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軍 第111章 那個騎驢的男人

    當殺聲漸消，十八個奴隸帶着遍體鱗傷匯聚在楊爽身旁，由火焰包圍的士氣槽也隱匿在視野右下角。

    細細觀察，上方竟然還有一個淺顯易懂的公式：己方平均戰力乘以士氣值百分比，等於最終戰力。

    比如：己方平均戰力30，乘以爆表士氣百分比120%，等於最終平均戰力：36！

    士氣百分比上限，受城鎮中心等級影響，目前二級城鎮中心為120%。

    搞清楚士氣槽的作用，楊爽猛然醒悟。

    是了！

    不論古代還是未來，士氣永遠是戰爭不可或缺的一個重要因素。

    接過阿大遞來的肉乾，楊爽猛灌數口苦中帶澀的涼白開，含糊不清的吩咐道：「收拾箭矢，記得找幾塊磨刀石，轉向正南，估計傍晚之前就能抵達伊吾！」

    「是，主人！」

    攤開地圖，楊爽多少有點感嘆，奔波一個多月，也只是圍着北天山轉了一圈，沒有GPS，沒有汽車和飛機的年代，人的一生有多少時間浪費在了路上。

    回來了！

    只是不知道史大他們是否還活着！

    十九人略作休息，包紮好傷口，匆匆上路。

    然而，行不到數里，便遇到一個奇怪的男子。

    對方騎着華麗高頭大馬，驅趕着十幾頭小尾寒羊，最扎眼的是，其背後綁着一杆條形大旗，上書：大隋使節！

    馬，銀裝素裹，威武不凡，只是精神頭似乎有點不好。

    人，興致勃勃，指點江山，舉手投足之間透漏着濃郁騷客的味道。

    「大漠起烽煙，屍骨埋路邊。猛將入突厥，揮手定三川！」

    三川即涇、渭、洛三水。出處《國語》，又名春秋外傳，上書：幽王三年(公元前780年)，西周三川皆震。是歲也，三川竭，岐山崩。今陝西，長安西北。

    雙方距離漸進，楊爽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這馬，怎麼看着有點熟悉？

    「餵嘿嘿·····」

    萎靡不振的畜生也注意到前方十幾個騎兵，尤其是看到光滑如鏡大光頭後，立馬興奮的大叫起來，撒開蹄子便向前沖。

    「吁！吁！！！」

    背上的騷客大驚失色，丟掉酒壺和不知名肉塊，撕心裂肺的大聲哭喊：「驢爺，你可不能過河拆橋啊！某家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你從水深火熱中救出來！」

    「喂喂，前方的朋友快躲開！」

    楊爽眨眨眼，武坤？

    不，這傢伙現在叫長孫晟！

    「麻蛋，我說這畜生怎麼看着有點怪異，驢就是驢，打扮的再華麗，也改變不了是驢的事實！」

    黑野驢見到楊爽如同遇到救星，前蹦後跳，將長孫晟甩下驢背，跑到隊伍前方，瞪着一雙驢眼如同受委屈的孩子。

    真是應了那句話：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大哥？！」

    爬起身來的長孫晟，也看清披着羊皮馬甲的光頭面孔，目瞪口呆的驚呼道。

    楊爽咬牙切齒，自己等人打生打死，這傢伙倒好，吃香的喝辣的，還特麼有興致賦詩！

    「說！你對我的驢子做了什麼？！！」

    ·········

    良久。

    策馬奔波在戈壁灘上，楊爽看向騎驢的長孫晟。

    不，驢子現如今在突厥也混了個名號，叫：閃電！

    據說，是因為這畜生唇白、蹄白、肚皮白，主體卻烏黑，在夜幕下奔跑起來，映着篝火狀若驚雷。

    「你是說，突厥人拿我的驢子，當種驢用？」楊爽滿臉嫌棄，心中更是決定，今後哪怕騎豬，也不騎這玩意！

    「大哥，這真不怪我！」長孫晟卻滿臉驚喜，因為大哥竟然將如此寶貴的坐騎送給他，出手闊氣啊！

    北域戰事末平，今後少不了奔波。

    「不是怪你的意思！」說着說着，楊爽看向驢子的目光又有點同情，夜以繼日，大半年啊！

    怪不得這畜生見到母馬如此老實，沒吐就已經很厲害了！

    「這次從突厥歸來，有沒有什麼好消息？下一步準備怎麼做？」

    楊爽想將長孫晟收為己用，可惜，人家現在是皇帝身前掛上號的『大使』。

    如果不出意外，再次見面，應該稱其為長孫總管！

    咱一個八品芝麻官，如何收人家做手下？

    「局勢不妙！」長孫晟從驢背側囊中取出一幅行軍圖，憂心忡忡的說道：「有可靠消息稱，北周嫁給沙伯略的千金公主，準備為宗室復仇。重諾鼓動中部突厥阿波可汗，又聯合前北齊營州刺史高寶寧，想要在秋收後再次南下！」

    楊爽接過地圖，驚訝問道：「還來？大戰一年，雖然前期他們高歌猛進，幾度突入河套地區，但咱們大軍北上，將他們驅趕到陰山，難道就沒什麼損失？」

    長孫晟搖搖頭，「大哥，你在敦煌難道就不曾注意到，突厥主力控弦之士全是騎兵？僅是沙伯略部四十萬大軍，就有二十萬鐵騎，十萬步卒，十萬奴隸。」

    「突進河套地區的是他們二十萬鐵騎，步卒跟奴隸留守攻克的邊關重鎮負責後勤輜重。當咱們大軍北上時，鐵騎早就退居這些城池，隨後捲走百姓跟糧食，依靠陰山地勢與我軍對峙」

    「如果沒有這些收穫，沙伯略大軍哪能撐過北域綿長的冬天。」

    楊爽默然。

    中華上下五千年，其中有三千年在跟遊牧民族對抗，如果對方沒有本事，依靠苦寒之地，如何生存？

    「大哥，此次北上收穫頗多，我需要儘快返回皇城，向聖上當面陳述其中利害關係，敦煌，我就不去了！」

    楊爽看其烏黑的眼圈，猜測這位青史留名的漢子，估計從突厥到這裏全在馬背上度過。

    那可是數千里地！

    頓時心生欽佩，對身後擺手道：「阿大，你帶眾人護送我兄弟返回張掖！」

    長孫晟並未拒絕，「謝謝大哥，數日未眠，我也能好好睡上一覺。時間緊急，咱們就此別過！來日再相見，希望能同聚皇城，痛飲濁酒三缸！」

    想起當初見面時吹的牛皮，楊爽哈哈大笑，抱拳道：「保重！」

    「保重！」

    看着遠去的背影，楊爽眼睛忽然有點朦朧。

    不管在哪個年代，總有一些人在為國家而勞苦奔波，有些人留下萬世盛名，有些人卻默默無名，甚至客死他鄉。

    為國？為民？還是為己？

    策馬疾馳在黃色天地中，楊爽知道，他，只想為自己的民族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