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段安全的時光內,我一共才穿梭了五次就不行了?」
顧青山臉上露出無辜之色,攤手道。
魚人首領定定的看着他,好一會兒才肅然說道:「虛空是如此的特殊,而你是混沌的使者,又身懷聖柱之力,因此才可以做到這一步。」
「顧青山,你的道路不能在這個時刻誕生——它在這個時刻誕生是極大的悖論,時光長河一定會反噬。」
「為什麼?」顧青山問。
「虛空三術原本來自虛空外,而你在一個時間的支流之中就想創造出同等級的術——更不要說你是聖柱之神,又是混沌的使徒——就算是虛空也兜不住那個術的突然誕生!」魚人首領道。
「原來如此,你覺得我該怎麼辦?」顧青山低聲道。
「你必須從這個時刻脫離。」魚人首領道。
顧青山忍不住道:「我走了,那其他人呢?」
魚人首領道:「其他人將繼續前進,一直到黃泉的神器之爭結束的那一刻,才可以從時間的支流中匯入長河主流。」
顧青山還未說話,眼前虛空已經冒出一行行猩紅小字:
「你已經佔盡了便宜,答應它是最好的結果。」
「我佔了什麼便宜?」顧青山暗暗的問。
「虛空之外任何一次時間穿越都會遭到它們的追殺,而你在虛空之中,它們也忌憚你背後的混沌與聖柱,所以才這樣好說話。」最高序列道。
顧青山輕咳一聲,正色道:「閣下,你說的非常對,我贊同你的看法。」
魚人首領臉色終於鬆了松,朝身後喚道:
「緋影,來。」
一道身影從魚人之中走出來,漸漸變化做一名苗條的少女。
「你帶他穿過支流與主流的屏障,把他放在適合的時間節點,明白了嗎?」魚人首領道。
「明白了。」少女道。
魚人首領又望向顧青山,解釋道:「——這是緋影,她年紀雖小,但卻是水性最好的,有她帶你走就不會出問題。」
「你的偷渡不宜興師動眾,否則萬一驚動了什麼,那就會非常麻煩。」
「好!」顧青山衝着少女點頭致意。
少女笑了一下。
顧青山轉過身,衝着謝道靈抱拳道:「師尊,我去了。」
「恩,你自己保重,在將來的那個時刻,我們會再次碰面。」謝道靈說道。
「是!」顧青山鄭重的道。
眼看諸事已交代完畢,名為緋影的少女走上來,輕聲問道:「顧青山,你準備好了嗎?」
「好了。」顧青山道。
少女伸出一隻手,輕輕握住他的手,卻用另一隻手朝虛空一分。
霎時間。
無窮的水流顯現在兩人四周。
「走了。」少女緋影道。
她拽着顧青山,一步跨進水流之中,從諸人面前消失。
……
兩人在泛着微光的時光河流中飛馳而去。
顧青山被少女握住手,便感覺身周湧起一股浮力。
這股浮力攜裹着他,讓他能不費任何力氣就跟上少女,一起在水流中任意穿梭。
「這裏是你們所在的支流,你先熟悉一下潛游的感覺,等差不多了,我再帶你走。」緋影用心靈感應傳音道。
她鬆開了顧青山的手。
那股力量依然在。
顧青山嘗試控制着那股力量,來回遊了幾周。
在時光長河裏潛游,又跟在長河上飛行不同——
在無窮的時間要素之中,顧青山感覺到自己失去了一切力量,唯有那股浮力才可以起作用。
他默默熟悉着那股力量,最終才傳音道:「我差不多已經熟悉了它。」
「好,我將帶你走過最危險的一段路,然後幫你去往某個時刻。」緋影道。
「多謝。」顧青山道。
緋影游過來,牽着他的手,繼續朝前進。
她一邊游,一邊左顧右盼,似乎在尋找着什麼。
某一刻。
緋影忽然用力一扯顧青山,兩人快速的朝左側移動少許。
背後忽然傳來一股巨大的衝擊力。
他們的速度立刻變得更快,遊動起來也更靈動。
「這是一道時光暗流,我終於找到它了。」緋影傳遞了一個充滿喜悅的心靈感應。
「我們現在只用順着它的方向,朝前漂浮就可以了嗎?」顧青山傳音問道。
「對,等到需要更換道路的時候,我會跟你說。」緋影道。
兩人順着暗流一直前進。
前方的河道變得越來越寬,越來越深,幾乎與海洋一樣遼闊。
顧青山心中忽然浮現出一股明悟。
——自己正在進入時光長河的主流。
緋影臉上漸漸流露出肅然之色。
「注意了,前面是最危險的一段河道,我們必須保持絕對的靜默狀態。」她用心靈感應說道。
「好。」顧青山道。
前方,河流漸漸變得渾濁。
許多龐大的影子忽然出現,在時光長河的深處悄然潛游。
顧青山望過去,只見那些影子渾身散發出各種雜亂不堪的光影片段,似乎處於某種混亂的狀態之中。
在河淵深處,隱約可見巨大的雕塑被層層泥土覆蓋,完全看不清輪廓,只在某些地方露出些許白骨質地。
白骨雕塑。
——這座雕塑大約有一百多層樓那麼高。
奇怪,時光長河之中為什麼會有以白骨造的雕塑?
顧青山有些疑惑,卻驟然感到手被死死握緊。
他抬頭望去,只見緋影的小臉變得蒼白,流露出前所未見的緊張之色。
「怎麼了?」顧青山傳音道。
「不要出聲,我帶你過去。」緋影道。
她輕輕將顧青山抱在懷裏,身上散發出淡淡的深藍色微光,加快了潛游的速度。
兩人無聲無息的從那白骨雕塑上方游過去。
顧青山警惕着,但整個過程還算順利,並未發生什麼奇怪的事。
直到再也看不見那數百米高的白骨雕塑,緋影這才鬆了口氣,不再抱着顧青山。
「剛才那是什麼?」顧青山問。
「不知道。」緋影道。
「我看你好像很害怕?」
「——因為我是在時光長河裏長大的,我卻沒見過那個東西,所以我才覺得可怕。」
「原來如此。」顧青山點頭道。
緋影似乎有幾分慶幸,繼續道:「還有一點可以跟你說——其實我們所在的時光長河,乃是虛空段的長河,這裏有混沌鎮守,一般不會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出現。」
顧青山聽出幾分弦外之音,接話道:「但若有什麼東西出現,就像剛才那個白骨雕塑……」
「那就意味着它一定有某種讓人恐懼的理由。」緋影道。
顧青山沉思片刻。
「我覺得……我們是不是認識?」他傳音道。
「不會呀,我是第一次見到你。」少女道。
顧青山有幾分疑惑,嘀咕道:「總覺得你很熟悉。」
少女沒接茬,只是帶着顧青山朝上浮。
須臾。
兩人在河流中探出頭。
「注意,我將施展時光·河之術幫助你打開一個安全的時刻與地點,你要立刻進入。」緋影道。
「好,有勞了——非常感謝你來幫我,我真不知道要怎麼謝你。」顧青山道。
「以後再說。」
緋影低着頭,默默的念了一道咒語。
只見河面上,漸漸有一片迷霧悄然飄臨,在兩人面前化作一道光影。
似乎是受到這道光影的吸引,許許多多光影從河流中漂浮起來,凝聚在迷霧之中,匯聚成一幅畫面。
「就是現在!」緋影喝道。
顧青山一眼看出那副畫面的時刻與地點。
這個時刻——
實在正中他的下懷。
顧青山轉過頭,深深的看了少女一眼。
「怎麼樣,這個時刻適合你嗎?」緋影問。
「非常適合,我得立刻進去了。」
「快去。」
「……恩。」
顧青山奮力朝那副畫面撞去。
下一瞬——
他和那副畫面同時消失不見。
——他進入了那個時刻。
時光長河上,只剩下了少女緋影。
她抬起一隻手,看了看手臂上冒出來的黑色絲線。
絲線一端纏繞在她雪白的胳膊上,另一端沒入虛空,直直的指向顧青山的去處。
「哼,這麼久了也不斷,真是讓人煩。」
緋影自嘲的笑了笑,收了命運絲線。
她鑽入時光長河,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
人間之墓。
猿人文明世界。
——畫面漸漸拉近。
只見兩個人一起劈着叉,保持不動。
一個是顧青山,另一個是冰皇。
——不,冰皇已被青銅之主附身,此刻他乃是專程趕來的青銅之主。
青銅之主在冰皇死亡之際趕來,將所有等待者化作卡牌。
此刻,他正探查着顧青山的底細,想要把顧青山也化作自己的一張牌。
趁着兩人正在劈叉——
神姬從一張紙牌上睜開眼,高高揚起巨錘,喝道:「因果盡斷!」
錘子砸在虛空中,但冰皇卻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吼叫。
他拿不穩手中的卡牌了。
那張畫有顧青山的卡牌震飛在半空,卡牌上所有東西都消失得一乾二淨。
——卡牌重新變成了空白。
馥祀的聲音在顧青山心中響起:「快走!用你唯一能逃走的那條路——他失去了那張牌,無法再找到你。」
顧青山心口有些堵,沉聲道:「女士,我一定會回來救你們。」
話音落下,只見他身上涌動着一道暗金色的光輝。
地神錢幣出現在他手中。
下一瞬。
顧青山從原地消失,抵達了地之世界。
他這一走,靈技「歌舞表演者」頓時失去了效果。
冰皇從地上站起來,臉色陰沉似水。
「很好,你們這些等待者,竟然敢壞我的事,看來必須要讓你們承受一些折磨……」
他看着手中一把等待者卡牌,咬牙切齒的說道。
忽然——
一隻手伸出來,接住了那張飄飛的空白卡牌。
顧青山。
又一個顧青山從天而落!
「抱歉,等待者們都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放了他們。」
他手中拈着那張卡牌,認真的說道。
——轟!
無窮的劍芒從他身上散發出熾烈光輝,照耀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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