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調查員 第二百零三章 嘴平天下

    羅鋒的這套說辭，並不能完全說服酒劍仙。

    在很多劇情世界的善良陣營正派人士心目中，世界的理想狀態就該是和諧而美好的，他們看不得任何人在他們眼前受苦，希望所有人都能整天掛着幸福洋溢的笑容。

    不過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這一類正派人士頂多能顧得上眼前和當下，救下他們看得到的可憐人，從全局考量，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滋生的黑暗他們也就眼不見心為淨了。

    就算是羅鋒講的道理酒劍仙無法反駁，但從感情上還是接受不了，認為一定還有更加溫和更加穩妥的辦法。

    在酒劍仙看來，羅鋒那位「殺生為護生、斬業非斬人」的師兄的行事之道太過偏激，就算目的是好的，手段卻用錯了，即便能逆轉未來，這番極端殺戮所導向的，也未必是個更美好的未來。

    羅禪師就算真有宿命神通，看出未來六界會因天地劫難覆滅，他卻運用犧牲當下一部分人的冷酷手段，也未必會將未來改變更美好，萬一導致世界毀滅提前來臨該怎麼辦？

    從某種意義上說，酒劍仙的擔憂並沒有錯，任何時間旅行者都不敢輕易影響時間線，哪怕知道未來糟透了而努力做出扭轉，卻往往事與願違，導致的可能是更加慘澹的結局。

    就如某個dc世界中的『閃點大事件』，閃電俠為了救母親而跨越時空，結果發現母親是救回來了，世界卻亂成了一團糟：神奇女俠和海王率軍開戰；布魯斯死了，他爹當了蝙蝠俠；超人被軍方圈養成了瘦弱宅男；組成沙贊的那群小孩被神奇女俠殺了個精光……

    當然，並不是說改變時間線就一定會引發災難，漫威宇宙中變種人們就搞了一場「逆轉未來」行動，則幸運地成功重啟宇宙。

    這就好像抽獎，改變既定時間線的人永遠也不會知道改變後的世界線會發展成什麼樣子，發生好心辦壞事，壞心卻反而辦了好事的情況都非常正常。

    至於說改變世界線對這個劇情世界究竟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會不會反而導致世界加快毀滅速度，羅鋒並不關心。

    改變世界線是主神調查員的基本工作，只要能改變就是好的，結果更糟也無所謂。

    劇情世界裏的所有土著都是任主神擺佈的傀儡，世界線擾動劇烈，發生顛覆性改變後反而會因數據運算量過於巨大，導致主神對這個世界控制力下降，最好的結果便是能使這個世界徹底擺脫主神掌控，由劇情世界的土著自己決定自己的命運。

    用一個不恰當的比喻來說明，就是劇情世界是一個個養豬場，羅鋒所做的就是挑動群豬拱爛豬圈，放那群豬逃進叢林，至於說豬們進了叢林是給野獸加餐還是進化成野豬，就不關羅鋒的事了。

    聽完羅鋒「佈道」，酒劍仙沉默了半晌，心中縱然不認同也不痛快，卻也只能暫且接受了大宋皇子是永遠也不可能找回來的現實。

    僅剩的三位皇子被羅鋒派人送到了民間隱藏，去向只有羅鋒和最忠於他的人知道，古代又沒有基因技術，皇子們頂多留下一兩張似是而非的畫像，酒劍仙拿着畫像慢慢去尋訪，就算僥倖能找到，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後。

    到了那時候，新朝早已平定了天下，擁立一位前朝皇子，反而成了新的禍亂之源，與酒劍仙的初衷背道而馳。

    事不可為，無法強求，酒劍仙除了咽下苦果，放棄尋訪大宋皇子的念頭，還能有什麼辦法？

    「好吧……」酒劍仙頹然嘆息道：「既然如此，老道也只能支持你擁立女媧後裔為皇的主張了，但你必須儘快收拾天下亂局，不能放任戰亂動盪持續太久！」

    羅鋒微不可察地微微一笑，坦然道：「道長的選擇非常明智，若是你能放棄無意義的猜忌與內耗，和貧僧通力合作，其實平定天下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難。」

    酒劍仙苦着臉道：「老道在酒樓里聽各地來京的游商說，如今中原大地處處在豎招兵旗，更有甚者甚至有叛軍在強抓壯丁，數一數已有十八路反王擁兵自立，你說得到輕巧。貧道倒想請教，你打算怎麼平定即將爆發戰國亂世？」

    羅鋒呵呵一笑道：「這還不簡單？你我都是人間界頂尖高手，到時組個『斬首二人組』，聽聞哪一家稱王，你就用葫蘆載着貧僧飛去，在夜裏實施突襲空降，聯手將稱王勢力的高層一家老小統統宰殺乾淨，各路叛軍沒了領頭人，不就不戰自潰了嗎？」

    「這……這與魔尊行事之道有何分別啊？」

    酒劍仙大驚失色，連忙搖頭道：「不可不可，貧道可不會幹這等兇狠至極之事，也絕不允許你如此肆意妄為！」

    羅鋒冷聲道：「貧僧只是效仿我那師兄，『斬業非斬人』的嘛，不以雷霆手段立刻掐滅叛軍苗頭，又怎顯殺生為護生的『菩薩心腸』？」

    「老道說不出道理，但就是覺得這麼幹大錯特錯！」

    酒劍仙梗梗着脖子道：「別跟我說什麼萬物皆虛，因果宿命之類的鬼話！你這就是仗着擁有超凡法力肆意濫殺凡人，貧道豁出命也要阻止你！」

    羅鋒頗有些不耐煩地嘀咕道：「與正道中人合作就是不爽利，簡單的事情非要折騰出花來，真是麻煩死了！」

    酒劍仙見他嘰嘰咕咕自言自語，連忙大聲問道：「你說什麼？」

    羅鋒無奈地聳聳肩道：「貧僧是在讚嘆道長有一顆寬容仁慈之心，反省自己過於急功近利，在作懺悔呢！就依道長之言，不濫殺凡人，採用更加妥當的方法還不行麼？」

    酒劍仙鬆了口氣，皺眉問道：「可是，妥當的方法又該怎麼做？要是拖得久了，戰亂四起，百姓們可就遭了殃。」

    羅鋒心中頗為不爽，心說雷霆殺戮的手段你接受不了，換溫和的辦法你又嫌慢，咋這麼難伺候呢？

    耐着性子，羅鋒露出慈悲的笑臉，道：「為今之計，只能靠貧僧這條百試不爽的三寸不爛之舌，挨家挨戶去拜訪反王，對他們進行說服教育，勸說他們放下野心，或是解散軍隊或是歸順新朝了。」

    酒劍仙愁眉還是沒有展開，苦着臉道：「唉……光憑言語說服，又豈能輕易勸服作皇帝夢的野心家？最好的辦法，其實還是搬出大宋皇子……」

    羅鋒見他拐彎抹角又繞了回去，臉一沉，不悅道：「道長這就有點忒小看貧僧的嘴炮威力了，我們佛門高僧最擅長忽……咳咳，闡述人生道理、勸人向善、點化愚頑。要知道貧僧這張嘴可是開過光的，且看貧僧怎麼舌燦蓮花，分分鐘說得他們悔悟人生，痛改前非！」

    酒劍仙還是將信將疑，但看到羅鋒那副自信滿滿的模樣，也只能把心中疑慮暫且壓下，尋思着等將來觀察一下他去說服反王的實際效果再做評斷。

    羅鋒的嘴就算開過光，也不可能輕易說服手握兵馬，起了造反之心的野心家，他打得主意是每人耳朵里塞一隻微縮電話蝸牛，統統將他們發展成「極品乖寶寶」系統的用戶。

    如此一來，表面上看好像是高僧舌燦蓮花點化愚頑，實際上卻是用寄生蟲殘酷折磨進行威脅控制，能讓野心家瞬間頓悟看破紅塵，變得無比善良乖順。

    這就堵住了天下正道人士的悠悠之口，不會再有人跳出來說羅禪師掛佛門之名行魔道之事了。

    等到百年之後，等這些被控制了的反王老死，真相漸漸淹沒，說不定稗官野史還能傳揚出「古有宋太祖杯酒釋兵權，今有羅神僧嘴炮平天下」的佳話，表現出羅神僧佛理精深、道德感染力和人格魅力舉世無雙的傳奇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