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眾兵士遠去,薛仁貴趕忙上前撩起車簾,道:「彩兒姑娘,我是瓊南王的結義兄弟,受瓊南王之請,送你去見公主。」
車上的華服女人就是當年弘化公主身邊的宮婢彩兒,頂替弘化公主做了吐谷渾王后這麼多年,現在吐谷渾滅了,李浩自然要把她藏起來,眼下弘化公主已經定居流求,李浩打算把彩兒送去流求,跟弘化公主住一起,讓她們主僕有個伴。
「瓊南王?」彩兒聞言疑惑問,「誰是瓊南王?」
她遠在吐谷渾,而且不問外事,所以還不知道李浩已經被封王的事。
薛仁貴道:「就是曾經的藍田縣侯李浩大人,如今他已爵封瓊南王,官拜太子太傅。」
「是李侯爺!」彩兒聞言大喜,她是絕對信得過李浩的,然後抱着懷裏的嬰孩下了馬車,問,「我夫君呢?他去哪了?」
薛仁貴聞言神色一黯,心中很是歉疚,彩兒懷裏抱着的嬰孩,肯定是諾葛缽的孩子,然而現在自己卻殺了諾葛缽,害得彩兒失去了夫君,害得孩子失去了父親,他能不歉疚嗎,然而這是李浩的命令,他不得不如此做,否則李浩將會有大麻煩。
薛仁貴從來不撒謊,但這次他不得不撒謊,道:「諾葛缽與我唐軍激戰,被流矢射中,不幸身亡,彩兒姑娘請節哀。」
彩兒聞言一愣,片刻之後,已經淚水盈眶,低聲喃喃:「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的……都怪我,怪我沒能勸住他,非要得罪大唐……」
她這一哭,懷裏的嬰孩也跟着哇哇大哭起來,薛仁貴看得揪心,隔了許久才勸慰道:「彩兒姑娘請節哀,是薛某的不對,是薛某害死了你的夫君……」他還是決定坦白。
彩兒緩緩搖頭,滿臉淚水,淒楚道:「不怪你,其實我嫁給他後便發現,他志大才疏,總有一天會得罪大唐,只是萬萬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
薛仁貴聞言默然垂頭,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過了許久,彩兒抬袖拭去淚水,滿面堅毅道:「罷了,人死不能復生,從此以後,我便與我的孩子相依為命。」
她轉變的如此之快,倒是讓人吃驚,其實這些年,彩兒雖說貴為吐谷渾皇后,但諾葛缽對他並不怎麼好,也就圖個幾天新鮮,才結婚不到一年,諾葛缽便暴露昏君本質,沉迷酒色,對她很少過問,夫妻感情自然也淡薄,彩兒能為他落淚,已算難得了。
待彩兒哄安靜了孩子後,薛仁貴道:「彩兒姑娘,我會對外宣稱,你在逃跑的時候失蹤,從此以後,你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我會派人送你去流求,公主殿下就在那裏。」
「去見公主?」彩兒聞言一陣欣喜,忙道,「好,我要去見公主,公主殿下這些年可好?」
「好得很。」薛仁貴見她欣喜,也不禁露出了一絲笑容,道,「想必公主見了你,也會很開心,現在,請你換上一身衣裳,我立刻派人送你離開這是非之地。」
「好!」彩兒點頭。
薛仁貴取來一套平民百姓的衣服,而且還是男裝,遞給彩兒,彩兒讓薛仁貴先幫忙抱住孩子,然後去馬車中換衣服,過了許久才出來。
薛仁貴派八個自己的親信,給了他們幾匹馬,然後送彩兒離開。
送走了彩兒,薛仁貴這才鬆一口氣,趕緊撥馬往回趕,剛與自己的大軍會合,薛仁貴就收到李道宗派人送來的信,說西突厥來了三萬援軍,救下了楊龍,李道宗與之交鋒,竟然吃了虧,雙方還在那裏周旋,請求薛仁貴增援。
薛仁貴趕忙點齊一萬人馬,火速往西北方向趕去,增援李道宗,往西北方向行了七十多里,就看到前方兩支大軍正在對峙,雙方陣容儼然,似乎已經打過一場了,現在雙方劍拔弩張,似乎隨時都要開戰。
薛仁貴帶着一萬人馬上前,與李道宗兵合一處,如此一來,他們的大軍就達到了兩萬五千人,雙方兵力相差不大。
李道宗雖然在之前的交鋒中吃虧了一次,好在損傷不大,見薛仁貴大軍到來,頓時安心,薛仁貴來到陣前,和李道宗見面,問李道宗:「江夏王,對方主帥是誰?」
李道宗指着敵方軍陣,道:「就是那個穿銀甲持銀槍的女將軍,名字很長,我一時倒給忘了。」
「女將軍?」薛仁貴聞言一陣蹙眉,難以置信地問,「你竟輸給了一個女將軍?」
李道宗聞言頓時不開心了,這句話很扎心哪,他鬱悶地給了薛仁貴一記白眼,冷哼道:「你厲害,本王草包!行了吧!」
薛仁貴聞言一陣尷尬,趕忙道:「王爺恕罪,薛某絕無此意,薛某隻是比較好奇,一個女人竟然打仗,而且竟能打敗王爺您這樣的沙場悍將,當真匪夷所思。」
李道宗見他及時認錯,態度誠懇,便也消氣了,點頭緩緩道:「你可莫要小看了這個女人,這女人邪乎得厲害,行軍佈陣嚴謹異常,簡直滴水不漏,方才若不是我反應得及時,只怕一世英名就要墜於此戰了。」
薛仁貴聞言頓時皺眉,李道宗的軍事能力他是清楚的,算得上是實力派,即便與蘇定方相比,也絲毫不弱,然而卻輸給了一個女將軍,這讓他暗暗吃驚。
他猶豫了片刻,催馬上前二十丈,然後抬戟指向敵方軍陣,高聲喝問:「爾等主帥何在?」
「是我!」迪力拉爾娜也驅馬向前行了二十多丈,離薛仁貴不足百米,冷然道,「你是何人?」
薛仁貴傲然道:「我乃大唐西海道行軍大總管薛禮薛仁貴!這位女英雄為何帶如此多大軍入侵我大唐疆土?」
「大唐疆土?」迪力拉爾娜聞言皺眉道,「此處是吐谷渾國境,何時成了大唐疆土?」
薛仁貴高聲道:「一個時辰前,吐谷渾伏俟城已被我大唐攻下,吐谷渾王諾葛缽死於亂軍之中,這吐谷渾自然就成了我大唐疆土!」
迪力拉爾娜雙眉緊蹙,冷冷道:「閣下也說這是一個時辰前的事,我西突厥並不知曉,無意冒犯。」
「無意冒犯?」薛仁貴冷哼道,「我大唐攻打吐谷渾,貴國楊龍將軍竟帶兵阻擊我大唐兵馬,這難道也是無意嗎?」
迪力拉爾娜陰沉着臉,高聲道:「大唐發不義之師討伐吐谷渾,吐谷渾譴使向我西突厥大汗求援,我們出兵援助,何錯之有!」
薛仁貴道:「何為不義之師?吐谷渾身為我大唐屬國,多次行悖逆之事,反覆無常,有違天恩,我大唐皇帝陛下對其失望之極,出兵討伐乃順天意,佔大義!」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迪力拉爾娜不卑不亢道,「本帥帶兵至此,無意與唐軍為敵,只想救回我西突厥將士,薛將軍待如何處置?」
薛仁貴聞言仰頭哈哈一笑,道:「很簡單!你只需贏過本將軍手中方天畫戟,本將軍立刻放爾等離去!」
「此言當真!」迪力拉爾娜眸露鋒芒,對方要跟她斗將,她求之不得,陣前單挑,她從未輸過。
薛仁貴傲然道:「我薛仁貴言出如山,絕不反悔!」
「好!看槍!」迪力拉爾娜沉喝一聲,猛踢馬腹,策馬朝薛仁貴衝來。
薛仁貴以戟柄擊打馬臀,也策馬朝迪力拉爾娜衝去,二人速度極快,薛仁貴的坐騎是汗血寶馬,速度自然快,但迪力拉爾娜的馬似乎比薛仁貴的還要快上幾分,幾乎可與李浩的獅子驄一較高下,這讓薛仁貴頗為吃驚。
迪力拉爾娜的坐騎可是大有來頭,她的這匹火紅駿馬,也是汗血寶馬的一種,不過卻是汗血寶馬中的極品,骨架比一般的馬要高出許多,這匹馬曾是一匹野馬,馳騁天山腳下,是天山一帶的野馬之王,頗具靈性,而且羈傲無比,西突厥有無數勇士想去捕捉這匹馬王,均都失敗而回,數年前,迪力拉爾娜出手,終於將其擒獲,然後她有用其強大的武力將這馬王馴服,為其取名千里炎龍,當今之世,能與此馬一較高下的,還真的只有李浩的那匹獅子驄了。
雙方都騎乘寶馬,手持槍戟,快速接近,終於,二人交鋒,槍戟對擊,「當」地一聲,火花四射,二人交錯而過,都未能奈何對方,薛仁貴卻是吃驚不小,雖然只是一擊,他便感覺得出,這女將軍的力氣非同小可,即便他天生神力,也未佔半分便宜。
二人調轉馬頭,再次衝鋒,這次衝鋒的距離有點短,自然也不像之前那麼快,二人交鋒後,兵器對碰,先是一番角力,未分高下,薛仁貴抬戟刺向迪力拉爾娜喉嚨,迪力拉爾娜矮身躲過,一槍挑向薛仁貴的腋下,薛仁貴以戟尾撥開,二人再次錯開一段距離,這一次又沒分出勝負,戰鬥繼續。
薛仁貴越打越是驚訝,這女將軍的武力完全超乎了他的想像,他雖然打仗不多,但在戰場之上,還從未遇到過旗鼓相當的對手,沒想到今日卻跟一個女子將軍打得難解難分,這讓他感覺很失顏面。
倒不是他瞧不起女子,而是因為戰場自古就是男人的地盤,女人天生弱於此道,倘若戰場上打不贏女子,這對勇武過人的薛仁貴來說確實是一個恥辱。
二人戰馬頻繁交錯,塵土飛揚,槍戟舞動,時不時發出「噹噹當」的碰撞之聲,迪力拉爾娜越戰越勇,手中銀槍如靈蛇出洞,又如蛟龍翻江,神出鬼沒而又勢大力沉,完美地將靈動和力量融為一體,薛仁貴使出渾身解數也只能堪堪與她打個平手,想要取勝……似乎不太可能。
二人激戰了一百多回合也未能分出高下,又一次錯開之後,薛仁貴忽然抬手高聲道:「罷了,你的武藝,薛某佩服,你可以帶軍離開了。」
「多謝!」迪力拉爾娜持槍抱拳,然後調轉馬頭返回軍陣之前,就準備帶兵離開。
薛仁貴這才想起還未問對方姓名,便高聲叫問:「這位女英雄,可否留下姓名?」
迪力拉爾娜回頭高聲回答:「我乃西突厥大將軍迪力拉爾娜,漢名樊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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