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還在繼續,素凌軒從其中看到了許許多多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
當他在母親素天心和一種護衛大叔的保護下,一日一日健康成長的時候,他的母親正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衰弱。
這種衰弱並非是字面意義上的「衰落」,而是生命本源的快速流逝。
年幼的素凌軒還並未真正接觸武道世界,自然不會明白素天心的狀況,而此時的素凌軒則是已經小有成就,於武道和術法的見識早已是今非昔比,在旁觀者清的狀態下,自然看的出來以往並不知曉的事情。
當素天心假死,年幼的自己遭遇到敵人最兇猛的暗算之時,素凌軒看到偌大的咸陽城,幾乎到處都在進行着戰鬥。
進攻的一方,有當日暗中作梗,導致素祁戰死的陰謀者,也有為了逼出素氏一族而上躥下跳的幕後黑手,而作為抵擋一方的是,有蒙氏和王氏的高手和軍隊,也有直屬於始皇帝的私人秘密武裝影密衛。
雙方把咸陽城當做了戰場,奮不顧身的竭力廝殺,直殺得血流成河,喊殺聲直衝天際,聲震咸陽方圓百里。
這一次大戰最終以素府的護衛絕大多數戰死,素凌軒的靈台、丹田被破,淪為廢人的結局落幕。而在素府之外作戰的雙方,均給對方造成了極為慘烈的重創,迫使的暗中活動的儒家不得不偃旗息鼓,走利用素祁的政治軍事敵人來暗害素凌軒的「曲線救國」道路。
而就在素凌軒陷入人生低谷之時,他清楚的看到假死脫身的素天心悄悄地來到了陰陽家總部,與東皇太一秘密的交談了幾句之後,便獨自一人走入深谷之中,在那夏禹時代做鑄造九鼎之一中石化了自己,直到自己來臨。
在接下來的幻境當中,素凌軒看到了許許多多以往自己不知道,但卻又與自己密切相關的片段。
他看到了終年隱藏在素府之外,暗中保護自己安全的陰陽家長老和影密衛;看到了奉了始皇帝的命令,為了確認自己身體狀態而在暗中使用各種手段的醫家高手;看到了害怕不受控的殺氣傷害自己,只能在暗地裏遠遠墊着腳望着自己的幼女時的淚傾城;看到了在暗中保護自己,斬殺了數十位儒家高手的那位女性高手,淚傾城的師傅……
當然,他看到的東西並不只有這些。
他也看到了異境的敵人是如何偷偷地潛入到這方世界,又是付出了何等慘痛的代價才得以摸索到安全待在這裏活動的規律;也看到了儒家六大書院建立的緣由和暗藏的力量;也看到了儒家是如何利用雜家的棋子,接力用力的處理掉許多與儒家不合作的政治軍事勢力;也看到了儒家如何在暗中援助六國貴族,墨家等反乾勢力,在暗中搞風搞雨……
這其中更有無數件令素凌軒咬牙切齒的齷齪勾當,而最近的一件,赫然不把華夏民族的利益放在眼裏,出賣了自己的同胞!
更過分的是,這件事情的策劃者竟然還是土生土長的本世界人!
這就令素凌軒惱怒不已,恨不能將其千刀萬剮。
嗡——!
突然間,素凌軒眼前的虛影消失,只剩下他一個人站在滿是光的世界裏,下一個瞬間,他眼前畫面一轉,光的世界消失,出現在素凌軒的視野里的,換成了一個無比碩大的青銅寶鼎。
環目四周,這才確定自己已經從幻境中脫身出來,回到了現實世界當中。
素凌軒心神激盪,呆呆的站在那裏,一時不能自已。
此時此刻,他的一個個面孔面孔在他的腦海中不住閃現,一個個名字在他的雙眼中跳躍,原本以為可以平靜對待一切的心境,此時卻如狂風暴雨席捲的海面一樣波瀾萬丈,起伏不平。
思緒越來越亂的素凌軒,仿佛有無窮的火焰在他的心口處燃燒。
我的仇怨不但事關個人,還關係着這方世界的安寧!
我也並不是一個人在戰鬥,還有許多在暗地裏默默關心我,卻被我誤會的長輩!
內心在感覺安慰之後,隨之而起的就是愧疚,以往的歲月里,他私下裏沒少埋怨父親結交的那些朋友和始皇帝,覺得他們不出面保護自己實在太過冷血無情,可現在看來,他們分明是在暗處保護着自己,注意着自己的安全。
這個發現,讓不僅一次罵過他們的素凌軒,雙頰通紅,倍覺慚愧。
不過再後來,他的內心中就升起無窮的憎恨和怒火。
這憎恨和怒火,既是對那些異界的入侵者,也是對本土那些自甘墮落的儒家門人。
如果不是異境的人對這方世界虎視眈眈,屢次入侵,自遠古時代到如今的華夏民族就會少了許許多多的劫難和犧牲,他的父親也不會被害,母親不會衰弱瀕死,在九鼎之一中石化自己!
如果不是本土的那些人自甘墮落,為了所謂的前途,竟不惜賣身求榮,明明知道上層的人來自異境,是為了陰謀獲取這方世界的統治權而來,還偏偏不知廉恥的加入其中,為他們出謀劃策,盡心盡力,天下早就被統一起來。老百姓安穩從事生產,哪有那麼亂世歲月,無謂犧牲?
這些人以為自己有了身份地位就能高人一等,卻不知道他們只是人家眼中的牲畜,價值一旦被利用完,就是屠宰他們的時候。
心思越來越激盪的素凌軒徹底的沉入到仇恨和憤怒之中。
「既然有人不做非要做牲畜,那就讓我的屠刀來終究你們的賤命吧!」
伴隨着仇恨,憤怒,憎恨等種種灰暗負面的情緒的爆發,素凌軒整個人卻一下子陷入到了最深沉的冷靜之中。
現在的他,自我感覺無比的冷靜,思維活躍。
剛剛從幻境中得知許許多多的訊息,他的思緒還是分雜亂,正需要在這種狀態下,仔細謀劃接下來的舉動。不過在同時,他內心深處的疑惑卻並沒有全部解開,反而還有更多的謎團出現,沒有得到解決。
在他眼中不過雙十年華的母親,為何會在炎黃二帝時期就已經出現了,為什麼能夠一直活到十一、二前?
她那一身驚世的武功刀書去了哪裏?
素祁出自素氏一族是確鑿無疑的事情,那麼自上古時期就已經存在的素天心,會否與素質一族有關?
或者……
乾脆她就是素氏一族的老祖宗?
再有,自夏禹時代鑄造九鼎,分封九大家族鎮守九州,這些事情到底有什麼關聯?
原本素凌軒只把夏禹鑄造九鼎當成是一件只有象徵意義的事情,連真假都不去追究,可現在從他在幻境中看到的景象中得到的訊息,以及親身體驗過得九鼎內部的光之世界,他感覺九鼎的存在並不單純,一定另有巨大用途,只是他並不知道。那麼,九鼎的用途又是什麼呢?
陰陽家的祖師鄒衍是受了素天心的指引悟道,脫離道家開創陰陽家一脈,而在當時,她分明交代了鄒衍一些事情,現在想想,鄒衍應該就是在那個時候得到的七彩鳳鳥鳳兒,之後陰陽家設置的禁地,規定陰陽家高層死後要把遺體放入谷內的拱口中,只怕也是出自素天心的授意。
那麼,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淚傾城年幼的時候害怕殺氣衝到自己,因而不敢現身,可現在她實力高絕,已經能夠自由控制氣息,以她師傅當年對母親素天心的忠心和欽佩,為何不讓她留在自己身邊,而是一竿子支配到瀛洲呢?
這些問題只怕問了別人,也沒人知道答案。
素凌軒苦笑着,嘆息了一聲。
母親,你還真是神秘啊!
在原地站立了許久,素凌軒內心中的思緒全部理清,看了深谷內最後一眼,他收拾了心情,轉身邁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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