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明月離開時,經過李沐跟前。
李沐突然開口道:「要是姐姐不嫌棄,正月十五上元節一起觀燈吧。」
這話來得有些突兀,但卻不違禮制。
雖然此時的女性,特別是年輕女子,受婦德的束縛,終年禁錮家中。
但元宵節卻是例外,能得放飛出門且是夜遊。
所謂「正月十五日夜,燈明如晝,仕女無不夜遊,車馬塞路。」上元節前後三日,不管是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都會踏街觀燈。
長孫明月沒有拒絕,只是看向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想了想點點頭,長孫明月這才轉身道:「如此就煩沐弟到時前來。」
李沐高興地說道:「這是自然。」
長孫明月走了,長孫無忌悠悠地看着目光追隨長孫明月而去的李沐,心中有些遲疑,這小子別的都好,就是家世差了點,沒有什麼底蘊,還有就是年紀小了點。
「咳。」長孫無忌又一聲乾咳驚醒了李沐。
「沐兒,隨老夫來。」
長孫無忌引着李沐去了他的書房。
這次李沐有瑕打量了一下長孫無忌的書房,這書房比之長孫府的裝飾來說,不算奢華,但滿屋的書籍恐怕用汗牛充棟四個字也不為過。
在這個年代,不是世家豪族是無法擁有這麼多書籍的。
而牆上其中一副字畫引起了李沐的好奇。
上面寫着一首詩:
「儂阿家住朝歌下,早傳名。
結伴來游淇水上,舊長情。
玉佩金鈿隨步遠,雲羅霧縠逐風輕。
轉目機心懸自許,何須更待聽琴聲。
回雪凌波游洛浦,遇陳王;
婉約娉婷工語笑,侍蘭房。
芙蓉綺帳還開掩,翡翠珠被爛齊光。
長願今宵奉顏色,不愛吹簫逐鳳皇。」
嘿,這還是首艷詞yn詩來着,仔細一看落款,竟是長孫無忌親筆所做。
這讓李沐大感意外,沒想到長孫老兒還有這口味?難怪一生就是十二個兒子,也難怪高氏對那些庶子感冒了。
「怎麼,對老夫的這幅字有興致?」長孫無忌見李沐獨獨盯着這幅字看,不免心中好笑,就隨口問了一句。
李沐連忙否認。
「這是老夫年少輕狂之作,不值一哂。你若喜歡,送你便是。」
「不,不。」李沐連忙拒絕,「君子不奪人所愛,再說甥兒年幼,還是……自律些的好。」
不想長孫無忌細眼一瞪,道:「七尺男兒,週遊名山大川,嘗盡天下美色,方是好男兒。何須自律一說?」
李沐心中大汗,忙附和道:「舅舅說得是,人不風流枉少年嘛。」
「對嘍對嘍,咦這句子不錯,可有上下文?」長孫無忌追問道,大有與李沐探討一下尋花問柳之心得的意思。
李沐大感不妙,連忙叉開話題問道:「舅舅去宮中探望皇后,不知道情況如何?」
李沐的問話將長孫無忌的注意力引了回來。
「沖兒都與你說了?」
「是。」
「哎……。」長孫無忌不語反嘆,令李沐心頭一緊。
「皇后鳳體抱恙,也不是一月兩月了,自從兩年前九成宮受驚嚇之後,時不時地會犯氣疾,太醫也此束手無策。」
「舅舅勿須擔憂,皇后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但願吧,若是皇后……哎,長孫家可就……。」長孫無忌先想到的竟然是長孫家的根基,這讓李沐心裏有些鄙夷。
長孫無忌感嘆完,突然想起與李沐要談的正事。
「來人,傳長孫逸進來。」
一會,一個長臉短須、年約三十的男子踮着腳進來了。
「小侄見過族叔。」
長孫無忌微微點了下頭,轉向李沐道:「這是老夫遠房族侄長孫逸,長孫氏在各州縣的店鋪皆由其管理。」
說完轉向長孫逸道:「長孫逸,這就是李沐,今日起你一切依他的意思行事。」
長孫逸向李沐躬身一禮道:「見過沐縣伯。」
李沐嗯了一聲,點頭示意。
長孫無忌道:「沐兒,有一句話說在前頭,這千餘家店鋪可以交給你經營,可所有進出帳目都須經過長孫逸之手,你可答應?」
李沐一聽,便明白長孫無忌的意圖了,這就是說長孫無忌派長孫逸監管着財務。
「依舅舅的意思就是。」李沐並不反對。
長孫無忌見李沐爽快的應承了,滿意地點點頭,從腰袴間取出一方玉佩遞給李沐道:「沐兒,這是掌管千餘家店鋪的信物,今日起,就交給你保管了。」
李沐雙手接過,笑道:「舅舅放心吧。」
說完對長孫逸道:「你安排下去,各店鋪皆尋址開設一家錢莊。」
「錢莊?」長孫逸聞言露出驚愕地表情。
看到長孫逸的表情,李沐知道他可能不明白。
於是大致地與他講了一遍錢莊的用途。
長孫逸聽完,習慣性地看向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大手一擺道:「老夫已經說過了,自今日起店鋪所有事都聽李沐的。」
「是。」長孫逸道,「沐縣伯,長孫氏在各縣店鋪就有一千五百五十七家,在各州的店鋪也有三百六十家,如果每家都開,那就得約二千家錢莊。」
李沐道:「先各州開設一家。」
「選址開設倒還好說,可縣伯所說,要開設的是錢莊,錢莊運營需要周轉,這每家少說也得萬貫本錢吧?就算是每州開一家,也得三百六十家,至少需要三百六十萬貫,這……恐怕各州分號負擔不起。」
這才是今天李沐前來的目的。
李沐笑着對長孫無忌道:「舅舅不是說有錢沒地方去嗎?那就借些於甥兒使使唄。」
長孫無忌含笑不答。
「甥兒可以以玻璃的利潤做抵押,再許舅舅一成利息,如何?」
長孫無忌道:「咦……借你一些錢財,哪還用得着利息,生份了不是?」
李沐聞言大驚,本沒有想從長孫無忌處真全額借到三百六十萬貫,可沒想到這數字對於長孫無忌竟一言而決,看他的神情,竟是毫無難處。
這如何讓李沐不驚心,按韓尚書的話,朝廷一年國庫盈餘也才二百萬貫,可長孫無忌對於三百六十萬貫竟毫無緊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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