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沉。
風越來越急,一場暴雨即將來臨。
一名身穿金甲的女子走入軍營。
「這位是天極聖女寧月嬋,她身上有傷,你們這裏可有療傷一類的丹藥?」公孫智問道。
顧青山看她一眼,說道:「久戰之軀,身中四種不同的毒,兼有大小二十七處傷。」
公孫智和那女子同時一靜。
「你還懂醫術?」公孫智的聲音提了起來。
「是我家數十代傳承下來的一些醫術,」顧青山正色道,「但我們現在沒有任何丹藥,我只能略做治療,讓她的傷勢不至於惡化。」
寧月嬋抱拳道:「能做到這一步已經不錯了,還請為我療傷。」
顧青山道:「待我細查一遍——可否讓我以靈力查探你的情況?」
「當然可以。」寧月嬋道。
顧青山走上前,將手按在她背後,徐徐度入靈力。
——自己如今實力低微,哪看得出她身上的傷,只不過按照命運的慣性,寧月嬋出現在這附近之時,所受的傷大致就是如此。
前世她曾親口說過身體的情況。
現在已經初步取信於她和公孫智,至於治療——
顧青山手上靈力一收,已經差不多了解寧月嬋的傷,開口道:「我有一門封閉所有傷口,暫時提振力量的戰鬥方法,名為阿修——武修萬斗訣,如果你修習此法,一天之內可以不操心傷勢的問題。」
也不管寧月嬋怎麼說,他當即就把口訣念了一遍。
——這是阿修羅的基本秘法,人人皆會。
阿修羅一族最喜戰鬥,絕不願因為身上的一點傷就停止戰鬥,所以他們開創了阿修羅戰爭秘法。
運起此秘法,只要還在戰鬥中,就不會因為傷勢拖累而失去戰鬥力,直到戰死為止,又或取得戰鬥的勝利,回去徐徐養傷,等待身體痊癒。
寧月嬋默默聽了,當即盤膝而坐,開始試練此法。
顧青山又望向公孫智,抱拳道:「公孫前輩,我曾殺了一個魔軍的信使,屍體還在軍營外東南方向,但當時有大批魔軍路過,我不敢去察看那信使的情況。」
「是什麼樣的信使?」公孫智問。
「人面魔鳥。」顧青山道。
「你殺得了人面魔鳥?」
「我是使弓的,另外它好像受了些傷。」
顧青山摸出那張短弓,展示給公孫智看。
公孫智恍然道:「我想起來了……寧聖女的靈獸曾打傷過那怪物……難怪了。」
他突然臉色一變,身形頓時朝軍營外的東南方向飛掠而去。
不一會兒。
公孫智回到軍營里,手中拿着一塊血色玉牌。
顧青山神情微動。
自己被困在了這處軍營。
但公孫智卻可以任意出入,甚至去找尋那魔鳥的屍體。
如此說來,被困的也只是自己一人而已。
有什麼辦法可以打破當前的局面?
假如自己無法離開,那麼用公孫智的手段,是否能實現這一點?
卻聽公孫智說道:
「人面魔鳥是魔軍的傳令信使,它所在的位置,可以讓魔軍的統帥們直接看到前線情況——你殺的好!」
他手上靈力輕輕一催。
那血色玉牌上頓時響起一道聲音:「目標持續向南偏移中,向東七百二十六、偏南九十四;命令:無面巨人、血飲軍團全力追擊。」
公孫智靜靜聽完,半晌不說話。
顧青山望向他。
——以公孫智的謀略才幹,想從這個情報中想明白整件事,其實並不難。
只見公孫智冷笑一聲,開口道:「原來如此,它們是想把我跟寧聖女永遠留在這裏。」
顧青山立刻接話道:「我們有辦法求救嗎?」
公孫智遲疑着說:「有倒是有——」
卻見寧月嬋一拍儲物袋,摸出一張霧氣騰騰的傳訊符,張口就說出一番話來:
「天極宗寧月嬋,已獲得人族聯軍的奸細名單,並成功定位神武世界,萬望聖人來援。」
說完,手一松,傳訊符從她手上升起。
公孫智見狀,嘆口氣道:「貿然打擾聖人,恐怕你我的宗門會頗有微詞。」
顧青山眼直直的望着那傳訊符升上高空,就要往遠處飛去。
卻見傳訊符衝破法陣,飛離軍營的範圍,直上雲層深處——
卻有一道遮天蔽日的黑影將傳訊符從半空扇了回來。
那是無面巨人的手。
無面巨人來了!
但見它那巨大的身形轟然落下,站在軍營外。
更多的妖魔出現了——
幽火邪蛇、飲血魔、土行魔人軍團。
天上閃過一道霹靂,照亮了夜幕。
但見無數妖魔密密麻麻的圍住了軍營。
它們的數量是如此之多,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包圍圈的盡頭。
轟——
驚雷起,冷雨淅淅瀝瀝而下。
「我們恐怕是跑不掉了。」寧月嬋環顧四周道。
三人一靜。
營地里忽然響起一陣哭聲。
三人扭頭望去,只見趙六伏在一處營房的門檻上,絕望的嚎啕大哭着。
寧月嬋收回目光,道:「既然跑不了,那就只有跟這些妖魔再打一場。」
她從儲物袋裏摸出一張長弓,遞到顧青山面前。
「你能射魔軍信使,想必弓術不會太差,這張弓送你。」
「為何送我?」顧青山問。
寧月嬋正色道:「你殺了魔軍信使,又助我壓制傷勢,此弓贈你,稍稍聊表謝意。」
顧青山接過長弓,認真道:「多謝。」
寧月嬋見他毫不推辭,不由點頭道:「此弓名為夜雨,是我父親傳給我的,希望你好好用它。」
「我當然會用好它。」顧青山道。
顧青山說着,將長弓平放手中仔細觀看,果然在手握之處,發現了兩個小字:夜雨。
夜雨弓。
——回到這個時間流以來,這是自己獲得的等級最高的兵器。
顧青山調動丹田靈力,往夜雨弓中一催。
長弓頓時一陣模糊,消失在顧青山的視線內。
顧青山能感覺到自己手握長弓,但卻看不見,放出神念也感應不到。
這還不算完,很快,顧青山整個人的氣息也隨之迅速消失。
他站在原地,但整個人似乎與世界隔絕開來,若不是視線正好看見他,根本就感應不到他的存在。
「好弓!」
顧青山贊了一聲。
當年獲得這柄弓,因為實力不夠,而且急着尋找一柄劍恢復記憶,在弓術上就沒有更進一步。
但是現在……
自己可以好好用這張弓了。
軍營外,魔軍開始行動起來。
轟!轟!轟!
大地震動不止,無面巨人朝軍營走來。
「我先上,你們隨後出手。」寧月嬋道。
她身形一動,衝上雲天,抽刀斬向無面巨人。
震耳欲聾的嘶吼聲從雲層中傳來。
戰鬥已經開始!
顧青山搖頭道:「公孫將軍,這樣打下去我們只有死路一條,難道真沒有任何求援的辦法了嗎?」
公孫智環視整個戰場,心知他說的是現實情況。
「顧青山,實不相瞞,我和寧聖女都已被魔君的神念死死鎖住位置,眼下只能靠你了。」公孫智嘆息道。
——來了!
顧青山不解道:「兩位的實力都不是我所能比擬的,我又能做什麼?」
公孫智拿出一個暗淡無光的圓鐵球,說:「趁着你還未被魔君發現,快去那個世界,找到我佈置的大型挪移法陣,將這個信物放上去。」
一個陣盤被他拿出來,鄭重其事的放在顧青山手中。
顧青山看了看,只見陣盤上被分作了幾塊,每一塊都勾勒着繁複無比的法陣符文。
公孫智拿起陣盤,對應着每一塊的作用一一講解,最後說道:「這是通用陣盤,上面有許多實用的法陣,有着固定的可激發次數,你要好好用。」
「還有方位地圖。」
交代完一切,公孫智拿出一個龜殼,讓顧青山站上去。
「替我們給三聖帶兩句話,其一,修行者高層中有魔軍的奸細——三聖只要出手排查,一定能查個水落石出;其二,我們發現了一個全新的世界……也就是你將前往的世界。」
「公孫將軍,您為何如此信我?」顧青山不禁問道。
「寧聖女本已無法再戰,我也是必死之身……只有你還有一絲希望。」
公孫智解開上衣,一道恐怖的傷痕出現在顧青山面前。
墨綠色的火焰從肩膀延綿至胸口,一直下拉至後腰。
這道傷痕是如此之深,連心臟都被剖成了兩半。
火焰靜靜燃燒,四周密密麻麻的繁複符文緊緊圍繞住火焰,讓它無法再造成任何傷害。
「我明白了,我一定會救二位的。」顧青山道。
「實在沒辦法的話,你就自己活下來,把消息傳遞出去,不要管我們。」公孫智道。
「那可不行。」顧青山搖頭道。
公孫智笑笑,在顧青山肩膀上拍了拍。
下一瞬,顧青山從原地消失。
轟!
一聲悶響。
寧月嬋被無面巨人從半空轟下來,在地上砸出一個深坑。
「哼。」
寧月嬋從深坑中一躍而出。
「你把他送到神武世界去了?」她問道。
公孫智道:「正是,你我都被魔君神念死死鎖住,絕不會讓我們靠近那處挪移法陣。」
「你想讓他逃?」
公孫智嘆了口氣,道:「秘密已經告訴他,如果他能活下來,那就替我們把消息傳遞出去吧。」
寧月嬋站在風中,冰冷眼神漸漸柔和下來。
她抹了抹嘴角的血,輕聲道:「那就沒有遺憾了。」
軍營外,如山似海的妖魔開始發起衝鋒。
它們已經發現了這一處軍營,接下來便要不計代價的抹平它。
公孫智看着直衝而來的妖魔們,點頭道:「如果你我二人能幹掉一頭無面巨人,再多殺些妖魔,也算是死而無憾。」
寧月嬋不再說話,只是握緊了刀柄。
公孫智取出陣盤。
兩人做好了死斗的準備。
忽然——
他們若有所覺,扭頭朝營地中望去。
「那是什麼?」寧月嬋問道。
「法陣……他留下的法陣……我已經察覺到它的威力,等我去看看能不能幫上你我。」公孫智低聲道。
他剛走出一步,卻見虛空顯現出一道道符文。
這些符文透着一股滄桑古老之意,又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威嚴,仿佛來自無比久遠的年代之前。
它們代表了曾經的——某種輝煌。
如今,憑藉顧青山之手,它們再次顯現於時代之中,將要為了人族的榮光而戰。
但見所有符文紛紛化作仙光,凝聚成無數仙人的輪廓。
仙影——
這是曾經在法陣中留下破魔之法的仙人遺影!
如狂風一般的呼嘯聲響徹世界。
但見所有仙人之影乘風而去,在軍營外的廣袤大地上化作洶湧的仙光術法,瞬間穿透整個魔軍陣地,消逝在地平線的另一頭。
世界一空。
氣焰洶洶的魔軍頓時被掃空了一半,剩下的魔軍硬生生止住了衝鋒之勢,驚疑不定的僵立原地。
營地內。
寧月嬋目光眨也不眨的望向外面,輕聲道:「——這是他的法陣?」
「……是的,他說是他家傳的。」
「他家是哪兒的?」
「不太清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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