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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牛頭怪米諾陶弄清楚自己在迷宮裏被困了幾千年,需要點時間。
迷宮裏的時間似乎和外面不太一樣。對於米諾陶來說,和雅典國王忒修斯演的那出英雄史詩的好戲,不過是幾年前的事。而實際上,迷宮之外已經過了幾千年。世界從人神共存,到三界分立,再到三界合併,可謂滄海桑田。
而米諾陶待在這個迷宮之中,完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的便宜父親克里特島的國王米諾斯,早已死去,在冥界當判官也已當了幾千年了。
聽完潘神和斯芬克斯簡單扼要地講述了幾千年的世界史,牛頭人瞪着濕漉漉的棕色眼珠,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唏噓:「原來宙斯已經不是最強大的神靈了啊,父親米諾斯會成為地獄判官這件事,我倒是一點也不驚訝,他一向就是那個睚眥必報的性子啊。他一定在地獄裏等着代達洛斯,等着好好地折磨這個讓他蒙羞的傢伙。對了,代達洛斯已經死了嗎?」
不等潘神和斯芬克斯回答,牛頭怪又自言自語地哀嘆:「一定死了啊,就算他是聰明絕頂的巧匠,也逃不過死神的追捕。我想他現在一定被父親捆在煉獄之中,日夜煎熬吧?可是我怎麼辦,如果建造迷宮的代達洛斯死了,我就再也出不去了啊。」
牛頭怪說着用手捂住眼睛,大滴大滴的淚水從他的指縫掉落下來。
高潛抱着雙臂靠在一側,表情複雜地盯着牛頭怪。巴魯小聲地嘀咕:「現在怎麼辦?我先分散他的注意力,主人伺機從背後攻擊?砍掉這種只會掉眼淚的傢伙的腦袋應該挺容易的。」
高潛瞥了巴魯一眼:「為什麼要殺它?」
「啊?加入羅馬半神的陣營不是亞拉主人的意思嗎?難道主人改主意了?」巴魯不由得瞅了眼站在一旁的牧神那修,「也好,我總覺得這種小羊羔更穩妥一點。」
那修用圓圓的綠眼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巴魯,轉頭繼續衝着牛頭怪露出同情的神情,還一邊很有共鳴地抹着眼角。
「它既然沒做過壞事,又有何權力殺它?」高潛冷聲道,「這世界又不是一個人的,沒有傷害過,且無心傷害人類的怪物,也有在世界上生存下去的權利。」
巴魯吃驚地張大了嘴:「可是,可是亞拉主人,它是怪物啊,看看它,牛頭人身,站起來快要頂破房頂,這種危險的傢伙就該被殺死,這是天經地義的。」
「要是在幾百年前,這樣的人也會被當作異端燒死,他們也認為是天經地義的。」高潛推開巴魯,走近牛頭怪道:「喂,我知道如何走出迷宮,可願和我一起出去?」
牛頭怪吃驚地站了起來,他低下頭仔細地打量着高潛:「是誰?也是雅典人嗎?有代達洛斯的線團?」
「我叫亞拉,我來自無鳥森。我沒有線團,但是我知道如何出去,不過我有條件。」
牛頭怪困惑地晃了晃牛角:「沒有代達洛斯的幫助,也能走出迷宮?那真是太神奇了。年輕的半神,如果帶我走出迷宮,不管有什麼條件,我都會答應。哪怕是讓我從此以後做牛做馬,供驅使。」
高潛露出淡淡的微笑。他轉向斯芬克斯:「那麼呢?」
斯芬克斯用爪子上尖利的指甲梳了梳披散的長髮,思索地嗯了一聲:「好像我也沒有其他選擇,我也答應。」
高潛轉向潘神,眼神冰冷:「呢?」
潘神連忙道:「我會指出地下所有的寶藏來報答。」
「我不稀罕。」高潛冷聲回答。
「再加上我會指點獲得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的芳心?」
「不好意思,我已經有愛人了。如果沒有什麼真正拿得出手的交換品的話,就在這裏待一輩子吧。」高潛說完就要轉身。
潘神連忙大喊:「等等!」
高潛冷冷地望向他。
潘神急急地道:「會需要我的,羅馬半神和希臘半神正在開戰,需要了解希臘半神的弱點。相信我,我了解他們就像了解我的腳趾頭。我會毫無保留地指點,讓在戰爭中獲勝,讓所有的勝利和榮耀都歸於。我是神靈,神靈說話算話,放心,我絕不會食言。」
潘神說完緊張而期待地看着高潛。
高潛淡淡地笑了笑,轉身大步前行。
「什麼贏不贏的,小孩子過家家的玩意。」高潛的聲音已經自通道的深處傳來。
潘神摸不着頭腦,忐忑地看向身邊的斯芬克斯和牛頭怪:「他這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
斯芬克斯剃了剃指甲,慢條斯理地道:「如果我是,不管他答應不答應,我都會緊緊地跟着他。除非,」斯芬克斯扭轉女人頭,陰森地逼近潘神,「除非想和一隻斯芬克斯,還有牛頭怪,在戰場上成為敵人。」
潘神吃驚地道:「斯芬克斯,難道真的要供一個半神驅使?」
「切,陷落在奧林匹斯山這種地方,我不趕緊給自己找個靠山,難道以為我真的不怕死嗎?」斯芬克斯說到這裏,忽然發覺牛頭怪竟然已經化成迷版的,悄無聲息地跑遠了。
她尖叫一聲,像一隻尾巴着火的貓,顛跳着追了上去:「等等我,死牛頭!亞拉主人~~最親愛的小司司來啦。」
當潘神發覺迷宮裏只剩下了他一個人時,潘神也忍不住了,他一邊拔足狂奔,一邊揮舞着雙手大叫:「亞拉主人,等等我,我還會吹蘆笛送美夢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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