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女人」
賀八也適時表現了對那個女人的不屑。
謝子珺沒有附和賀八。
像這種事情,基本上都是人家的家事,究竟誰對誰錯還真不好說。
總歸,婆媳關係就是這世上最難解的題了。
「走吧。」
謝子珺上車,示意賀八開車去劇組。
可就是這個時候,那個年老的女人被身後年輕的女人給推倒了。
謝子珺眼中隱現怒意。
不管是誰對誰錯,故意去把一個背着許多柴的老人推倒,這就是道德有問題。
老人被推倒在地上,背上的柴壓着她,她翻身都難。
年輕的女人站在一旁笑着:「呵呵,你倒是起來啊,怎麼着,現在跟個老烏龜一樣翻不過身了?」
賀八滿臉的怒意。
他克制不住走向前,謝子珺把他拉回來,輕聲道:「你別過去,你一個大男人能打女人?還是我去吧。」
她實在看着那個年老的女人很可憐,聽着老人一聲聲哀號,謝子珺心裏也挺不舒服的。
她快步走到老人身邊,先幫老人把背上的柴給挪開,又小心的扶起老人。
年輕女人在一旁怒目而視:「你這人你幹嘛呢?誰要你多管閒事。」
謝子珺目光微轉,眼中一片凌厲,如刀鋒一般射向年輕女人。
年輕女人縮了縮脖子,原來是不敢說什麼的,可當她看到老婦人手腳都哆嗦,身上好像也受了傷的時候,就忍不住尖叫:「你們幹什麼?幹嘛推我媽?城裏人了不起啊,就這麼欺負我們鄉下人。」
敢情這是想碰瓷了?
謝子珺冷笑:「想碰瓷?」
年輕女人搖頭:「什麼碰瓷,就是你們把我媽推倒的,你們得賠錢」
謝子珺招手叫過賀八來:「來,賀八你來說說上次想碰瓷的那人是什麼下場?」
賀八笑呵呵上前,他面對年輕的女人,一臉的吊兒郎當:「上次有人故意躺到我們車前想碰瓷,我姐一時沒忍住暴脾氣,直接開車朝那個人身上碾了過去,開車把那個人從東京城直追的出了三環,一路上了高速,可是把那兔崽子給追苦了,最後跪下苦求我姐饒了他,就這,還挨了一通打,我姐說了,我們家有錢,與其給碰瓷的,不如拿來砸人。」
他挑眉看着年輕女人:「怎麼的,你也想碰瓷,行啊,來,來,咱先商量一下你能跑多快,能快過我這車麼?」
年輕女人嚇的縮着脖子不敢說話。
謝子珺扶着老婦人,輕聲細語的問:「大娘,有沒有傷到哪兒?你家在哪兒?我們送你回去怎麼樣?」
老婦人愣愣的,謝子珺問啥她都答一聲嗯。
謝子珺挺無奈的,扶着老婦人上了賀八的車子,又幫着把那捆柴給扔到後備箱裏,她坐上去後問老婦人:「您家住哪?您給指個道吧。」
老婦人這時候才反應過來。
她咧開嘴朝謝子珺笑。
這是一個看起來很老的女人,花白的頭髮,滿是蒼桑的一張臉,粗大的手掌,手上有好多裂子,還有許多厚厚的老繭。
她身上穿的衣服也很破舊,雖說沒有補丁,可無論款式還是顏色,都顯的十分的古舊,好像是十幾二十年前的衣服。
「謝謝你們了啊。」
老婦人笑着道了謝,笑容里有一絲苦意:「我這哪兒還有家啊,你,你就把我捎到前邊那個空宅子裏就行。」
謝子珺示意賀八開車。
賀八開着車一路向前走。
謝子珺就和老婦人聊天:「大娘,我跟您打聽個人。」
老婦人笑道:「行,你問吧,俺在這村子裏幾十年了,村子裏的人多數都認得。」
「胡大妮您知道嗎?」謝子珺問了一句:「她娘家是柳溝的。」
「啥?」老婦人愣了,好半天回不過神來,隨後,她伸手,顫顫微微的手緊緊抓住謝子珺的手:「閨女,你問她做啥?」
謝子珺也沒多想,就如實回答:「實話跟您老說,胡大妮是我姑媽,我來這裏拍電影,臨來的時候我爸讓我來看看姑媽,我爸這些年也挺惦記的,就是有件事情他心裏過不去,不敢見姑媽的面,現在他也想開了,就更掛念了。」
謝子珺的話說完,老婦人臉上的淚一行行的流着。
她先是默默的流淚,隨後,老婦人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造孽啊,都是我造的孽啊」
「大娘?」謝子珺嚇了一大跳,趕緊安撫老婦人:「您別哭啊,這是怎麼了?」
「你是子珺吧!」老婦人看向謝子珺的眼中滿滿都是慈愛:「是軍鋒家的大閨女?你爸,你爸真是這麼跟你說的?他原諒我了?」
謝子珺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她打聽人都打聽到正主身上了。
「您是我大姑媽?」謝子珺看着老婦人,滿臉的驚異以及關心,還有一點莫名的悲傷:「您怎麼,怎麼成這樣了?」
臨來的時候,謝軍鋒可是給謝子珺看過胡大妮照片的。
那還是二十多年前拍的呢,那時候胡大妮正年輕着呢,長的很好看,穿的雖然不是很好,可收拾的很利索,她站在花叢中,臉上露出明媚的笑來,真的又年輕又端莊又漂亮。
可現在眼前的老人,看起來像是七十多歲的,不管是長着老繭的手,還是滿是皺紋的臉,都顯的那麼老。
要知道,大姑媽比謝子珺的爸還小一歲呢。
謝子珺想想謝軍鋒保養得宜的那一張臉,還有到如今還算是很好的身材,再看看眼前這個沒有精氣神的胡大妮,她都覺得挺悲傷的。
「姑媽。」謝子珺叫了一聲:「您得跟我說說,這些年您到底是怎麼過來的?還有,剛才是怎麼回事?」
賀八也支愣着耳朵聽。
他也好奇啊,真是沒想到,謝子珺幫人都能幫出個親戚來。
胡大妮哭了一陣,哭夠了才道:「還能是怎麼過來的,熬過來的唄,你大姑父前幾年就去了,他走了之後,我那二小子就不想養我,正好大小子家兒媳婦做月子,就接我過去住着,讓我給兒媳婦伺侯月子帶孩子,這不,好幾年過去了,大小子家的孩子也大了,我就想搬到二小子家住,不能總在一家不是,再者,大兒媳婦現在看我也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我想着換個環境興許會好點,誰知道二兒媳婦不願意」
說到這裏,胡大妮嘆了一聲:「這都是我造的孽啊,我的報應啊,要不是我早年間弄丟了你哥唉,我一輩子的愧啊。」
謝子珺終於明白了。
大姑媽這些年一直活在愧疚之中,一直過不了心裏那道坎。
謝軍鋒不敢見自己的妹妹,大姑媽更不敢見謝軍鋒,她怕,她怕想到謝家的長子,想到謝家長子因為她的疏忽弄丟了,最後丟了命。
因為這種愧疚的折磨,再加上兒子不孝順,大姑媽才會這麼顯老。
謝子珺心裏沉甸甸的難受。
她想說什麼,只是喉頭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等到賀八把車停下,謝子珺就見路邊一座破舊的建築物,那是一座空宅子,門窗都是搖搖欲墜的,院牆也倒塌了一半,院子裏雜草叢生,往裏頭看,房頂都破了一個大洞。
這樣的房子能住人?
要知道,現在可是深秋了,華夏北方已經很冷的,入了夜,氣溫都在零度以下,這種天氣里,沒有任何保暖措施,讓一個老人住在這種地方,就算是陌生的人,謝子珺也不忍心,更何況這人還是她的姑媽。
「這不能住人。」謝子珺拽住想要下車的胡大妮:「姑媽,你先跟我走,我幫你找個住的地方,剩下的事情咱以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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