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之歌 第三十五章 回東海

    「我不覺得你有什麼做不到，你只是不願意去做。」

    六耳推開門的手頓了一下，平靜的開口：「是嗎？......那你應該，沒有體會過那種控制不了的無力。當你愛上一個人，即便是再努力，也忘不掉她。有些東西也一樣，不是努力就可以做到的。」

    沙暴頓了一下，略帶複雜的道：「你看你的手......」

    六耳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那原本十分正常的顏色，此刻已經變的有些透明了。

    「看來我就快消失了。」伸了伸手指，六耳微微笑了笑，「......真的很不甘心。活了這麼年，還沒有好好地談過一場戀愛。永遠是我在愛別人，而別人......沙暴，你比我幸運。至少，你愛過，並且愛的驚天動地。」

    「幸運......可我卻寧願從來沒有認識過婭。若我們從不相識......可能她現在正在弒藍星里幸福的生活着，而不會......」男人聲音微微嘶啞，指骨握的發白。明雲在另一個空間裏看着這一切，低頭，黑色的長髮擋住了她的眼睛。

    「對不起......」

    「沒事。時間不多了，去做你該做的事吧。」沙暴的話音落下。月光中，映着一張綁着黑色面巾的臉。那雙眼睛十分平靜，又仿佛燃燒着什麼劇烈的東西。

    「是誰！？」

    屋內突然亮起了燈。一男一女驚慌失措的從床上起來，慌亂的把衣服穿上。六耳透過窗戶看到兩人穿好之後，手上用力，把門完全推開。

    「不信命運，盪盡妖邪；行走世間，剷除天下不平事。」六耳跨過門檻，目光直視男人，「我聽人說，你強迫良家女子嫁給你，可有此事。」

    「你是誰？竟然敢闖我馬府，大膽！」男人就是馬公子。六耳在自己即將消失的時候，選擇幫何曉雲解決這件事。這是艷彩闖的禍，他想要負責到底。

    「我是誰嗎......其實告訴你也無妨。」六耳伸手揭開自己的面巾，嘴角勾起一絲弧度，「挺好笑的，是吧沙暴。我明明就要消失了，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的蒙面。」

    「就是說......你就算不蒙面他們又能奈你何。」

    「你到底是誰！來人，快來人！」

    「不用喊了。」六耳伸手推開窗戶，外面橫七豎八的躺滿了家丁。

    「這......」馬公子縮在角落裏，顫抖着把身邊的女人推給六耳，「英雄，你想要女人給你，想要錢我也有！你放過，放過我！」

    六耳伸手勾住女人的下巴。

    「長得很漂亮。」

    說罷，他扭頭望向馬公子，淡淡的道，「我來這裏的目的剛才就說了。我只給你三秒，想不起來的話。真苦惱，該怎麼處置你好呢......」

    說話間，六耳的手越來越透明。馬公子看着這一切，越來越覺得六耳肯定是邪魔，嚇得連話也不會說了。他大腦中一片混沌，根本想不起來六耳剛才說了什麼。

    「3——」

    「2......」

    「我......我真的想不起來！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六耳還沒數完最後一個數，馬公子就昏了過去。一股惡臭從他的下面傳來，瀰漫在整個房間裏。

    「你不覺得臭嗎。下床，把紙拿過來，幫我研墨。」六耳吩咐女人把文房四寶拿來，揮筆寫了幾個大字在紙上。

    「不是夢......」

    女人望着六耳走遠的背影，看着紙上的字，一臉迷茫。良久之後，她看着滿院子的家丁，又看了看躺在床上一聲惡臭的馬公子，端了盆水回來，直接當頭澆在了馬公子的身上，接着迅速躺在地上裝昏迷。

    被欺壓的人們，只能靠着這樣的方式發泄一下心中的不滿。

    靠着冰冷的牆壁，六耳的視線逐漸模糊。黑暗，永無止境的黑暗如同麻繩一樣纏在他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死神的鐮刀，正在緩慢而堅定的朝着他揮下來。

    「後悔嗎......」沙暴的聲音很虛弱。

    「不知道。我很迷茫，空活了一生，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身後的牆壁被體溫暖熱了一些，六耳臉上掛着一絲微笑，「我只是固執的活着，根本不知道自己會去到哪裏，會做些什麼，以後會是什麼樣子。」

    「人都說，死的時候會看到你這一生的畫面。我很想知道，你都看見了什麼。」沙暴望着黑暗中的婭，嘴邊掛着一絲笑容。

    「看到了什麼嗎......」六耳努力睜開眼睛。那模糊一片的地方，依稀站着一道纖細的身影。她愛笑，嘴角時常上挑，眼中充滿了古靈精怪。她經常穿着一件綠色的衣服，很英氣，很美麗。

    「你的轉世想消失是他的事情，我是不會讓你消失的。」明雲望着沙暴緩緩合上的眼睛，雙手按在他的身上，渾身繃緊。良久之後，一絲黑色的碎片從沙暴的身上緩緩出現。明雲緩緩睜開眼睛，嘴角溢出一道鮮血。

    那是規則，是沙暴利用世界規則定下的任務失敗就要消失的規則。明雲雖然是命運的化身，但依舊不能違背規則的力量。她拼着全力，拼着煙消雲散的風險，生生的把沙暴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而六耳，卻沒有人能夠救他。

    寒冷的空氣，自從六耳獲得了沙暴的能力後，就再也沒有感受過。冰冷的夜空映着那一輪明月，照着一雙明媚的雙眼。

    艷彩緩步走在街上，突然間心神不定，仿佛即將失去一些重要的東西。那種感覺讓她特別的不舒服，非常的恐慌。

    「是什麼......」

    她回頭，看着那一條幽深而寒冷的小巷，感覺自己應該進去。月光下，她緩緩的，一步一步的靠近那條寒冷而骯髒的巷子。

    六耳身上的顏色已經褪去，被身體溫暖了的牆壁，此刻也已經恢復了冰涼。黑暗中，一襲綠色的衣裙緩緩出現，仿佛佔據了整個世界的中心。

    「我不想......離開你，艷彩。」

    聽着角落裏那人的呢喃聲，艷彩瞳孔一縮。她沒有想到，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裏，還落到這種下場。

    「六耳你醒醒，我是艷彩！」艷彩晃動着六耳的身體，忽然間瞳孔收縮。她看到了六耳身上的顏色都已經褪去，尤其是手......已經幾乎成了透明的。

    他正在消失......

    不可以，絕對不行！

    回東海，找龍王救六耳！

    抱起六耳衝上了夜空，這是艷彩此刻唯一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