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城術士 第6章 旅程 二

    「嗨！等等，那可是我一整天的……」本傑明無奈的停下來，因為他的那張雜糧餅已經魔法般的消失在老人的嘴裏，這時候再說什麼都晚了。他現在有一點點後悔自己多管閒事。

    「嗝~你說什麼？」一口氣吃下去12寸打滷饢的老頭打了個飽嗝，滿足的看着本傑明，哪還有半點要死的樣子。

    「沒什麼……你，你是人類？」本傑明開始還以為老人是前面隊伍遺棄的，正考慮着要不要帶着老人上路……但老人這飯量確實嚇到了他。不過等他發現老人的種族是人類之後，便不再糾結。他被人類當出氣筒這麼多年，心中對人類沒有怨氣那是不可能的。別說老人就該原諒……人類欺凌他的時候，可不分老人還是孩子。

    「原來是人類，那麼祝您好運，再見！」本傑明也不想報復什麼的……但是要說以德報怨的當老好人，抱歉，他做不到！不追究那張雜糧餅的責任就是最大極限了。

    「等等！」老頭兒飛快的爬起來繼快餓死的病被治好後，腿腳不靈活的毛病也不藥而愈伸手拉扯住本傑明的袖子。「年輕人，既然你救了我，我亞撒……我不知名的老頭子有恩不能不報！就把我珍藏多年的寶物送給你吧！」

    說完之後，他就將一個小球塞進本傑明的手裏，然後飛快的鑽進樹林，三轉兩轉便不見了蹤影。

    「喂！你等等！」本傑明攤開手掌一看，哭笑不得。

    什麼珍藏多年的寶物……這就是路邊隨手摘的一個野果子啊。

    *****

    在任何有魔力的世界，社會都會被天然割裂成兩大階層。

    不是貴族和平民，而是職業者和普通人，雙方就像生活在兩個世界。就算職業者會接受普通人的僱傭，從普通人手裏拿金幣，但無論是心理還是社會性上都仍融入不進彼此的世界。雙方的分野就是職業等級6/7級之間的門檻，邁過去就是兩個世界，從此不再回來。

    普通人就算嘴上不說心裏也是羨慕職業者的，就算那些能僱傭職業者看大門的有錢人也是如此。他們想的是如果能成為職業者，擁有強大的個人實力，然後還能過這樣富裕而和平的生活實在是太好了卻沒想過，一旦進入那個世界就永遠都回不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因為這種嚮往，讓各種傳奇故事在普通人世界中的大行其道。對職業者世界描寫之光怪陸離，更是讓真正的職業者聽了都覺得不可思議。其中的各種奇遇故事更是讓人心生嚮往，譬如沈言編的那個「王者之劍擇主」就是其中最著名的一個。像我們熟悉的跳懸崖撿秘籍，救老爺爺得傳承的套路這世界同樣不少。

    老實說本傑明被塞東西在手裏的那一剎那，心中確實激動了一下。

    等看清只是只野果子，他已經有些灰心。嘗試着咬了一口……又酸又澀，確實是野果子。最終本傑明還是齜牙咧嘴的將野果啃下肚裏不吃這個，他今天吃什麼？

    還別說，吃完之後，肚子還真的暖洋洋的……可能是心理安慰。

    *****

    接下來的旅程沒太大波瀾。

    隊伍途中只遭遇過幾小群地精，看到數量比己方數量更多的精靈，地精選擇直接逃跑，過程中自己還摔死一個。

    儘管橫穿人跡罕至的地方理應越來越難行走，但難度增加的速度慢於精靈適應野外的速度。加上城市精靈漸漸接受了精靈長老傳授的那些知識，他們體內已經凝固的精靈血脈正漸漸鬆動……

    以至於整個移民群體感覺旅程比剛開始階段要好許多。

    精靈種族被世界偏愛、被認為是善與美的化身不是沒有原因的。或許因為精靈種族仰着脖子、用鼻孔看人的傲慢形象過於深入人心，以至於讓人們忽略了精靈種族的真正優點。精靈這個種族比人類的動物性更強，它們在遇到災難挫折時會自動抱團取暖，當生活優裕時又會自動分散開。

    而且與人類不同的是，這些城市精靈就算擺脫了壓迫，負面情緒也沒來個集中大爆發。當他們晚間聚餐和休息時，並沒有順勢變成訴苦大會每個人痛哭流涕，痛斥剝削階級的壓迫，堅定精神什麼的；也沒有變成幻想大會，集體憧憬一下未來的生活，做出各種不切實際的假設。

    他們就是簡單的吃一些東西，然後隨着一陣歡快的笛子聲響起，那些疲憊不堪的精靈腳癢似的站起來，拉起同伴，圍着篝火跳起搖曳多姿的舞蹈。舞姿不見得多優美，跳舞的人差不多各有各的醜陋，但整個人群卻顯得生機勃勃、充滿歡樂。再說帶着真誠笑容的面孔，又能丑到哪裏？

    那種歡樂的氣氛也感染了正在偷窺的沈言，「這才是精靈嗎？」他陷入思索之中。

    *****

    收到潘妮轉達的間接「提示」之後，沈言已經明白了自己在血脈融合方面出的問題對血脈的本質理解不夠深入。

    這種錯誤本身沒什麼好沮喪的。在同一個人身上融合多種血脈，然後相互之間取長補短，最終獲得一個「完美的模板」，然後沈言就可以用生孩子的方式進行量產這本身就是件前無古人的開拓之舉。

    過程中出點兒錯誤再正常不過，當年女士融合時耗費的時間、犯的錯誤不會比他少。相比起最終沈言能獲得的「完美體」和關於術士的一系列研究成果，在這上面付出的代價根本微不足道。

    現在擁有多種血脈的人物，幾乎都是意外的產物，想要重現的可能性萬中無一。因此沈言哪怕只研究出一個簡化版的三種血脈融合方式，也能成為術士開山鼻祖、術士之神那樣的坐標式人物。

    受潘妮的啟示，沈言開始回頭審視融合月精靈血脈之路，結果發現……果然是有問題的。怪不得當他將血脈切換成廢柴人類時，惡魔和精靈的血脈一同失效了。其實從沈言平時的言行就能看出來他就是個披着精靈皮的人類，內心裏對精靈的保守、傲慢和端着是相當看不起的你既然鄙視，怎麼可能從文化源頭上進行認同呢？

    而且沈言最初選的了解月精靈習性的三個模板，就全是錯的！因為月桂、蜜雪兒和格溫多琳，這三個月精靈全都是天之驕子！月精靈血脈對她們來說就是個標籤兒，在她們的實力體系中連千分之一都占不上。沈言想從這三個人身上了解真正的月精靈，不亞於刻舟求劍。

    就像亞特伍德不會教沈言基礎的劍技，奧古斯汀一聽沈言對基本的魔法原理都不了解，立刻失去了收學生的興趣一般。月精靈是什麼在那三個人腦海中恐怕只剩下一些模糊的記憶，他們整天考慮的都是傳奇、神祗、法則、世界奧秘，身體更不知被改造過多少遍……哪還記得那些小事。

    反而是這些城市精靈，意外的讓沈言有代入感。

    天鵝位面的人受時代影響，很難拿真正平等的目光看待城市精靈，讓他們俯下身去感受城市精靈的生活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但沈言不同啊，他可來自製圖室。

    那邊曾有四萬萬泥腿子改天換地，打跑敵人，翻身當了主人不說，還用半個世紀就讓國家重回世界之林！如今穩穩的坐二望一，追的那個排名第一的國家進退失據、狼狽不堪。老大帝國過去那點兒遮羞底褲被扯得一乾二淨不說，如今國家老大說話更是和放屁一樣，國家信譽就像擦屁股紙。

    沈言現在看城市精靈，就像在看當年那些「泥腿子」。他能看到他們將心中的那股岩漿壓抑着、忍耐着！卻隨着旅程，每一步都在升高溫度，每一步都讓岩漿變得更加炙熱！這讓他感同身受……如果不是世界禁入的禁令，他甚至想要親自陪城市精靈走這一遭。

    沈言並不打算將這股熱量導向革命，這是個超凡力量的世界，革誰的命？誰革命？不搞清這些問題，那就是一場暴動。沈言打算將這股岩漿導向另一個方向，建設一個前所未有的世界！

    至於什麼城市精靈地位卑下……呸！

    這可是他所能得到的最好的人口基礎！我跟你們講，這屆人民很行！

    *****

    靠着朋友幫忙，沈言的精神跟隨着一隊隊城市精靈在森林中跋涉前行，共同感受苦難與堅持。

    而他的本體則懸浮在沉沒神殿內，閉着眼睛，全力通感之餘，手還在一下下的丟着骰子這枚紅色的骰子不知是潘妮從哪兒翻出來的，應該就是枚普通的六面篩子，面上刻着從一到六六個數字。

    沈言甚至專門用神力鑑定鑑定過這枚骰子，也沒發現有什麼特別之處。除了材質是什麼雙蛇的頭骨之外，這就是枚普通的賭博骰子。

    就是玩兒起來根本停不下來……這骰子有毒。

    沈言不知道，隨着他的思想跟隨城市精靈行動，手中骰子丟個不停。一個個被他「目視」過的城市精靈，命運在漸漸發生着改變。

    而命運逆流的力量也在朝他匯聚着。

    ps：將就看吧，一腦門子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