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柔風咧開嘴笑了,露出一排雪白整齊的小牙,她一巴掌拍下展懷肩膀上:「好兄弟,夠義氣!」
展懷:......
兩個人興奮過了,霍柔風才想起來,她上一次見到展懷好像是大前天。
他們只是兩天沒有見面,怎麼倒像是久別重逢一樣?
「展懷,你躲在這裏,除了這兩位老人家,還有別人知曉嗎?」她是試探一下展愉的態度。
其實從她進來到現在,展懷沒有提起耿氏兄弟和張昇平安海,便是知曉他們四人一定已經被放出來了,她便已經猜到展愉是告訴他了,但是她還想問一問,畢竟昨天見到展愉的事,讓她心裏膈應。
展懷嗯了一聲,從懷裏掏出那隻水晶小猴,想給霍九戴上,可是手伸出來,看到粉紅粉綠的霍九,他有點下不去手,又把那隻小猴遞給了霍九。
「嗯,這座宅子分成東路和西路,西路原是用來做後宅的,可二哥尚的是公主,自是用不到,便一直空置下來,二哥平時住在東路,西路只有桂伯和司空大娘並幾個粗使丫鬟,等閒人也不會來這裏。」
霍柔風這才知道原來他們來的是西路,難怪這樣冷清。
「我從高升胡同出來的時候,還帶着那兩個小子,我對京城不熟,轉悠了一個時辰才找到這裏,若非今天你來了,我真沒有想到你能找來這裏。」
霍柔風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她板着臉對展懷道:「我去長公主府見過駙馬。」
展懷一怔,道:「難怪二哥讓人給我帶信,說不用擔心被抓走的四個人,原來是你找過他了。」
霍柔風大奇,問道:「他讓人帶信?你沒有見過他嗎?」
展懷點點頭:「我只是剛到京城時見過他一面,他讓我不要輕舉妄動,從那以後便沒有見過他,聽桂伯說,二哥這兩三天都在長公主府,沒有回來。」
沒有回來?
自己的親弟弟有危險,他居然都不回來?
雖然展懷對這位二哥很尊敬,可是霍柔風可不想當爛好人,展懷是她的兄弟,是她共過患難的朋友,展愉是誰?不過是個駙馬而已。
霍柔風清清嗓子,用她自認為非常嚴肅的神情對展懷說道:「我去見過展駙馬,把你有危險的事告訴了他,那時你還被困在高升胡同,可是展駙馬只用一句展家的人不是孬種的話就把我打發了,我沒有辦法,便去叫了黃大頭和蘆瑜,又加上李燁,在宅子裏鬧騰了一天,讓你趁亂離開。」
說到這裏,她又想起那日見到展愉時的情景,越想越氣,怎麼會有這樣當人家兄長的呢。
展懷能夠感覺得到霍九很生氣,可是他卻不明白霍九為何會生氣。
「小九,我覺得我二哥說得沒有錯啊,我們展家就是沒有孬種,你看,我不是完好無缺地出來了嗎?」
霍柔風瞪起眼睛:「可他沒有管你啊,你是自己從高升胡同出來的,也是自己來這裏的,和他沒有關係。」
「小九,你是誤會我二哥了,唉,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向你解釋,以後你會慢慢明白的,我們家......我二哥,背負了很多。」展懷說着,目光下移,看到了霍柔風裙子上的那個結。
霍柔風也跟着他低下頭去,也看到了那個結,她無可奈何地說道:「扮女人真的好煩啊,裙子這麼長。」
展懷忽然站了起來,然後他又在霍柔風面前蹲了下去,解開了裙子上的結。
「你幹嘛要解開,我好不容易才系上的。」霍柔風說道。
展懷捲起裙擺比量了一下,對霍柔風說:「以後裁衣裳時裁短三寸,就這個尺寸便好,走路不會絆到。」
他的睫毛很長,霍柔風從上面看過來,能看到睫毛的根部,直直的,不像她的睫毛微微上翹。
霍柔風歪着腦袋,這一刻她覺得展懷也很好看,展懷的好看,與謝思成的不一樣。
謝思成是靜謐夜晚的月光,恬淡疏離,而展懷卻鮮活得像清晨的太陽,神采奕奕。
「好啊,我記住了,如果以後我再扮成女人,就把裙子裁短三寸。」
上午的陽光透過陳舊的窗欞照進來,霍柔風的臉上明明暗暗,一雙大眼睛卻明如春水。
......
霍家的人走後,展懷獨自坐在據說已經一百多年歷史的紅木椅子上,看着方才霍九用過的杯子,笑得傻呼呼的。
小九連裙子都沒有穿過,她是第一次做女子打扮吧,卻是給他看到了。
司空大娘走進來,問道:「五爺,花三娘來了。」
展懷這才緩過神來,道:「讓她進來吧。」
花三娘穿了一身粗布衣裳,大冷的天,一雙手露在袖子外面,凍得紅彤彤的,上面還有凍瘡。
展懷吸吸鼻子,花三娘帶進來一股魚腥味兒。
花三娘的臉蛋也凍得通紅,皮膚粗糙,看上去老了十幾歲。
展懷打量着她,道:「怎麼?扮成賣魚的了?」
花三娘規規矩矩地給展懷行禮,微笑着說:「奴婢這幾日都在魚蝦市上討生活,五爺別小看這魚蝦市,北方天氣冷,冬天河裏都上了凍,想要捕魚就要撬冰,因此冬日裏鮮魚鮮蝦價格是平日的幾倍,普通人家吃不起的,奴婢出入大戶人家也就容易一些。」
展懷道:「難怪霍九找不到你,下次你離開也要說一聲,別讓人家擔心你。」
花三娘在心裏翻個白眼,霍九會擔心她?霍九隻會敲詐她,讓她為霍家辦事。
可是九爺明顯是偏袒,她當然不能說出來,只能頻頻點頭。
展懷問道:「謝思成的事情你查到多少?」
花三娘道:「謝思成被抓進詔獄後,次日便被悄悄放了出來,但他既沒去書鋪街,也沒到他在京城租的住處,而是出了京城。奴婢去史家送魚的時候,恰好聽說史家的一名管事也出京辦事了,那位管事去的是洛陽,而謝思成走的也是往河南方向去的路,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也去洛陽。」
「史家?哪個史家?」展懷問道。
花三娘道:「就是長公主府長史史原的家,他的弟弟是庶吉士,尚未散館,眼下還在翰林院,因此,史原與翰林院的人走得很近,時常在一起參加詩會茶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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