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李楊那張臉的瞬間,金鑲玉突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李楊看她眼眶都紅了,卻開玩笑道:「有什麼感動的話,都可以說出來,要知道,我可是冒死來救你的呦。」
按理說,現在時間緊迫,他沒時間開玩笑,也沒時間聽金鑲玉那些感動的話。
但他還是聽着。
金鑲玉開口了,語氣中甚至都帶着一絲激動的哭腔,「臭蠟燭,我草你爹的,你怎麼才來啊。」
「……」
話雖然不怎麼中聽,但也算是肺腑之言吧。
金鑲玉這脾氣,這輩子是改不了了。
不過,這種真性情,比起張婉兒,豈非強出太多!
「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走。」李楊伸手就要去解開金鑲玉身上的繩索。
一旁的劊子手,終於看不下去了。
他畢竟是負責行刑的劊子手。
換做沒人的時候,他才不管呢,一個犯人哪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可是現在大庭廣眾之下,太子和監斬官就在看台上,他自然不能任由李楊,當着自己的面,將金鑲玉救走。
但是見過剛才李楊雙掌震飛馬車的壯舉後,他說什麼也不敢正面對抗李楊,現在看李楊伸手去解金鑲玉身上繩子,劊子手暗道機會來了,抓緊手中的牛耳尖刀,就朝李楊背後沖了上去。
注意到劊子手偷襲的金鑲玉,頓時叫道:「小心身」
「後」字還沒有說出口,李楊已經踢出了一記後踢腿。
劊子手身為一個普通人,撐死也就是比常人強壯一些罷了,哪裏能抗得住李楊蘊含內力的這一擊。
他手裏的牛耳尖刀當即失手飛出,整個人也飛出行刑台,當落地的時候,已經是不省人事了。
李楊則握住了那把從劊子手手裏飛出的牛耳尖刀,動作沒有一絲停滯,反手,往金鑲玉身上划過。
「噗」繩子應聲而斷。
金鑲玉二話不說,從地上爬起來,抓住李楊的手,跳下行刑台便跑。
「追!」
「千萬不能放跑了刺客。」
兩個護在太子左右的監斬官,指着逃走的李楊和金鑲玉背影,齊齊吼道。
剛把飛向太子的燃燒着的馬車危險解決掉的官兵們,立刻朝李楊和金鑲玉追去。
「別跑。」
「站住。」
……一時間,法場比平日裏的菜市場都熱鬧了。
即將要跑出街口時,李楊忽然駐足,回頭看了一眼。
看清了太子的位置後,手裏的牛耳尖刀甩手射了過去。
「咻!」
幾乎一閃而逝。
因為現場混亂嘈雜,再加上牛耳尖刀十分小巧,激射的速度又太快,正在追擊李楊的官兵們竟是沒發現這一刀。
牛耳尖刀從官兵們頭頂越過,繼續射向太子。
正面相對的太子看見了,卻沒有半點躲避的意思,似乎是嚇傻了。
護在太子左右的兩個監斬官也看到了,當即喊道:「太子小心」,便一起拉着太子朝一邊躲去。
可當他們拉住太子的胳膊時,卻發現太子的雙腳,就像是在地上生根了似的,任憑他們如何用力,就是拉不動。
不僅沒拉動。
太子的兩條胳膊不留痕跡的動了動,兩個監斬官反倒被拉到他身前了。
「噗」牛耳尖刀沒入了第一個監斬官的胸前,從後背射出。
「噗」又射入第二個監斬官胸膛中。
連着洞穿兩人胸膛,這把牛耳尖刀竟然還沒有停止,又從第二個監斬官後背射出,繼續射向太子。
只是,這時候刀上的力道明顯已經小了很多,速度也變慢了。
太子一側身,輕鬆躲過。
然後甩了甩胳膊,將到死還拉着自己的兩個監斬官的手甩開,嘴裏微不可聞的說了一句。
「放你們回去,你們也是繼續貪,不如死在這裏,還能落一個替我擋刀,英勇就義的美名,百世流芳…你們賺了。」
太子漠然的看向街口。
李楊和金鑲玉已經逃的沒影了。
奇怪的是,他臉上卻浮現出了笑意。
「江湖人,呵呵,永遠都是這樣感情用事。」
「啪啪啪」太子拍了三下手。
街道兩邊的一戶戶人家裏,頓時湧出無數官兵。
「關閉城門,守住各處要道。」太子下令道。
士兵們立即散開,朝四處奔去。
片刻後,一個士兵打扮的人,單獨走到太子身前,抬起頭,赫然是趙田。
「殿下,我們的人也已經準備好了。」
「伺機而動,抓活的。」太子道。
趙田猶豫了一下,道:「都已經這樣了,您還指望能收服李楊?」
太子一邊走下看台,一邊胸有成竹道:「此人武功高強,但是弱點太明顯了,越是這種人,就越是容易收服,就像李楊這次劫法場,我料定他會來,你看,他這不是來了,只是我沒料到他會一個人來,原本我以為他會找一些江湖朋友幫忙的,呵呵,這種時候居然還想一個人蠻幹?匹夫之勇!現在,就是要挫挫他的銳氣。」
「明白了。」趙田應了一聲,按照太子的吩咐去行動了。
—
一條十字街道上。
正在亡命狂逃的李楊突然停下了,還拉住了金鑲玉。
「停下幹什麼?累了?現在可不是休息的時候,快跑。」金鑲玉累得滿頭是汗,卻片刻都不敢停息,催促李楊。
李楊搖搖頭,「這麼跑是不可能成功的,如果我沒猜錯,城門肯定都已經關了,我們根本出不了城。」
而且,他從來就沒想過出城。
金鑲玉可不知道,不由急道:「那可怎麼辦?」
她急得沒了主意,恨得直跺腳,「京城,還說什麼天子腳下,他媽的,一點王法都沒有,老娘什麼事都沒犯,居然就成了刺客,還滿大街的被官兵追捕,這……這……這真他媽是冤死我了。」
「你說你什麼事都沒犯?你不是去皇宮刺殺太子了嘛。」李楊詫異的問道。
「去他媽的刺殺,這話也就騙騙那些小老百姓,你怎麼也信?再說了,你還不了解我嗎?像是那種落單的,有利可圖的,我還敢動動心思,至於太子?我敢嗎?還跑到皇宮裏去刺殺?我就算腦子進水了,也不至於干出這種蠢事。」
金鑲玉一說起這事,便更加氣憤了。
「別說來京城,就連在來的路上,我都沒犯過一點事,結果半道就被錦衣衛抓住了,當時我還納悶呢,這錦衣衛是有多閒吶,居然專程跑來抓我?後來我被關起來後才知道,那幫人根本就不是錦衣衛,是太子的人假扮的。
我也不知道太子為什麼抓我,雖說是被關着,但是每天要吃有吃,要喝有喝,過的跟千金大小姐似的,我也就沒什麼怨言了,誰知道幾天前突然給我帶進宮,然後就指着我說我是刺客……」
聽完後,李楊一點都不感到奇怪。
經歷過依依、張婉兒之後,對這個太子的手段,李楊已經見怪不怪了。
「好了,沒時間說了。」
李楊制止住沒抱怨完的金鑲玉,指着東面的街道:「朝那跑,看見第一個胡同就拐進去,會有人接應你。」
聞言,金鑲玉立刻便往那跑。
卻發現李楊原地沒動。
不由停下來,道:「你怎麼不跑?官兵馬上就追上來了。」
兩人都是有武功傍身的人,所以腳程自然在官兵之上,但是這並不代表兩人能逃得掉,如果逃不出城門,兩人就是瓮中之鱉,遲早有被追上的時候。
李楊解釋道:「我當然要跑,只是不能和你一塊跑,你還沒看出來嗎?太子想要的是我,你只是釣我出來的魚餌罷了,所以,你只有和我分開才能逃掉。」
「那你呢?」金鑲玉緊張的問道。
李楊頓了一下,道:「我……自然是朝另外一個方向跑,等徹底安全後,就去與你會和。」
「我……」看着李楊,金鑲玉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她不知道自己是該道謝,還是道歉。
要不是自己犯傻來京城,也就不會有今天這一劫了,更不會連累李楊和自己一起亡命而逃了。
她很清楚,李楊今天劫了法場,今後,將再也沒有好日子過了。
這都是她連累的。
李楊看出了金鑲玉的複雜情緒,揮揮手道:「什麼話都別說了,逃命要緊,你要是真想謝我,等徹底安全後,就把屁股」
話沒說完,金鑲玉便如炸毛的貓似的,叫道:「都什麼時候了,你居然還有心情惦記我屁股!」
她也懶得管這個精蟲上腦的淫棍了,直接扭頭就跑。
等跑出十幾步後,突然停了一下,又蹦出這麼一句。
「你要是能活下來,隨你怎麼玩,我這條命給你都行。」
說完,以更快的速度跑走了。
「這話……還真是感動到我了呢。」李楊輕笑一聲,目視金鑲玉的背影從街道上徹底跑掉,才轉過頭。
閉上眼,靜靜的站着。
不一會兒。
「踏踏踏……」混亂而又密集的腳步聲響起。
一群官兵從對面街道沖了過來。
比起之前在法場時,可以明顯看到,這些官兵腳步虛浮,氣喘吁吁,有的甚至還沒衝到李楊跟前,就累得倒在了地上。
好不容易衝到李楊身前,一個個有氣無力的拎着兵器。
還沒等他們說話。
一直靜靜站着的李楊,忽然開口道:「我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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