着繁複的符文,散發着強大的法術之力,卻與顧青山見過的那些惡鬼面具都不同。
「大人說了,若是你能通過雲海層,倒還算是有幾分能力,可以一用。」
那人繼續道:「戴上這面具,從此成為我家大人的奴僕,黃泉之亂的事便就此揭過。」
顧青山目光落在面具上,疑惑道:「為何這面具上全是符文,而不是惡鬼?」
那人一哂:「奴僕自然要受各種限制,自然不能跟大人們相提並論行了,我看你也是個聰明人,萬萬不要錯過這個活下去的機會。」
那人將面具推到顧青山面前。
顧青山欣然伸手去取那面具,忽而又頓住。
他縮回手,打量着那人,問道:「你是你家大人的奴僕?」
那人點頭道:「是。」
顧青山雙手抱拳,誠懇說道:「我有一事從未做過,以後也不會做,所以無法得知其中真實情況,一直為此困惑不已,還請閣下千萬不吝賜教。」
那人一怔,說:「何事?」
顧青山道:「敢問閣下,當狗是一種什麼體驗?」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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