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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不是上朝日。
如今李世民已經將上朝日改為七日一朝。
承慶殿中。
袁仁國稟報道:「陛下,李懷道有奏疏呈上。」
李世民批閱奏摺的手輕輕一抖。
「何事?」
「李懷道說想進宮面聖。」
李世民放下筆,想了想道:「不准。令他閉門自省便是。」
「是。」
可就在袁仁國出殿門時。
李世民突然改口道:「慢着……傳朕口諭,宣李懷道進宮。」
「是。」
半個時辰之後,李懷道來到承慶殿。
「罪臣李懷道參見父皇。」
李世民冷眼打量了一下李懷道,「見朕何事?」
「臣一來思念父皇,另有一事懇請父皇恩准。」
「講。」
「臣想懇請父皇撤去府前禁軍,許兒臣可以出門。」
李世民想了想道:「可。」
李懷道再次叩首道:「兒臣謝父皇隆恩。」
「朕有言在先,如果你再行不規之事,那就兩罪合一,絕不輕饒。」
「兒臣謹記。」
「去吧。」
李世民揮揮手,心中一松,改善一下父子關係,這讓李世民心中有些暖意。
李懷道躬身告退,由袁仁國引領着出殿。
轉過兩個彎,李懷道突然停下腳步。
袁仁國不解地跟着停下。
「袁公公,我今日受人之託,帶口信於你。」
袁仁國一怔,問道:「何人帶口信?」
「李沐。」
這二字讓袁仁國分外緊張,他四下轉頭一顧,聲音急促而乾澀地問道:「吳王有何事傳信?」
李懷道壓低聲音道:「李沐讓你去我府上一見。」
袁仁國額頭冷汗浸出,不由自主地跺跺腳道:「這……這……可如何是好?」
李懷道卻不理會袁仁國為難,輕飄飄地扔下一句:「信我是送到了,去不去不干我事,告辭。」
說完,甩甩袖子出宮去了。
留下袁仁國愣在當場,好一會,袁仁國抹了把冷汗,自言自語道:「李沐啊李沐,你這是想逼死咱家啊。」
說完,一跺腳,回了。
不想,剛進去,就聽李世民道:「李懷道剛受封鄧王不久便被削去爵位,如今翼國公不在,想來府中用度也拮据,你一會替朕送些金銀之物送去,令他好生待着,莫要招惹是非。」
袁仁國心中一動,應道:「遵旨。」
……。
如果可以選擇,袁仁國寧願沒有見到過李懷道。
更不想聽到李懷道的傳信。
可既然聽到了,他就必須做出一個選擇。
他跟隨在李世民身邊,是長安為數不多,對時局了如指掌之人。
李沐、李勣大軍囤於蕭關內,如果不是李沂頂着,恐怕現在早已兵臨長安城下。
他更是知道李沐能為和神機衛彪悍之人,在他心裏,尉遲恭、程咬金出城的八萬禁軍,根本擋不住李沐揮師南下。
只要是人,總會趨利避害。
袁仁國既然得到了傳信,就必須做出選擇。
否則,在朝一日,當李沐入主長安,他以何應對?
而這一日,按袁仁國的猜想,其實並不遠了。
他不怕死,追隨李世民這麼多年了,死並不可怕。
如果僅僅是一死了之,袁仁國可以眼都不眨一下。
袁仁國也不貪財戀權,一個太監,再多的財富都無以傳承。
眼睛一閉,什麼都是別人的。
可袁仁國有弱點,太監沒有後代,所以重視親情。
袁仁國有個兄弟,只是死得早,留下一個年幼的兒子,雖說憑着袁仁國的地位,吃穿是不愁的。
可這小子慢慢長大,卻是不學好。
走雞鬥狗、欺男霸女、為禍一方的事情是沒少干。
眼看着總有一天會挨官府之刀,李沐主動將這小子包攬了去。
養在莊子裏,還別說,這小子誰都不怕,還就聽李沐的。
這些年在莊子裏安安份份,還做了一工坊的管事。
這卸下了袁仁國最大的一樁心事。
而李沐這些年,時不時地送自己些財物和時鮮玩意,也讓袁仁國記着李沐這份情。
都說人心是肉長的,太監雖然少了些物件,可畢竟還是人吧。
是人,就會有喜惡。
對於李沐,袁仁國怎麼樣也無法憎惡起來。
他明白,一份情必須得還。
當袁仁國領着一輛滿載的馬車進入翼國公府之後。
便將所有內侍都留在了府外。
他隻身隨李懷道入了府門,來到了書房。
「老奴見過吳王殿下。」
李沐一把攙扶住,「袁公公,你我都是一家人,何必來這套虛的?」
袁仁國心中苦笑,正是當成一家人,自己才這般無奈、苦惱啊。
「老奴得鄧王傳信,不知吳王有何事吩咐?」
李沐拉着袁仁國坐下道:「袁公公何必明知故問?」
袁仁國再次苦笑道:「殿下啊,老奴雖然是殘缺之人,可心中也存有一個忠字。」
李沐正容道:「袁公公言重了,你的為人,沐自然清楚。只是陛下挾持我養母,豈是天子能為之事?有道水來土掩、兵來將擋,將一個女人擋在身前,這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吧?」
袁仁國道:「殿下如果不是有異心,陛下又怎會出此下策?說到底,還是有其因方有其果吧?」
李沐道:「袁公公此言差矣,你真以為僅憑沐的養母,就能擋住蕭關二十餘萬大軍?事關數十萬條身家性命,沐會棄之不顧?」
袁仁國心中一樣明白,他認可李沐的話。
李沐如果真下了造反的決定,憑楊氏一介女流,根本不能改變任何事。
充其量就是令李沂暫時阻擋住李沐南下之勢罷了。
可李沂的神策衛真能擋住李沐的二十萬大軍嗎?
恐怕以卵擊石罷了。
如今能維持僵持狀態,無非是李沐顧念到兄弟之情罷了。
真要是刀兵相見,不說李沂會不會隨着李沐反戈一擊,就算李沂拼死相抗。
無非是多死一些人罷了。
袁仁國喟嘆道:「陛下待吳王不薄啊,殿下又何必重演當年舊事,令天下詬病呢?」
李沐道:「何為不薄?當年袁公公將我從涼州接來長安,自涼州至長安,我為大唐做了多少事,何曾有過一件危害大唐江山社稷之事?可陛下如何對我的,不用我多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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