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軍 第237章 楊阿五千里尋叔

    不論前方是不是大隋兵馬，楊爽都需要小心應對。

    目前陰山戰況不明，誰會閒着無事孤軍深入近千里，還特麼跑到大漠黑戈壁駐紮？

    這事處處透漏着蹊蹺。

    最牛掰的是，他們在突厥地盤上竟然敢打出大隋旗號。

    不但如此，燈火通明的營地里，就連巡邏兵士都極為稀少。

    搞事情？

    楊爽本以為對方搞了個狡兔三窟，一明兩暗，吸引突厥人前來偷營，然後群而攻之。

    然而，在黑暗中爬摸許久，他也沒能找到另兩座營地的存在。

    他能確定，四周只有這一處營地。

    「奇怪！難道是通敵？」

    由於擔心胡亂摸索會遭遇對方暗哨，楊爽並沒有太過於靠近，而是趴在三百米外，透過火光進行觀察。

    但天色昏暗，距離如此遠只能隱隱約約的看到對方裝束的主調顏色。

    紅配黑，確實是隋軍！

    並且，似乎還有一部分兵士，穿的是西域裝備。

    如今邁入寒冬臘月，無論是大隋還是西域估計都已經更換衣甲。

    楊爽對大隋衛府了解甚少，營地中又無主將旗號，短時間內根本分辨不出對方屬於哪一衛府。

    思忖片刻，他慢慢挪向軍營大門。

    在大漠潛行並不容易，黃沙鬆軟，即便是再牛掰的低姿匍匐，也不可能不留下痕跡。

    因此，楊爽只能一邊挪動，一邊清理，避免哨騎發現異常。

    「咦？」

    然而，等他挪動到軍營外圍，立刻看到營地中央的篝火旁，坐着一個正抱着兩根擀麵杖，仰頭數星星的熟悉身影。

    「楊阿五？！」

    「誰？」

    低喝驚醒了數量不多的巡邏士兵，緊接着，四五百名甲士從軍帳中魚貫而出。

    雙方以篝火為隔，看向彼此。

    楊爽精神一振，這群人中竟然有許多熟悉面孔！

    並且，似乎還在哪見過！

    而看清神出鬼沒，忽然出現的光頭，士兵們卻是有點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

    「大都督？！」

    「五叔！」

    就連提着兩根擀麵杖的楊阿五，也忍不住揉了揉雙眼，露出一副見鬼的面容。

    旋即，哇哇大叫着撲了上來。

    楊爽有點莫名其妙，剛想問個所以然，西方原本消失的轟隆聲卻再次響起。

    「不好！沙缽略追上來了，快走！」

    「五叔等等，收拾輜重！」楊阿五有點捨不得鬆開楊爽，扯着其獸皮襖沖向軍帳。

    知曉追殺者的兵力，楊爽哪還會耽擱時間，伸手抱起楊阿五奔向空餘戰馬。

    「不要了，快走！沙缽略的追兵最少有十萬！」

    「·····」

    四周原本漫不經心搜羅輜重，甚至還想要接戰的甲士，臉色瞬間蒼白，連忙沖向各自戰馬。

    還好，這些人並非新兵，即便再慌亂，也知曉靠攏向主將。

    「來這作甚？」楊爽看向被自己托上馬背，有點魂不守舍並排狂奔的楊阿五。

    這娘們也不知道犯了啥病，滿臉通紅，支支吾吾半天，方才說了個明白。

    原來，從大興城向西域押送回禮的魚俱羅，在隴右招募的兵卒都是來年上番的戍卒。

    當押運任務完成，皇城禁衛返回大興城，這些戍卒便留在敦煌戍邊，成為老黑麾下的兵士。

    可北域戰事吃緊，沙缽略西進，老黑和史萬歲哪有時間派人返回敦煌，並將這些戍卒收編進永豐、冥河大營。

    並且，由於將魂遇襲，老黑並不怎麼信任關隴來的將士。

    於是，這些戍卒的上番地點，便被改為敦煌城。

    而在馬迷途無所事事的楊阿五，忽然從大嘴巴齊國遠口中得知，楊爽帶兵去攻打吐谷渾！

    對以王叔作為榜樣，立志做巾幗英雄的楊阿五來說，還有什麼比戰場更吸引人？

    可惜，馬迷途的兵馬她無權調動，而在西域，即便她是公主，也沒有絲毫話語權。

    一怒之下，楊阿五跑到永豐大營，也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從老黑手裏將敦煌駐軍收到麾下。

    而在此時，楊爽被神秘白衣人襲擊的事情，也傳回陽關。

    「五叔，我只想救你！」

    楊阿五見黑暗中衝出十幾個黑衣騎士，還個個牽着牛犢子大小的戰狼，大喊一聲護在楊爽身前。

    「去去去，自己人！再說，你女孩子家學什麼打打殺殺，呆在家裏學點刺繡，相夫教子，省的今後嫁不出去！」

    楊爽劈手奪下兩節燒火棍，跟奴大打了個手勢，帶着合二為一的隊伍，躍過弱水繼續向東狂奔。

    弱水雖然是條大河，但其北端水流甚淺，僅能沒過小腿，根本無法阻攔突厥鐵騎。

    因此，楊爽急需一處有利地形進行休整。

    領兵大忌並非兵不知將，而是將不知兵！

    以楊爽現在的威望，在西域誰人不識？

    但他對這些關隴兵卒，卻所知甚少。

    奔馳間，楊爽統計完楊阿五帶來的人數，招來兩名隊正。

    「爾等五百兵卒，可戰否？」

    「回稟大都督，吾等皆是善戰之兵，昔日吐谷渾、党項擾邊，便是吾等……」

    「算了，繼續跑吧！」楊爽呲呲牙，抬手止住還在胡吹的隊正。

    若是沒跟吐谷渾交過手，他絕對會信了隊正的鬼話

    但正是因為輕鬆拿下西海城，他現在對關隴地區的兵卒戰力抱有懷疑態度。

    連那些窮鄉僻野的落後野人都打不過，算什麼悍勇。

    「主人，我們不能再向東走了！」

    再次奔波四五十里，奴大驅馬貼過來大聲呼喊。

    「怎麼回事？」

    「離開弱水範圍，向東數千里再無水源補充點，黑戈壁深處更是充滿各種危險！我們必須選擇向南進入涼州，或者向北進入大草原！」

    楊爽看向身後。

    確實如此，五百餘人走的匆忙，輜重補給全都淹沒在突厥鐵蹄之下。

    如今奔波半日，隨身攜帶的水囊差不多消耗一空，等天色大亮，沒有乾糧食物的己方，絕對會餓肚子！

    當務之急，必須在兩日之內找到水源，以及食物補給！

    若是只有十八個奴隸，楊爽還敢來個虎口奪食，從追擊的突厥人手裏搶點回來。

    可現在身後跟着五百多人，吃喝拉撒根本就不是個小數。

    「對了！阿奴，之前你們一直在這遊蕩，除了被襲擊的那些營地，四周是否還有其他不給點？」

    奴大聞言從懷中取出一張殘破羊皮紙，湊着獵獵作響的火把端詳一番，點頭道：「有，在北方五十里外！」

    「轉向北方！！！」

    「可是，主人，北方是大草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