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李沐起先的想法,自己內心只想好好的賺錢過日子,力所能及地幫助這個時代的人民生活好一點,苦難少一點,僅此而已。
所以,李沐打心眼沒有造反的意思,在李沐看來造反既危險又吃力不討好,就算最後贏了,李沐也對那位子興趣缺缺。
幾乎所有的事情,不當皇帝也能一樣去做,真正起作用的,一樣是手中真正能掌握的權力。
既然李世民已經登基這麼些年了,也算國泰民安,那就由他去唄。
李沐將自己的視野放空,他知道這世界有多大,局限在大唐一隅之地內鬥實在沒有意思,不如跳出去,在大唐的範圍之外開疆拓土。
可現在,李沐的想法開始變了。
李沐認為,上天既然讓自己來到這時代,並且成了李建成的兒子,那就說明自己要走一條與李世民截然不同的一條路。
李世民能開創一個貞觀盛世,自己為何不能?以自己多的那千餘年的見識,甚至能做得比李世民更好。
現在已經是貞觀九年,李沐看到的是民部戶籍不過三百萬戶,一千多萬人口。
這對於李沐腦海中的記憶,是不可想像的。
而百姓生活也不象史上吹捧地那般富足。
朝堂上一樣暗流涌動,宗室凌駕於朝堂之上。
三省六部主官見到李泰等皇族竟要曲膝行禮。
邊疆一樣不斷地受外族劫掠,朝廷能做的除了報仇、和親,沒有更為有效的制止辦法。
李沐甚至有一種懷疑,貞觀之治是不是李世民改動史書,人為創造出來的。
或者說是史學家們吹捧出來的。
而此次,李泰指使偷襲李家莊,致命上百人無辜傷亡,李世民卻絲毫不為所動,只想着維護自己的兒子,哪有一絲聖明君主的意思?
想到未來自己要生活在恐怖的皇權籠罩下,李沐不得不硬下心腸,將鬥爭進行到底了。
借為李建成復仇為契機,順勢而為,未必不能開創一個新的大唐。
這個念頭漸漸地在李沐的腦海里成形。
本來李沐以為自己這一次恐怕會在牢裏呆上一年半載的,因為這次的鬥爭比得就是耐性,看誰沉得住氣。
李沐甚至為自己埋了好幾手後手,譬如快要到年關了,有長孫無忌一半股份的鋼鐵生意就要分紅了,可沒有李沐,莊子裏恐怕沒人能做得了這麼大的主,李沐不怕長孫無忌不為自己動動腦筋。
如果還不行,李沐還準備了更好的後手,到了年關,就是李沐向李世民承諾水泥生意利潤兌現的日子,這項生意中,李世民佔着七成的股份,可李沐如果不在,除非李世民派大軍圍剿,滅了李家莊,否則恐怕想拿到錢着實不容易。
李沐絕對不相信李世民會為了這點利益毀了李家莊,因為李沐知道,李世民心中想要得更多,他不僅僅想扭轉他曾經做下的罪惡,更想達到甚至超越漢武的功勳。
所以,李沐很放心,這也是他讓護衛營封莊最主要的原因所在。
只要護衛營不主動惹事,那李世民在處置李沐之前,就不會去動李家莊的腦筋。
自己接下來要做的是……養望以待來日。
……。
這天,李沐見到了兩批次讓他意想不到的人。
當一大早李沐啃下了一塊干饃,想喝口水的時候,牢頭不請自到。
他為李沐帶來兩個探視之人,讓李沐非常驚訝。
三個月了,除了袁仁國在第一天代表李世民訓戒自己外,再也沒有人來探視過自己。
李沐知道,這肯定是李世民下了禁令,否則李沂和楊氏說什麼也會來牢中探視,或許……常玉也會派人來看看自己?
可今天看到這二人,李沐便猜到,肯定是李世民將禁令解除了。
因為這二人的身份都能獲准探視,那天下幾乎所有的人,都能探視自己了。
「喲呵,這不是柳大姐還有聞香姑娘嗎?」李沐笑着招呼道。
「奴等見過沐縣子。」
「免了這些虛的吧,咱都被關了三個月了,哪還是什麼沐縣子。」李沐語氣中不無發泄牢騷的意思,衝着牢頭問道:「你說是不是?」
牢頭聞言尷尬地笑了笑,將牢門打開道:「沐縣子與這二位說話,小的在恐怕不方便,小的先去了,半個時辰再來。」
待柳氏與聞香進了牢房,牢頭從外面將門鎖上,又對李沐道:「沐縣子有事,喊小的就是。」
李沐滿意地點點頭道:「有勞了。」
待牢頭走後,李沐看向聞香問道:「你是自己來的還是奉命而來?」又轉向柳氏問道:「你又怎會與聞香走一路了?」
聞香、柳氏突然一齊跪下輕聲道:「屬下見過主公。」
李沐有些明白了:「都起來說話。不必擔心,托方才那牢頭的福,這牢房附近沒有別的犯人,自然也不會有人偷聽。」
二人起來,交換一下眼神,聞香先開口道:「當日屬下拿了主公的字條見到了大檔,蒙大檔不棄收留,直到一月前才正式成為梅組一員。」
李沐微一蹩眉問道:「是常玉讓你入衛的?」
聞香連忙否認道:「主公錯怪大檔了,大檔原是打算收留屬下在酒樓唱曲。」
「唱曲不好嗎?你又是怎麼知道狼牙衛的?」
「屬下在酒樓中呆了一些時間,看見些不尋常的事,追問大檔才知曉了一些內情。」
李沐有些惱火,如此輕易就能讓一個外人看出不尋常的事,以後怎麼面對有心人的明查暗訪?常玉不該如此大意啊,他這是在玩火啊?
其實李沐真是錯怪了常玉,常玉哪知道聞香與李沐的關係,見到聞香持李沐手書而來,常玉也派人暗中打探了漱玉閣當日的情形,常玉並着這些蛛絲馬跡猜測到聞香與李沐的關係不尋常,這才放鬆了對聞香的控制,也才有了聞香能看到酒樓不尋常的機會。
所以說,這問題的根子還是出在了李沐自己身上。
「於是常玉就讓你入了衛?」李沐以為這是常玉對錯誤進行的補救手段。
「不,不是,是屬下執意要加入,經過二個月考察,屬下在上個月才正式加入了梅組。」
「為何?」
「主公當日為屬下贖身時,屬下也沒問過主公為何吧?」聞香神色突然變了,變得風情萬種起來。
李沐只是個魯男子,淡淡地笑道:「這一套對我沒用,我當日替你贖身,只是想讓你今後能好好生活,嫁個平常人,過普通的日子。你可知道,你的選擇可能會害了你一輩子。」
聞香聞言迅速收斂起身上的靡迷氣息,正容道:「以屬下的出身,被尋常人家嫌棄,下等人家屬下卻不願意,與其在荒蕪間虛度,不如效命於主公,求一出頭之路。這是屬下自願的,就算日後有不測,屬下絕不怨他人。」
李沐點點頭,轉向柳氏。
「你又是怎麼回事?」
柳氏開始敘述她的經歷。
柳氏當日見李沐策馬去了天牢,後禁軍包圍了越王府。
她知道復仇已經無望,連李沐都無法辦到的事情,她就算窮盡此生,也無法辦到。
甚至她都不知道半道刺殺李忠的真正兇手是誰。
她只知道,這事無論如何都與李泰有關,她也只能將李泰認成殺害李忠的元兇。
所以,柳氏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返回漱玉閣了。
就算自己還能屈身事仇,也保不住李泰會對她下殺手。
可如今李忠已死,柳氏實在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麼地方可去。
長安雖大,卻無她一席之地。
柳氏經過一陣思慮,她想到了聞香,既然李沐之前為聞香找了一條從良之路,那未必不能收留自己。
怎麼說,這次也是因李沐的勸說才葬送了李忠的性命。
於是,柳氏回到平康坊悄悄打聽到聞香的去處,直接找上了「一杯倒。」
常玉得知此事後,為防事態擴大,徵詢了聞香的意見之後,收留了柳氏。
而以聞香與柳氏的關係,加上當時聞香看到酒樓中不尋常之事,豈會不與柳氏商量?
於是,柳氏成為第二個知情的外人。
聽到這兒,李沐有些明白了,常玉收下聞香或許是因為自己的手書,可收下柳氏,恐怕只是權宜之計了。
「柳氏,那你入衛又是為何?」
「回主公,屬下此生就一個願望,就是復仇。」柳氏臉色平淡,語氣輕柔,可誰都不會懷疑她話中的堅決。
「直到現在,我都無法知道刺殺李忠的幕後之人是誰?你怎麼復仇?」
「屬下認定就是李泰。」
「為何?」
「李忠面聖之事,只有對李泰是威脅,殺了李忠,唯一得利的就是他,除了他還有誰?」柳氏有些激動起來。
李沐心中苦笑,誰說李忠只威脅到了李泰,他的證詞一樣威脅到了李世民,李泰害怕失去榮寵和親王的身份,而李世民卻是害怕失去他寵愛的兒子。
不過李沐不會將這些猜測透露給柳氏,在李沐看來,真的沒有必要。
給這個悽慘的女人一個活着的希望,總比滅絕了她的希望要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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