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透透氣。」
曲清言看向他,眼中的笑意漸漸收起:「易安兄當知我們兄弟幾人在家中也是坐立不安,還不如出來走走。」
曲清言的話頓時讓楊建賢無比窘迫,剛剛還溫雅謙和的易安公子,因着這話面上漲紅一片。
「易安公子,這位公子看着面生的緊,應是第一次來吧?」有人出聲來給楊建賢解圍。
曲清言本也沒打算揪着不放,便站起身對着眾人拱了拱手,「在下曲清言,見過諸位。」
這三個字這兩個月來,眾人就差拿來下飯,她話音一落整個大堂瞬間靜寂無聲。
這就是那個主動跑到豫王府自薦枕席的曲家小輩?這容貌,這身段,倒也難怪……
眾人心中閃過無數的猜測,曲清言就由着那些打探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面上的笑越收越淡,到最終消失不見。
「來,來,我們還是繼續品評文章,曲四公子既是有不弱於易安公子的才學,這一票可是格外重要。」
楊建賢身邊那人回過神,就忙招呼着眾人繼續之前的品評,曲清言被人簇擁着一直挪到了最前方,抬眼就能看到那標誌性的館閣體。
「清言兄,你覺哪篇文章更勝一籌?」楊建賢心頭尷尬便無話找話。
曲清言輕笑了一聲抬手指了指:「在下才學有限,實在無法分辨出哪位公子的文章更勝一籌。」
用他之前的話去回答,這就如同打臉一般,讓楊建賢越發的窘迫。
他想解釋些什麼又不知要從何說起,而現下這裏人多眼雜,也不適宜說的更多。
「曲四公子這可是同易安公子商量好了?不然怎麼他說什麼,你就說什麼。」
曲清言又是一笑,出聲解釋着:「倒不是商量好了,只以楊公子的才學都無法分辨,在下又如何敢亂說、隨意評論?再說曲某尚未考中舉人,自是不敢亂評。」
她這番話倒也說的在情在理,沒了熱鬧可看湊在他們二人身邊的人也便少了許多。
楊建賢心頭彆扭着,總覺要想辦法向她解釋一番,便喚來小二要了雅間將人一路拖了過去。
「楊公子有話直說便是,不要總是這般動手動腳。」曲清言一甩手腕,將落在上方的大手甩去。
楊建賢本就窘迫,被她這樣冷言冷語的指責着,更是不知當說什麼是好。
「你聽我解釋。」
「解釋?如何解釋,是我同三哥被劃了名字與國子監祭酒大人一點關係都沒有,還是你們是有什麼難言之隱,需要旁人理解?」
曲清言說話向來不喜歡轉彎抹角,過於直接的話讓楊建賢面色發白,怔了好片刻突然就用力的點了下頭。
「是,這次的事是同祖父有一點關係,我也一早就知道。你當知道祖父的決定從不是旁人可以左右的,就是我也不行。何況,我覺你不用那樣去冒險,不用下場去考試也沒什麼不好。」
「沒什麼不好?你又憑什麼用你的立場和觀點來指責和苛責於我?你我不過萍水相逢,並無多大的交情,楊公子以後還是收起那副我是為你好的表情更適合一些。
「尤其,當我是被算計的那人時,你這種話就只會讓我像是吞了蒼蠅一般噁心。」
難得出來散心,沒想到因着遇到楊建賢又想起那些糟心事,曲清言心下煩悶,只覺看着楊建賢那張儒雅的臉都覺格外討厭,閉了閉眼轉身就準備離開。
「你可知秋闈下場前軍役搜身會讓你將身上的衣物全部脫光?」
她的手剛落到門板上就聽楊建賢格外平淡的問了這樣一句。
她轉回身,冰冷的視線落了過去,就見他大步向自己走來:「北直隸下場前的檢查一向是十幾個省中最嚴格的一處,你覺你能憑着怎樣的僥倖躲過入場前的搜身?」
曲清言不語,只那樣看着他,聽他繼續說下去。
「不能下場又有何不好?你若是喜歡做男子就去經商,曲大人手中的家業總要人接管,到時清聞和我在朝中還能為你行方便,你的商途一定可以一片坦蕩。
」你若是覺得做男兒太累,太艱辛那就做回……,只要我能金榜高中,我就同祖父說我來娶你,我來照顧你,這樣可好?」
曲清言就那樣怔怔的看着他,這番話太過震撼,她徹底被他震暈了。
這人是在跟她表白?
可為什麼總覺哪裏怪怪的?
她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襴衫,身子向一旁閃了閃:「想不到楊公子還有好男風的嗜好,不過你怕是尋錯了人,在下對經商和女人全都沒有興趣。」
「你怎麼就這樣執迷不悟?」楊建賢有些咬牙切齒,想要上前卻被曲清言打着轉的躲過。
「楊公子,若是再見面還想做朋友,就請不要再說這些奇奇怪怪的話。」
這算是回絕了嗎?
楊建賢猛的站住,看着幾步之遙的曲清言突然笑的有些諷刺:「我這些時日就一直在想你若是不能下場,若是能恢復……,那該有多好,哪怕祖父不同意我也會拼着在他書房前跪上三天三夜,讓他同意我娶你進門。」
簡直越說越不像話,曲清言哪怕此時身下還用着月事帶,可她依舊沒有身為女子的自覺,這番話她除了感到折辱再無其他。
至於被名滿京師的易安公子表白……這是負擔好嗎?
「我今天的話全部不是玩笑,你不如就回去好好想一想吧。」楊建賢不願也不敢再呆下去,曲清言眼中的冷淡就如同無比鋒利的匕首般,劃得他一顆心汩汩的冒着血水。
他拉開房門先一步走了出去,雅間中只剩曲清言一人,她這才後知後覺想到楊建賢剛剛都在說些什麼。
這人腦子是有毛病嗎?
娶她?
他那個不斷給她挖坑的祖父會同意?
那股諷刺堆在心頭久久無法散去,她煩悶的起身走到窗子前,推開窗欞。
望仙樓坐落在燈市口大街最繁華的地段,探身向外就能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還有大小不一的牌匾,被楊建賢攪動的心又漸漸恢復平靜。
她收回目光正準備離開,就感到一束目光冰冷的落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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