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靈世界。
整個世界最中央的位置,有一座神山。
萬神女帝在凡間的教廷中樞,便建立於這座山的山巔,被四周其他山脈緊緊環繞。
——她是眾神之王,理當享有這種殊榮。
此時,嘹亮悠長的鐘聲響徹整個教廷。
神聖大教堂中,八位大主教,三位紅衣主教全都跪在地上,朝着萬神女帝的雕像虔誠祈禱。
直到念完一整章贖罪啟示錄,他們才慢慢站起身。
這時,一名身穿白色長袍的老者從天而降。
眾人齊齊行禮道:「見過教宗閣下,願您蒙受女帝的光輝,在凡間散播她的威嚴。」
老者一揮手,說道:「不必多禮,女神的命運懲戒之鐘已經響起,你們現在要立刻行動起來。」
一名紅衣主教不解道:「教宗閣下,我記得命運懲戒之鐘上一次被觸發,還是因為無數年代之前的那一場滅世之戰,這一次究竟發生了什麼?」
在他左右,眾位大人物都流露出緊張之色。
——唯有讓女神震怒的事情發生,命運懲戒之鐘才會自動發出響聲。
命運懲戒之鐘已經沉寂了太過漫長的歲月,這一次,究竟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要發生?
在眾人的注視下,教宗的臉上忽然流露出奇怪的神情。
他徐徐說道:「命運懲戒之鐘上刻印了八行神文,分別代表了八種災難——這是當年製造此鍾之時,女神根據預言所設下的觸發條件,一旦這八種災難中的某一種出現,鐘聲就會立刻響起,相應的災難神文也會隨之散發出神芒,以告知我們相應的情況。」
眾人紛紛點頭,但心裏卻更迷惑了。
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不知道教宗為什麼要專門拿出來說一邊。
教宗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我剛才去察看命運懲戒之鐘的情況,卻發現鐘上多了一段神諭。」
「什麼!」眾人失聲道。
想不到無數年前,萬神女帝就已預先設置好了這樣一段隱藏的神諭。
究竟發生了什麼?
人人心中惶然不安。
教宗見狀,心知這件事必須要說了。
「你們聽着,我現在就請神諭降臨。」
他露出莊嚴之色,肅然念誦道:
「凡人在成年禮上尋找自己所能侍奉的神靈,魔鬼也潛藏其中,它的目光在晨曦之主與萬神女帝之間挪動,最終決定躲藏在女帝的庇護之下。」
「魔鬼的企圖不會得逞,它必不會蒙受女帝的神恩,反倒會激活懲戒之鐘上的預言,讓所有人都心生戒備。」
「去吧,女神的僕從們,你們要去找到那個魔鬼,以永恆的聖潔之火,將它徹底淨化。」
教宗念完神諭,緩了口氣,繼續道:「立刻安排人手,去兩大帝國,九列公國,去那百多個領地、近千郡屬——無論那個魔鬼躲在哪裏,你們都要找到它,然後淨化它。」
「這是女帝的神諭!」
所有人跪在地上,大聲道:「謹遵神諭!」
這一刻,龐大的教會仿佛甦醒的戰爭巨獸,進入了瘋狂運轉的狀態。
它那恐怖的力量如同一個個觸手,伸向聖靈世界的每一處所在。
……
另一邊。
大路板塊的另一端。
地圖上一個微不足道的所在。
拉蒙小鎮。
鎮上最大的房子裏。
「萬神女帝?你決定信仰和侍奉的神靈,是萬神女帝?」子爵特使問道。
他的目光落在顧青山身上,稍稍帶着一絲嫌棄。
——真是鄉巴佬啊,居然說自己要信仰的是「萬神女帝,蕾妮朵爾」。
作為一個凡人,怎麼能在這種不莊重的場合,隨意稱呼神靈的真名?
算了,這小子也是走運,萬神女神是眾神之王,按照神靈紀事上的說法,在建立教會之後,這位神祇已經離開,去無邊虛空之中做其他事情去了。
她留下的神文和力量雖然強大,但都是給凡人用的。
她不在這個世界,所以這小子剛才的話,應該不會被這位神靈聽見。
「是的。」顧青山道。
子爵特使道:「也罷,我就為你進行信仰儀式,但我要提醒你,以後你只能呼喚神靈名號,可不能再直呼神靈的真名——唯有神靈才可如此稱呼神靈,凡人這樣做,很可能觸怒神靈。」
顧青山反應過來,面露感激之色道:「多謝特使大人提點。」
子爵特使微微點頭。
——雖然是個鄉巴佬,但人倒是機靈的。
這就好。
子爵特使打開口袋,小心翼翼的從裏面取出一本完全由金屬鑄就的書。
顧青山看看自己手中的書,再看看對方那一本書。
兩本書除了質地,其他完全一樣。
特使道:「這是神靈手冊的真本,附着了眾神的接引意志——除了各個教會,整個郡里也只有子爵大人有一本。」
顧青山道:「子爵大人真是了不起。」
特使一笑,說道:「來,把手放在書本上,念出你所要信仰的神的名號,虔誠祈求,便會成為神靈的信徒。」
顧青山依言將手放上去,按照記憶中曾見過的情景,念道:「萬神女帝在上,我,凡世中渺小而卑微的生靈,渴望成為您的侍奉者。」
靜了一息。
書本上突然騰起一道光輝,直接把顧青山的手打飛出去。
顧青山整個人也被擊中,不由後退了幾步。
子爵特使臉色大變,尖聲叫道:
「來人!快來人!」
霎時間,八名全身着甲的護衛騎士突然出現。
他們身上殺機凜然,紛紛抽出兵器,將顧青山圍在中間。
鴉立刻就要拔劍,卻被顧青山用手按住。
顧青山望了一眼周圍的騎士,鎮定的道:「特使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子爵特使面沉如水,沉聲道:「神靈不會拒絕凡人的信奉,除非是那些企圖矇混過關的邪異存在,神靈才會將其斥退。」
顧青山一頓。
他望了一眼虛空中那個不斷流逝的魂力數字,笑道:「會不會是哪裏搞錯了。」
——眾神已死,化作現在的世界法則。
他們歡迎自己貢獻魂力,也希望自己幫上他們的忙,甚至還給予了一個藍色的劍形圖案,作為世界之證。
為什麼他們又要指認自己為邪異?明明應該相反才對!
這說不通。
……也許問題出在萬神女帝這裏。
自己跟老大有交集,也許這一點會被蕾妮朵爾的意志所察覺,從而拒絕自己的信奉。
一念及此,顧青山拍拍鴉的手,低聲道:
「錢。」
鴉把自己那袋子錢拿出來,放在顧青山手中。
顧青山將錢袋拋給子爵特使,面色輕鬆的道:「特使大人,正如你所說,也許是我剛剛直呼神靈的真名,觸怒了她,我想再試試其他神靈,順便證明自己的清白。」
子爵特使接了錢袋,暗暗一捏,心裏就有數了。
也罷,這件事已經涉及到邪異,還真的不能弄錯絲毫。
他盯着顧青山,從口袋裏取出一顆純白色的石頭。
「我是子爵的首席牧師,所以我有這個資格,來對你進行最終的檢測。」
子爵特使一邊說着,一邊將純白石頭被他拋給顧青山。
「這是眾神的檢測之石,專門用來測定眾生的屬性,如果你是邪異,它馬上就會給出確切的提醒,如果你是無辜的,它就會顯現出你的信仰資質。」
「羅德,這是你證明自己清白的最後機會,請用力握住它。」
顧青山也不多說什麼,用力握住那白色石頭。
下一秒。
虛空中仿佛有無數孩童的聲音,在虔誠的吟唱聖歌。
劇烈的轟鳴聲突然降臨——
顧青山身上騰起一道莊嚴而浩大的聖潔白光,透過屋頂直衝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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