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世界陷入某種停滯。
顧青山只覺得自己身周涌動着一股無形的瀑流。
這股瀑流將他與這個時空隔絕開來。
在瀑流之外,蘿拉、深雪和自己正朝門口走去,準備去大路上,等待卡車司機。
假如自己要進入這個時空……
顧青山心意一動,瀑流頓時朝兩邊退開,顯現出這個世界的真實模樣。
與此同時,一行猩紅小字跳了出來:
「注意!」
「你發動了禁忌之劍:『流沙之鏡』。」
「你正在完成一次自我的時空置換。」
「——你替換了自己,抵達了當前時刻。」
「過去這個時刻的『你』將直接出現在『你』所在的未來。」
「從現在開始,你可以做任何事,但不能干擾你在整個時間中已經做過的那些事。」
「當你再次抵達未來——抵達那個發動劍術的時刻,你必須回到你發動劍術的地點,以掩蓋你的置換之事,保證整件事不會產生時空紊亂。」
「此外,你必須完成整個閉環過程,才可再次釋放時空劍術『流沙之鏡』,否則絕對不可釋放此劍。」
「——這都是為了避免引起時光一族的注意,更是為了避免被時空長河中的恐怖存在發現。」
「祝你好運。」
顧青山深深吸了口氣,抑制住自己的情緒。
他朝前邁出一步。
霎時間,房間內的那個自己不見了。
——那個自己去了未來,正在荒漠中練劍。
而自己替換了他,不能再碰自己做過的任何事,要保證這些事沿着既有軌道發展下去,直到自己使出「流沙之鏡」的那一刻。
「顧青山,快走啊,那個卡車司機已經在發動卡車了。」蘿拉催促道。
顧青山靜靜望向兩女。
在原本的時間線上,自己跟她們去了公路邊,等着接受卡車司機的卡車。
顧青山道:「蘿拉,我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須立刻去辦。」
蘿拉吃驚道:「啊?那我們現在——」
「兵分兩路,我們去荒漠,你辦完事情馬上就趕過去,對了,你有死掉的風險嗎?」深雪問。
「沒有,放心吧。」顧青山道。
「可是——」蘿拉還想說些什麼。
顧青山立刻道:「我的事不能耽擱,你們也不能耽擱,快去吧,相信我。」
深雪道:「那好吧,你要快一點來。」
「嗯,放心。」
深雪拉着依依不捨的蘿拉,推開門走了出去。
門關上。
顧青山站在原地,陷入沉吟。
……這道劍術,其實讓時空產生了一些問題。
它把時空分層了。
在表面一層,一切圍繞原本的軌跡一直朝前,直到自己在荒漠上練劍的那一刻。
一切看上去沒有問題。
自己將會在那個時刻趕到荒漠,再次替換過去的自己,讓時間線與事件線維持原樣。
但在表面之下——
還有另一層時空。
時空與事件都被改變了。
自己並沒有跟蘿拉她們一起去荒漠。
也就是說,自己接下來的一切所作所為,將會是一段不被承認的「黑歷史」,就像平靜水面下的暗流一樣無人知曉。
但是——
因果不空。
自己將改變許多事情原本的軌跡。
除了自己原本所做的那些事。
這也正是「你可以做任何事,但不能干擾你在整個時間中已經做過的那些事」這句話的意義所在。
顧青山站在窗前,默默感應整個休息站。
休息站里沒有地神的信徒。
距離自己最近的信徒——大約在數百公里外。
那麼……
他忽然看見那名卡車司機背着一個沉重的包,匆匆忙忙跑回休息站。
卡車司機打了個電話。
他在休息站外面的過道上,不安的來回走動,似乎在等待什麼。
顧青山微微皺眉。
時間緩緩流逝。
只見一輛汽車從遠方的公路駛來,停在休息站外面。
那名卡車司機立刻跑過去,上了車。
汽車調頭,朝城市的方向駛去。
「發生什麼了?你的車呢?」開車的司機問道。
「有點問題,讓人給拖走了——不說這個,今天多虧你——你來回的油錢我包了,另外明天請你喝酒。」卡車司機道。
那名司機臉上頓時露出笑容。
「都是老夥計了,還搞這麼客氣。」
「應該的。」
「哎,你看,真是稀奇,這麼偏僻的公路上,竟然還有人在行走。」
開車的司機忽然道。
兩人一起朝路邊望去,只見一名年輕的男子站在路邊,正衝着他們微笑。
大車從那男子身邊一晃而過,飛快的離去了。
顧青山站在路邊,靜靜的等地了片刻。
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旅行之神?」顧青山頭也不回的問道。
那腳步聲一頓。
一道聲音響起:「所以你是故意被我信徒看見的?」
「是的,想見見你,聊一些事情。」顧青山道。
他轉過身,只見對面站着一名瘦削的男子,背着行囊,正靜靜的打量着他。
「你想聊什麼?」旅行之神問道。
「我掌管大地,而你掌管人們的旅途,這樣一看,其實我們有很多可以合作的地方。」顧青山道。
「你的信徒數量增長太快,這是得罪人的事——將來你一定會被眾神排擠,我為什麼要趕這趟渾水?」旅行之神問。
顧青山眼神微微眯起,說:「我以為我不會得罪任何人,畢竟在歷史上,你們爆發了無數次的神戰,神靈換了一茬又一茬,對於信仰的爭奪應該習以為常,甚至彼此應當保持表面的禮貌。」
旅行之神盯着顧青山。
忽然,他背後轉出來另一個人。
這是一名留着小鬍子的魁梧男子,背後繫着好幾件兵器,腰間也掛着兩柄長刀。
「我來回答你的問題,因為我們沒有想到,地神的神位管轄了太過寬泛的領域,什麼領域你都能插上一手。」魁梧男子道。
「閣下大名?」顧青山問。
「我是兵器之神黎九——你看我手中的這些兵器,他們都需要大地產出的金屬冶煉而成;至於旅行,更是和世界大地有關;更不要說豐收、埋葬、森林、河流——誰都無法避開你的神職。」兵器之神黎九說道。
顧青山攤手道:「我喜歡跟大家打成一片。」
又有兩道聲音響起:
「這不叫打成一片。」
「這叫搶食。」
——只見兩位陌生的神靈從兵器之神的背後轉出來。
四位神靈。
他們分四個方向,圍住了顧青山。
「生命之神說我足夠強大後,可以去找她,她會幫我加入守序陣營。」顧青山道。
一位神靈道:「你永遠都不夠資格去找她的。」
另一位神靈立刻道:「——因為你會死在這裏。」
四位神靈身上湧起殺氣,立刻就要出手。
顧青山抱着雙臂,嘆了口氣說:「我其實投靠守序陣營,是想講述一個秘密。」
四位神靈看着他,等待他把話說完。
一行猩紅小字飛快浮現在顧青山眼前:
「靜謐、熱烈、期待、專注已經集齊。」
「開始你的表演——」
唰!
顧青山原地劈了個叉。
四位神靈猝不及防,身子一矮,也跟着劈了個叉。
兵器之神黎九一言不發,抽出一根長矛;另外兩位神靈也有所行動,但卻一起停了手。
只見顧青山雙手按在地上,兩腿打開,倒立起來。
——歌舞表演者。
「你將可以在第一次劈叉成功之後,再施展兩次不同姿態的劈叉。」
黎九和其他神靈不得不放棄攻擊,跟着顧青山一起完成第二次劈叉。
「十分遺憾,你們要殺我的話,那我就沒有辦法了。」
顧青山說道。
虛空一動。
只聽「咚」的一聲悶響,血色巨人落在地上,對準兵器之神高高揚起雙手——
緊接着。
數不清的血海之靈層層疊疊出現,將四位神靈緊緊包圍。
旅行之神失聲道:「這不可能!這樣的控制類靈技,需要很多前置條件,你明明——」
顧青山嘆了口氣,身子回正,開始做第三次劈叉。
「你們不會懂得地神的真正力量,其實就連我也剛開始認識。」
他一邊說着,一邊打了個響指。
轟!!!!
大地發出了劇烈咆哮。
一股煙塵沖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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