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軍 第190章 楊爽的箭

    楊爽理解不了中部阿波的想法，以為突厥準備大肆進攻西涼，虛驚一場的高穎更不會理解。

    一支五萬左右的兵馬出現在後方，對西涼左武衛來說，無異於如鯁在喉。

    他這會正調集兵力，向張掖集結。

    左武衛丟了五原郡，若是張掖再失，哪怕他姓獨孤，估計也會被某些有心人整的身敗名裂。

    可現在正值農忙時分，許多府兵已經返回居住地，兵力豈能說有就有？

    因此，夜不能寐的高穎盯着行軍圖苦思良久，最終將目光瞄向敦煌。

    片刻後，數名輕騎帶着將令奔向西方。

    ·········

    燃燒的輜重冒出熊熊烈火，炙烤着枯黃色大地。

    滾滾濃煙被峽谷里複雜的氣流卷向四面八方，一時間，野牛溝里烏煙瘴氣。

    當刀盾兵與山賊嘍囉相繼進入一線天，時間已經過去一個時辰。

    原本楊爽已經做好火光將敵兵吸引來的準備，親自帶着百名刀盾兵，死守在一線天入口處。

    可濃煙瀰漫許久，一群人卻沒發現有敵兵蹤影。

    天賜良機！

    濃煙不是晨霧，他不單單是嗆人口鼻，還能熏壞普通人雙眼。

    楊爽心中一動，連忙吩咐身周刀盾兵前去追趕大部隊，趁吐谷渾兵馬還未反應過來之前，沿冥河西行直奔陽關！

    而他則是蹲坐在一線天入口的洞壁旁，靜等敵軍到來。

    依靠一線天穿越峽谷，己方前行道路自然發生改變。

    野牛溝西行，直達龍門荒漠，可僅僅一山之隔的冥河源頭所在的峽谷，卻延綿到沙海，直通樓蘭古城。

    若是沒有陽關，脫離冥河水源補給進入沙海，無異於自尋死路。

    因此，不論突厥有多少兵馬，吐谷渾有多少兵馬，他們最終目的肯定是拿下陽關！

    在別人眼裏，陽關是座廢棄近百年的關隘，可在楊爽眼中，卻是敦煌乃至西域的門戶。

    不要忘記，在它的後方，也就是陽關古道兩側，還有着數不清的粟米稻田。

    必須想辦法拖住吐谷渾和突厥在野牛溝的兵力，己方所有兵馬前往陽關與史大匯合，依靠新建的關隘快速進行防守！

    除此之外，楊爽再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而如何拖住對方，或許唯有天工神斧般的一線天！

    「轟隆隆！」

    又是一個時辰過後，己方兵馬早已離開多時，百般無聊的楊爽剛想打個瞌睡，遠處傳來陣陣雷鳴。

    騎兵！

    很大很大的一支騎兵！

    楊爽拎起刀盾，向口中塞了兩塊肉乾。

    野牛溝里的輜重已經燃盡，大火也近乎熄滅，夜幕降臨，看不清還有沒有濃煙。

    不過燃燒皮毛的刺鼻氣息，仍舊迴蕩在四周。

    隨着鐵騎踏地的聲音漸近，峽谷拐角處，也露出大量火把。

    來了！

    轟隆隆！

    前方三個人的面孔萬分熟悉，其中兩個剛剛見過，而另一個，正是被活捉過，說要投奔大隋的阿波！

    楊爽能湊着火把的光芒看到他們，並不代表阿波等人，能看到站在一線天入口處的楊爽。

    「人呢？！」

    野牛溝東側來的突厥兵馬，紛紛看向從西側趕過來的吐谷渾騎兵。

    「見過阿波可汗！」又一個跟慕容勇神似的青年躍下戰馬，對着阿波撫胸心裏。

    「伏允賢侄，可曾遇到那個光頭？」

    「我部緊趕慢趕，從冥河與野牛溝交匯處繞過來，並沒有發現絲毫敵人蹤跡！」

    「奇怪！」阿波臉色有點難看，「難不成，楊爽那廝還能插翅膀飛了？」

    「不然！此處有條山澗，名為一線天，由於縫隙狹窄，一般肥碩點的戰馬完全無法通過！不過，看這些被焚毀的輜重，想來他們已經躲入其中！」慕容勇的兄長翻身下馬，準備觀察觀察入口處的痕跡。

    可還沒繞過那兩處交錯的土丘，前方忽然傳來一連串的撥弦聲。

    嘣嘣嘣！

    一連三響！

    下一刻，三支劃破氣流的黑影分上中下三路襲來。

    「兄長小心！」慕容勇與慕容伏允失聲大喊。

    咻！

    能射中楊爽的存在，豈會輕易中箭。

    弓弦崩動的一瞬間，身體猛然後仰，右腿彈動，左腿擺抽，整個人橫躺在半空。

    上路與下路的羽箭呼嘯而過，而中路的羽箭，卻被腳尖抽飛。

    落地的那一刻，騎士手掌推向地面，不待懸空的身體失去平衡，雙腿一彎，腳掌用力，整個人再次站在原地。

    「好！！！」

    湊着火把光亮，看清這一幕的阿波擊掌讚嘆，而慕容勇與三弟慕容伏允更是面帶驕傲。

    「那是咱兄長！」

    四周兵士齊聲歡呼，敬重勇士的突厥人，激動的嗷嗷大吼。

    咻咻咻！

    然而，未等騎士站穩，前方又是數聲低鳴。

    這一次並非三個黑影，而是整整七個！

    經過兩年磨鍊，楊爽雖然沒有學會老黑的十一星連珠，但也練成了獨有的抓箭手法，拇指與食指捻三支，食指與中指夾兩支，其餘手指各夾一支，單掌抓住七支羽箭！

    古代搭箭跟未來搭箭有很大不同，未來人們防止羽箭被弓身盪飛，多數人選擇搭在左側食指部位，更有的職業選手，直接在弓身上製作成酷似弩的瞄準設備，無需搭在手上。

    但在古代戰場，拼的是射速，並非準確率，而力大無比的將軍，更是幾乎人人自幼苦修，因此搭箭全是在外側，也就是右手抽出羽箭的瞬間拉開弓弦，稍微瞄準，甚至無需瞄準，便鬆手射擊。

    右手掌控的羽箭有多少，代表着這人能一口氣拉開幾次弓弦，射出多少支羽箭。

    而能單手掌控多支羽箭者，遠比抽箭搭箭，抽箭再搭箭省時省力了許多倍。

    比如當初第一次進入敦煌前，老黑單手抓住箭囊中所有羽箭，中指以下蜷握，食指捻動尾羽，拇指勾動弓弦，手臂拉動，還未射出第一支羽箭的同時，第二支已經待命，甚至第三支也已經向上彈起。

    說白了，就是依靠拉弓的動作，帶起其餘羽箭進入射擊程序，酷似人工操作的機槍！

    楊爽前世雖然練習過弓箭，但俱樂部的機械弓箭簡直就是個大玩具，因此只能憑藉軍人對遠程武器的那種感覺，創造出熟悉自己的箭術。

    就像他當初跟阿巴說的一樣，不求準確率，只求速度！

    我射的快，你躲得開麼？

    七支羽箭先後有序，卻毫無章法的的襲向騎士，後者本想依靠聲音識別方向，可身型僅僅一頓的功夫，箭矢就已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