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三世劍魔的傳承之地,無生劍冢地圖在雪原之上流傳了開來,整個雪原以及雪州都沸騰了起來,畢竟這三世劍魔傳承地在雪原的消息,其實已經在這裏流傳了很久,數千上萬年都不止,只是一直沒有人找到而已,而且就在數年之前,還曾經鬧起過一場風波。
雪州北域,便曾經有某個山門坐落於雪雁嶺的小仙門弟子,傳說因為發現了無生劍冢,而實力大進,不過後來,也是因此被滅了門,無論仙門都想要拿到他們關於無生劍冢的消息,,連承天道劍與洗劍池都捲入了這場風波里,這小仙門也被尋找線索的人搜了無數遍了。
之所以會如此,便是因為,雪原上的人確實相信無生劍冢的存在!
正因此,隨着這一道地圖的出現,立時又使得整個雪原與雪州都對這件事關注了起來。
最初拿到了地圖的人,自然心間生疑,不知真假,不過這地圖畢竟是雪原之上,靠着消息靈通,售賣各種秘密起家的百知叟傳出來的,因此勉強相信了此事,暗中印證。
眾相檢驗之下,自然也有一些此前曾經得到過某些御劍宗里流傳出來的線索的人發現,這地圖上的山形走勢,居然與御劍宗當初派弟子進入雪原時的路線相通,於是便更信了幾分,此外還有一些精通陣理之人,借用陣術仔細推敲過後,認為這地圖暗合雪脈,精妙至極,也確實符合三世劍魔這等上古大能的身份,對這地圖的真實性便又增加了幾分信任……
而再後來,進入了雪原的人越來越多,那麼信不信的便已經不重要了。
地圖都是一樣的,別人既然進入了雪原,自己為什麼不去,若有人說這是假的,若是有什麼陰謀啥的,那難道其他進入了雪原的人都是傻子不成,他們為什麼會上鈎呢?
也正因此,這件事已經按捺不住了,不知多少紅了眼的修士,皆殺入了雪原之中。
「快快,去得遲了,毛都不剩一根了……」
「天啊,這麼多人過去,咱們還能搶到什麼?」
「就算是搶到一柄上古神劍也是好的啊……」
「你們放心,我聽人說,無生劍冢裏面的好東西,多的讓人難以想像,這位三世劍魔,可是上古劍道大能,他的傳承之地,又號稱無生劍冢,裏面想必少不了劍道秘卷吧?」
「傳說之中,這位劍魔修行有成之前,無惡不作,不知搶了多少門派的秘卷道法,說不定那些秘卷都在裏面呢,甚至連當時的黑暗皇朝都被他刺殺了不少人,那些人的傳承法寶,自然也在他手裏,不說九重天那讓人眼饞的天功秘法,各種皇朝古寶,想必少不了吧?」
「三世劍魔那等通天修為,氣機改變天地,他的葬身之處,有他臨坐化前的最後一口氣機散溢,必會催生一些靈株寶藥,數萬年光陰蘊養,那得成長為何等寶藥神草了啊?」
「走走走,趕緊走,去晚了被人搶光了……」
「……」
「……」
在這等瘋狂念頭之下,數不清多少修士進入了雪原,瘋了也似的趕往雪原深處,漫漫風雪酷寒,都阻止不了他們的腳步,就更不用說措手不及的洗劍池了,洗劍池高手無數,難道還能將這些人統統斬殺不成,而且一道雪線,綿延十萬里,他們便是想攔,也攔不下來。
在這樣一片亂局裏,洗劍池想找到方原的蹤影,自然也不容易。
事實上,他們這時候,幾乎已經顧不上方原了。
而第三道雪線之後,第四道雪線之前,茫茫風雪裏面,方原也正駕馭了一艘法舟,緩緩而行,法舟周圍,有他精心佈置的法陣與偽裝,使得這一艘法舟,幾乎隱藏進了風雪之中,便是有元嬰大修,從半空之中掠過,怕是也沒這麼容易發現它的存在,除非當面撞上。
而在這法舟裏面,方原則一邊推衍着地圖,一邊明悟心間的劍理。
當初散發了出去的,還只是他尚沒有完全推衍了出來的地圖,想要推衍此圖,一是要對雪原地勢極為了解,更是要有極高的陣道造詣,因此方原倒也不着急,那些拿到了地圖的人,便是裏面有些聰明的,可以通過一身本領將這地圖還原出來,恐怕速度也不會比他快。
況且在他心裏,對劍心的領悟,也比無生劍冢更重要。
「吼……」
方原如今暗自潛入了雪原,也要防止被人盯上,因此法舟為免別人發現,不敢行在高空,一直貼地而行,但如此一來,卻是少不了麻煩,在經過了一方冰湖之際,看起來寂寥無聲,一片雪白的湖面之上,便忽然之間,冰層破碎,一頭通體冰皚的雪鱷跳了出來。
那雪鱷足有三十餘丈之長,一身氣血被這天地冰霜凝結成了鉛汞一般,實力兇悍,赫然已經是凶獸裏面的中階存在,這一躍了出來,便揚頭甩尾,直向着法舟咬了過來。
看着它凶狀,怕不是要直接將這法舟咬成兩斷。
不過見得它出現,法舟裏面卻響起了一聲歡呼:「有雪鱷肉吃了……」
聲音未落之時,便見到法舟裏面,一團青影飛掠出來。
方原手持青色長劍,衣衫單薄,飛身撲出,掌中劍光大作,直直的斬在了這雪鱷腦袋上,但出人意料,這雪鱷渾身生滿了冰鎧,居然斬之不透,眼見得它便要一口咬在了法舟上,方原便眉頭一皺,改斬為挑,一身劍意摧發,生生將這雪鱷的巨大身軀挑飛了丈余。
「喀……」
這雪鱷一口咬空,也是大怒,猩紅雙眼直盯向了方原,疾沖了過來。
而方原則是面無表情,手持長劍,直向雪鱷迎了過來。
他這時候沒有施展半點神通,甚至一身法力都封印了起來,單憑着一身劍意與劍氣禦敵,如今迎上了這麼一隻天生生長在了冰天雪地裏面的凶獸,可謂兇險萬分,但他卻是一言不發,哪怕屢屢遇險,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若仔細看,便可見他眼中暗暗隱藏着的狠意。
「我還道自己在雪原磨礪了幾年,很是辛苦,但方原師兄這才真叫磨鍊……」
法舟這時候已趁機走遠,在百丈之外觀戰,金寒雪懷裏抱了白貓靜靜的看着,眼中卻是有着難以化去的敬意,又或者說,到了如今,便是她自己也分不清這是敬意還是什麼了。
「哎呀,雪仙子莫要自卑,他什麼修為,你什麼修為啊?」
旁邊的嚴老魔面帶和善微笑,充當着知心老爺爺身份,開解她道:「你可以是築基之身翻越了巫雪山,如今生生將自己的五行道基,融入了一縷天地寒氣,若再繼續磨鍊,說不定真有可能創造奇蹟,而公子他本身劍道便不弱,對上了這雪鱷,其實也算不得什麼的……」
「喵……」
白貓懶洋洋的叫喚了一聲,似乎在附和他的話。
倒是金寒雪,默默的看了嚴老魔一眼,有點生氣。
轟隆隆!
方原與那雪鱷纏鬥盞茶功夫,終於還是尋到了這雪鱷的罩門,凝聚一身劍意,狠狠刺入了這雪鱷頸下三寸之地,攪碎了它的獸丹,便見得這雪鱷噴出一縷生氣,偌大身軀緩緩倒地,濺起了無邊冰碴,法舟裏面一聲歡呼,飛鬼兒便跳了出來割這雪鱷身上最肥的肉了。
而方原則是緩緩收劍,皺眉半晌,心裏思忖:「這第四道雪線附近的雪獸,已遠比第三道雪線之外的更強,但還是差了一些,給我的壓力不夠,希望後面的雪獸不會讓我失望!」
雖然巫雪山時,他歷煉失敗,發現無法凝鍊出更多的劍意,但卻還是不想放棄磨礪。
畢竟在他心裏,那苦功之下出造化的念頭已根深蒂固。
因此進入了雪原之後,他也時時未忘磨鍊自身,哪怕不能提升劍意,劍道更純熟些也好!
畢竟,他自己也檢討過,這幾年裏,自己在劍道上下的功夫確實不夠多。
或許,不能凝鍊劍心,就是因為自己功夫不到的緣故!
……
……
雪鱷被殺,身上最肥美的肉被飛鬼兒割走,晚上自然就會成為了他們三個魔頭再加上白貓的下酒菜,而這雪鱷的殘軀,則直接沉入了冰湖之中,很快便會被冰雪覆蓋,法舟則繼續向前駛去,繼續着方原的磨鍊之路,天地風雪加劇,呼嘯不已,掩去一切痕跡……
但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間雪湖邊上,響起了一聲怒吼,卻見一頭身材高大的黑猿躍過了兩個山頭,跳到了這裏來,而這黑猿的肩頭之上,卻還坐着一位模樣俏麗的女子,後面更是跟了兩三位身穿黑袍的男子,腿腳皆異常的輕辨,在這雪地里走過,悄無痕跡。
他們來到了雪湖前,那黑猿嗅了嗅,似有些憤怒,一聲咆哮,拳頭狠狠捶在了地上。
嘩啦……
雪湖之水被震飛了數十丈高,一具慘白的雪鱷肉身被震出了水面。
見到這雪鱷已然死去,肉質變壞,而且好肉盡被取走,剩下的只是一些零落殘骸,這黑猿立時更為憤怒了起來,雙拳提起,不住的捶打自己心口,憤然發泄着自己的不滿。
那黑猿肩上的女子也皺起了眉頭,有些憤然的道:「究竟是哪個不長眼的,居然把這周圍的雪獸都斬殺了,猿祖宗最喜歡吃活食,剩的這零零碎碎可怎麼吃?」
旁邊的人幾人眉頭皺起,冷聲道:「看看是什麼人,會不會給我們造成威脅……」
說着話,便有幾人到了鱷屍附近,圍成一個圈,施展了某種神通。
周圍虛空漸漸變化了起來,很快便摧動了場間的殘餘氣機,猶如時光回溯一般,隱隱形成了一個人與雪鱷惡鬥的殘影,雖然很不清晰,但也可以看出對方的身形,這幾人看過了之後,心間便是稍松,低聲道:「應該只是偶爾從我們周圍路過,對我們形不成威脅的……」
其他幾人聽了,便要準備回去時,那黑猿背上的女子忽然吃了一驚。
她死死打量着那一道殘影,半晌之後,森然道:「這個人,我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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