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城主府。
初陽升起,那照進屋內的陽光,猶如一支射來的火箭,引爆了怒火。
「廢物!統統都是廢物!幾十個人居然都看不住一座院子,這麼大一個活人跑進來,竟一問三不知?我養你們有什麼用!……」
獨孤一方指着跪在面前的幾十人痛罵,氣得滿臉絡腮鬍子狂抖不止,足足好一會兒才算消氣。
「所幸那丫頭沒跑,不然,統統砍了你們的狗頭,滾!」
幾十名看守幽若的守衛慌亂從地上爬起,退了下去。
「把那小子帶上來」獨孤一方臉上余怒未消,喝道。
立刻就有人兩人押着李楊進來。
獨孤一方不由仔細觀察起李楊。
他實在搞不明白,這個傢伙到底是從哪裏蹦出來的?進入幽若軟禁的地方不說,大清早居然不逃,還明目張胆的和丫鬟打了一個照面……
當聽到丫鬟有些香艷的陳述時,獨孤一方還以為丫鬟今天吃錯藥了呢。
在獨孤一方觀察李楊的同時,李楊也已經觀察完獨孤一方了。
「無雙城城主,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他竟率先開口,完全沒有囚犯的覺悟,好像兩個頭次見面的人在客套。
獨孤一方不置可否的哼了聲,質問道:「你是打算現在就招,還是等我用過大刑之後再招」
「當然是現在」李楊很沒骨氣道。
他的痛快,讓獨孤一方感到異常,不,事實上,從今天早上知道有李楊這麼個人後,獨孤一方就覺得異常。
「說」
「我有很多話要說,但有一點最為重要,必須要先告訴獨孤城主」
「哦?」
「我是來幫你的」李楊臉上露出真誠的表情,就像前天夜裏見到幽若說『我是來救你的』時一樣。
獨孤一方愣了愣,隨即嗤笑道:「幫我?哈哈,這是本城主今日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你見過誰幫人,連招呼都不打,要偷偷潛入人家府邸的嗎?」
「我打過招呼,只是府上的門房眼界太高,沒看上我」
「有這等事?」獨孤一方顯然不信。
「你一問便知」李楊臉上真誠依舊。
不用他說,獨孤一方自然要確認。
不消片刻,一臉納悶的門房被帶到,當看到李楊時一怔,然後指着李楊驚呼,「是你?你怎麼進來的?老爺,這不關我的事啊,我沒放他進來」
「怎麼回事?」獨孤一方看到門房這副樣子,便知道李楊剛才沒說謊。
果然。
門房指着李楊,「這人昨天來過,說是要拜見老爺您,我看他一沒有請帖,二又太面生」
「三沒有錢孝敬」李楊突然給補上了一句。
門房當場嚇得跪下,連連磕頭,「老爺,給我天大的膽子也不給收什麼孝敬,這傢伙胡說,他居心叵測,他」
「夠了!」獨孤一方嫌煩的喝斷,揮手叫人帶走門房。
不用再多問,從門房剛才的表現,便可看出李楊沒說謊。
難道真是來幫我的?
獨孤一方不由問道:「你剛才說是來幫本城主?如何幫?本城主又有何事,需要你幫?」
「自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李楊似乎是肩膀有些酸,想活動活動,卻被身後押着自己的人制住。
李楊沒有反抗,只是看向獨孤一放,「城主,你看這?」
獨孤一方皺了皺眉,「好了,你們下去吧」
倆手下急道:「城主,這小子來歷不明,實在危險」
「現在你他媽知道危險了?」
他們不說還好,這一說,獨孤一方更怒了,「早幹嗎去了?人都不知道在府上待多久了才抓住?他要想跑早跑了,還輪得着你們抓?」
「……是」倆手下委屈的鬆開李楊,退出房間。
李楊這時朝獨孤一方施了一禮,禮貌道:「城主真乃慧眼」
「少扯這些沒用的,本城主可不是幾句馬屁就能糊弄過去,今日你要是不給本城主說出個所以然來,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獨孤一方冷道,坐下來,一副等着聽你說的架勢。
「這是自然」
李楊頓了頓,道:「其實,我就是一月前劫走幽若的人」
「什麼?」獨孤一方險些從椅子上摔下來。
他在天下會的確聽到幽若被劫持的事,但當時是在天下會,雄霸的地盤上,他不好表現的太過關心,後從斷浪口中得到詳細過程,可因為當夜要抓緊時間離開天下會,自然沒工夫等斷浪畫出李楊的模樣,儘管有口述也不太真切,而且他當時的注意力都在幽若身上,急着把幽若抓住,久而久之,李楊這個人就被他徹底遺忘了。
不想,今日卻以這樣的方式見到了。
「來人,叫斷浪過來」獨孤一方立刻道。
等斷浪進來,李楊不由好奇的看過去。
斷浪穿着較為亮眼的藍色衣服,顯得很精神,配上他那張英氣十足的臉,頗有種鬥志昂揚的感覺。
「城主,您找我?」斷浪恭聲道。
「什麼城主,義父」獨孤一方見到斷浪,就像換臉譜似的換上笑臉。
「義父」
「來,浪兒」
獨孤一方指着李楊,「你可見過此人?」
斷浪看着李楊,仔細看了好一會,「好面熟……對了,你就是那天挾持雄霸之女的傢伙!」
「你確定?」獨孤一方又問了一遍。
「絕不會錯」斷浪肯定道,看向李楊滿臉驚訝。
這傢伙怎麼會出現在無雙城?
獨孤一方滿意的拍了拍斷浪後背,「浪兒,這裏沒事了,你先下去吧」
「浪兒告退」
屋內僅剩獨孤一方和李楊。
獨孤一方仿佛在看一件有趣的東西似的,上上下下打量了李楊良久,嘴中樂道:「真是想不到,想不到……雄霸老奸巨猾,居然會在你這麼一個毛頭小子身上栽跟頭」
顯然,這事讓獨孤一方對李楊好感大增。
而且經過前面兩次對質,他更是看到了李楊的坦誠。
「說吧,這回,本城主倒是很想聽聽,你要怎麼幫我?」獨孤一剛重新坐下,饒有興趣的問道。
李楊點點頭,「很多人都知道我劫持幽若,但其實有一件事,所有人都不知道」
「哦?」獨孤一方好整以暇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幽若與我,兩情相悅」
「噗!」剛喝進去的茶水,全從獨孤一方嘴裏噴出。
形象盡失,但他沒工夫整理形象,吃驚的望着李楊。
「你耍我?兩情相悅,有用劫持來兩情相悅的嗎?」
「我知道,這聽着有些不可思議」李楊似乎很理解獨孤一方的心理。
「有些?是很不可思議!」獨孤一方這時才整理起被茶水噴濕的大鬍子。
「但幽若的父親是雄霸,這就完全有可能了」
「雄霸?」
「是的,你應該很了解雄霸,以他的性格絕不會將幽若許配給我,而且誰能相信,他居然把自己女兒像個犯人似的,囚禁在一個四面環水的湖心小築?」李楊表現出氣憤不已的樣子。
的確,當初獨孤一方聽到這事也感覺雄霸瘋了,但細細一想,還真符合雄霸的行事風格。
李楊的情緒激動起來,「他把自己的女兒當做什麼?犯人?她是一個完整的人,她應該有自己的自由,有選擇愛情的權利,現在,你還認為我是在劫持幽若嗎?
不,我是將她從那個金絲籠中拯救出來,也許別人不信,可你親眼見過,如果我真是劫持幽若,最後又豈會放她?當時你抓住她時,她在哪?是被我劫持嗎?
不,她在外邊,而且是自由自在的在外面,你可看到她身上有任何被施暴的痕跡?如果你能從她身上找到半點傷口,哪怕是繩子勒過的痕跡,今天這話就算我白說,如果你還不信,可以去問問斷浪,當日我劫持幽若時,她不喊不叫……」
「說不準是你點了她啞穴?」獨孤一方終於抓到了一個問題。
「那她連一絲反抗都沒有,又作何解釋?當着父親,當着天下會幫眾,她的機會最大,可她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抵抗之舉,反而異常的配合我劫持,這些你問問斷浪就能清楚,我相信他當時一定也在場。
還有,離開天下會後,我們還在天蔭城住過一夜,在我睡着後,她更沒有嘗試逃跑?……這些都是明證」
一個個疑點接連從李楊嘴裏拋出,獨孤一方從沒想到,一場看似簡單的劫持中,竟還有這麼多的疑點。
謊言嗎?
不是!
獨孤一方肯定,因為他當時抓住幽若時,的確看到幽若一個人在河邊,那哪裏像是被劫持的樣子,簡直自由的不得了,嘴裏還念叨着要去闖蕩江湖之類的話。
當時他還有點納悶,現在聽李楊這麼一說,才覺得合情合理。
「可你們逃出天下會後,為何還不遠走高飛?當時我抓住那丫頭的時候,可沒見到你」獨孤一方抓住了破綻。
李楊沒有猶豫,大聲道:「你當我不想嗎?那是因為我被天下會的人追到,當時天下會發動了周邊所有幫派,那陣勢,我也只能先逃走,逃走時,我放了幽若,免得她會被誤傷,也希望她能趁此機會徹底逃走,可惜」
「可惜又被本城主抓住了,是嗎?」獨孤一方接道。
李楊卻又接道:「所以,當我逃出天下會的追捕後,也就來了」
「來救你的紅顏?」獨孤一方眼神不善道。
「恰恰相反」
李楊道:「我是幫你安撫住她」
「什麼意思?」獨孤一方越來越搞不懂他的來意了。
李楊這時語速慢了下來,「我聽幽若說,這一月來,她幾乎每時每刻都在試圖逃走,竟有四次成功逃出城主府」
「哼,那丫頭倒是對你知無不言」獨孤一方顯然不想聽這段,不悅道。
「愛情的力量,總是叫人盲目信從」李楊莫名道。
獨孤一方卻從這裏聽出了不同,看着李楊那一臉奇怪的表情,「是你盲目信從,還是那丫頭盲目信從?」
「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嘛」
李楊臉上露出奸詐的笑,「你要知道,她也只是一個從小被關在金絲籠里,從沒涉足過江湖,更沒接觸過外人的女孩」
「更沒接觸過像你這樣的男人,對吧?」獨孤一方笑着補充了一句,他覺得,自己已經抓住了面前這個男人的想法。
李楊終於說出來意,「我幫你安撫住幽若,像她這樣大小姐脾氣的人,想必你也很頭疼吧?現在你封住她武功,但接下來呢?她有手有腳,就算你點住她穴道,吃喝拉撒睡,總有解開的時候吧,她若是真想不開,機會太多了,你根本防不住她,想必這一月,你已經見識過這位大小姐的厲害」
的確,幽若這一月沒少讓獨孤一方頭疼,他幾乎每天都要從丫鬟嘴裏聽到,關於幽若嘗試逃跑的消息。
威脅、軟禁……他各種辦法都用過,就是降不住那匹烈馬。
如果真能讓那丫頭老實下來……獨孤一方坐在椅子上沉吟。
李楊站在一邊靜候佳音。
是的,就是佳音。
獨孤一方沒道理拒絕自己,因為自己現在就在獨孤一方手裏。
「本城主憑什麼信你?你剛才還口口聲聲說什麼兩情相悅,現在卻反過來幫我,這要人如何相信?」獨孤一方慢悠悠問道,顯然,他覺得自己已經穩操勝券了。
「這並不難理解,我愛錢,更勝過愛女人」李楊絲毫沒有臉紅。
「何況,就算我現在離開,恐怕城主也不答應吧?」
獨孤一方突然一拍桌子,哈哈大笑,「好,果然是個聰明人,本城主就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從現在開始,你與那丫頭住在一起,一應起居全由本城主包了,如果那丫頭真像你所說,老實下來了,錢的方面,一切好說!」
他不擔心李楊,因為李揚此刻已經在他手裏了。
至於有沒有相信李楊口中的兩情相悅?
獨孤一方仔細想過,但想到丫鬟今早在屋內看到的那一幕,再結合李楊剛才的話,不用在多想,已是信了八分。
剩下那兩分,日後自然便能見分曉。
看着李楊被帶走,獨孤一方露出自信的笑容。
「爹?你真信他那鬼話?」獨孤鳴從內堂走出,對着遠去的李楊背影,一臉不屑的樣子。
顯然,他剛才全程都在。
「信不信,重要嗎?只要能讓那瘋丫頭安分下來,就算這小子說謊,我也當他是真的,權當是花錢買了一個,能伺候那丫頭的老媽子」獨孤一方笑道。
「爹,要我說,乾脆就讓我」
獨孤鳴話還沒說出完,獨孤一方便喝道:「你給我閉嘴!」
獨孤鳴頓時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
獨孤一方嚴厲道:「鳴兒,我警告你,別打那丫頭的主意,她既能成為為父對付雄霸的殺手鐧,也能成為激怒雄霸狗急跳牆的燙手山芋,這其中的區別,你應該明白,而且你降龍神腿最後一式至今還沒練成,為父本以為你見過聶風之後,會激發出鬥志」
「我已經在很努力的練習,幾乎日夜不綴」獨孤鳴搶着爭辯道,然後從懷裏掏出秘籍,指着秘籍上都快被翻爛的封面,證明自己真有在很努力練習。
之後仿佛是知道他爹要說什麼,立刻說了聲「我去練功」,便溜得沒影了。
只留下屋內獨孤一方,兀自失望的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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