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文海其實對西北那裏的情況並不關心。
在他看來這西北不過是蠻夷未開化之地,就算有戰事也燒不到這京城來。
他身為禮部尚書主管禮法教化一事,戰事離他太遠太遠。
他挑着眼皮很是平淡的說着:「韃子若要來犯自然是要極力擊退,一城一池也不能落入對方手中。」
這話自然是這個道理,可誰讓他這般唱高調了!
張乾遠目光一轉就看向顧恩陽:「顧大人以為此事當如何去解?」
顧恩陽更是老奸巨猾,眯縫着眼睛說着:「這韃子幾乎年年來犯,若是能將他們打退讓他們元氣大傷,我大明邊土也能安穩上數年。」
又是說了同沒說一樣。
張乾遠就只覺同這二人已是沒辦法好好說話。
「曲大人,顧大人,曲清言同餘有台返京已是有幾日,這西北一地的狀況他們二人應是格外清楚吧?」
錢疏本想到之前被曲文海丟回的奏疏,面上就難掩移幾分憤懣,只現在的曲文海不再是他的屬下,再不能讓他捏搓揉扁。
「清言那孩子說她在壽陽縣呆了數月,一直在查證縣衙中的公私兩套賬冊,至於旁的她都還未來得及處置。」
曲清言旁的事一概不插手不過是猜不出朱瑾睿的具體打算,生怕自己再被算計了去,所以一切力求穩妥,也便什麼都不再插手。
只這番話落在錢疏本的耳中就覺她這是有旁的用意,稍稍有些心虛的看了張乾遠一眼,見張乾遠絲毫未給任何眼色又有些不太甘心都是收回視線。
他們這番變故自然是落入了曲文海同顧恩陽的眼中,兩人不着痕跡的對視了一眼。
「顧大人,雖說你家中有小輩在甘肅,余有台現今又住在你的府上,可你身為吏部尚書這西北的吏治想來你也脫不開干係。」
張乾遠這話就已是說的格外直白,顧恩陽收了收身上的懶散,坐起身倒也算正色的回着。
「西北因着狀況特殊,吏治向來看管不嚴,這也算是成祖遺留下來的。」
往上數能數出幾十年,所以這事也別想着往她的頭上落。
顧恩陽將自己摘出來,他這般錢疏本自然是不願看到,那西北吏治的治理之法他擬了好多法子都被景帝駁了回來。
這事今日裏他必須要丟出去,不論是丟給誰。
「顧大人這話就有些不對,我等身為一部尚書,自是要以前朝良相為榜樣,顧大人主管天下吏治,這西北的問題按說顧大人應該一早就發現才對。」
錢疏本這話明顯是想職責顧恩陽失職,失職一事可大可小。
正趕在這個節骨眼上,若是『一不留神』捅到了景帝那裏,這小鞋顧恩陽就定是穿上了。
他的背脊已是徹底挺直,雙眼中的厲芒直直的射向錢疏本。
「錢大人這話是何意,若是這般邏輯,那這天下尚有如此多冤案錯案豈非都是錢大人失職之過?」
他們二人,針尖對麥芒。
張乾遠忙擺了擺手,做起了和事佬:「你們兩個真是越說越不像話,不過是一道奏疏也能讓你們吵起來。顧大人,錢大人這幾日擬了多個辦法都不合陛下的意,你身為吏部尚書與他相比有極大優勢,不若……」
他的話並未直白的說完,顧恩陽哼了一聲別開視線,顯然是不想給錢疏本面子。
錢疏本簡直恨極,可都已是眼下這般地步,他再說什麼怕也是無濟於事了。
張乾遠倒是聽出這聲冷哼中堅定的意味並非太重,又勸了幾句終於是將這奏疏遞到了顧恩陽的手上。
顧恩陽本就沒有甩手不管的打算,撇開顧若鴻不談,他身為吏部尚書這事不論怎麼樣他都逃不脫。
若當真一直縮在背後不問不管,景帝那裏怕是也會惹來疑心,而顧若鴻還在西北,他又如何能不為他打算。
兩道奏疏一道歸了顧恩陽,一道歸了張乾遠,兩人各自回府去想對策。
出午門,曲文海狀似調笑的打趣顧恩陽:「倒是沒想到顧大人會如此頂不住張大人的勸說,就當真是應下了這份苦差事。」
顧恩陽看着他的眼神頗有些玩味,答非所問的說着:「曲大人,老夫看上的孫女婿一直是曲清言,若非她上面三個哥哥都尚未定親,老夫更像將孫女嫁給他。」
曲文海面上的笑瞬間僵在臉上,又是曲清言,那個臭丫頭有什麼好。
若不是她,他現在如何會如此擔驚受怕。
「顧大人倒是愛說笑,清言那孩子出身不顯,哪裏能入得了你的眼。」
兩家既是要聯姻,以後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此時四下午無人顧恩陽也不介意再提點他幾句。
「倒是想不到曲大人如此頑固,竟是會在意自家小輩的出身。」
他說至此處竟是還忍不住嗤笑了一聲,換來曲文海有些訕訕的尬笑。
「不若你我就賭一賭,看日後是你寶貝的那個孫兒權位高還是曲清言。」
他也算是一直冷眼看着,他雖然不知曲清言為何會突然同餘有台一起被朱瑾睿調至西北,但那小子離去時直接擺了曲文海一道。
能讓曲文海這樣的老狐狸都手忙腳亂了許久,那背後的手段他着實有些好奇。
曲文海原本是上來調侃幾句,去不想被顧恩陽這番話說的有些下不來台。
「顧大人太過高看清言那小子了。」沒有他的相幫,那小子的成就想要超過曲清聞,那就是天下紅雨。
曲文海此時心中對曲清言的偏見和意見,就如同倒滿了水的茶盞,除非他主動將水倒去一部分,不然就就是油鹽不進,誰的話也聽不下。
顧恩陽搖着頭先一步出宮去了,曲文海就覺自己平白撿了一堆嘲弄,心下很是有些不是h滋味。
宮中發生之事曲清言在府中並不知曉,她一早就收到余有台遞來的消息,余有台晌午在望仙樓約了董昊誠。
在她看來這般將董昊誠約出意義並不大,但余有台做事向來周全,場面上的事向來滴水不漏,曲清言就算心下有些不贊成,但還是命千山備了馬車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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