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八日。
晚上十點三十六分。
身在小樓內的周天明等人,依靠着堅固的小樓,打退了三十六次鬼子的瘋狂進攻,小樓四周的空地上,滿滿的全都是鬼子的屍體。
三十六次激戰中。
周天明等人擊殺、擊傷了兩百多鬼子兵,但自身也付出了極其沉重的代價。
跟着周天明的二十幾個人。
有十數個人戰死。
數個人負傷。
萬幸。
這些負傷的人,全都是輕傷,只不過行動有些不便而已。
話又說回來。
現在的南京城中,到處都是鬼子,且周天明等人手裏頭沒有治療槍傷的藥劑,所以這些人縱然受了輕傷,卻也是一個擺在周天明面前的難題。
此外。
在與鬼子三十六次激戰中。
周天明等人手裏的彈藥亦也消耗的差不多了,現如今他們手裏頭的彈藥,勉強還可以打退鬼子一次衝鋒,但那之後,周天明等人便要揮舞着刺刀與鬼子進行肉搏戰了。
在場的眾人。
都不是笨人。
自然是可以看出這一點的。
因此。
他們的臉上。
全都泛起了一股子慷慨赴死的堅毅神情。
周天明看着這些還能動彈的兄弟,動情的說道:「弟兄們,黃泉路上我們一起走。」
「長官,能夠與你一起打鬼子,是我的榮幸。」向來沒有文采的流氓,在周天明說完那番話之後,回了一句極有文采的話。
「長官,貧道也是如此。」昔日給人一種神仙飄飄感覺,但這時候變得灰頭土臉的道士,也如流氓那樣說了一句。
緊接着。
狗子。
光頭。
學生。
白領。
也都說了類似這般的話語。
「我也很榮幸。」待眾人說完後,男小累贅忽的喊了一嗓子。
「你可不能榮幸。」周天明摸了摸男小累贅的小腦袋,道:「我們可以死,但你不能,你要活着,活着看到鬼子投降的那一天。一會兒戰鬥打響的時候,我們會衝出去跟小鬼子拼命,那個時候,你要想辦法逃……。」
周天明叮囑男小累贅的時候,在後面整理戰士們遺容的美女,忽的將周天明給喊了過去。
之所以將周天明喊過來。
是因為美女在整理戰士們遺容的時候,偶然發現了一個可以活動的地板,緊接着在這個可以活動的地板下面,發現了一個能夠藏身的地窖。
地窖的發現。
似的小樓內的眾人,全都看到了一縷曙光。
換言之。
他們不用死了。
只要藏身在這個地窖裏面,便不用死了。
但是。
這個不用死。
是有前提條件的。
那就是讓鬼子誤以為他們已經全部戰死。
否則是躲不過去的。
這個前提條件。
說白了。
就是以命換命。
用一些人的命,換另一些人的命。
「長官,能夠與你打鬼子,是我的榮幸。」一個腿上掛了彩的戰士,「我腿上負傷了,行動不便,肯定是走不脫的,所以就由我去吸引小鬼子吧。」
他話語裏面的吸引小鬼子。
指的是自己衝出去跟小鬼子拼命。
也就是用他的命,去換那些沒有負傷人的命。
「長官,我們也負傷了,就由我們來掩護你們吧。」其他幾個負傷的戰士,也都開口說道起來。
「長官,我殺了三個鬼子,已經夠本了,算我一個。」
「長官,替我殺一個鬼子。」
周天明也不是那種矯情的人,他知道這時候,自己必須要做出選擇,而且是沒有考慮的選擇。
於是。
周天明抬起右手,朝着那些準備赴死的英雄們敬了一個軍禮。
小樓外。
休整完畢。
準備發起新一輪進攻的鬼子中隊長。
忽的看到了一副他不敢相信的畫面。
那面一直飄揚在小樓上空的鍋府國旗,被降了下去,之後便是一陣火光。
這一幕。
鬼子中隊長無比熟悉。
這是一件每當他們戰敗,便會做的事情。
即燒毀軍旗。
通常燒毀軍旗或者國旗,都是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做出的事情。
恍然間。
想明白了的鬼子中隊長,正欲張口提醒眾人的瞬間,就看到了一副他所不敢相信,也不敢去看的畫面。
那棟小樓中。
那棟害的他損兵折將,且久久不能攻破的小樓中,忽的衝出了五六個中國殘軍。
這些中國殘軍。
手裏頭端着步槍。
如飛蛾撲火般的朝着鬼子衝去。
槍響了。
鬼子的機槍響了。
那些手裏端着步槍的中國殘軍,倒在了鬼子的機槍下面。
「他們是英雄,真正的英雄。」在擊斃了這些中國殘軍後,鬼子中隊長淡淡的說了一句,緊接着他做了一件令周圍鬼子兵都不敢相信的事情。
鬼子中隊長取下自己頭上的軍帽,朝着那些戰死沙場,死活不願投降的中國殘軍遺體,鞠了一躬。
隨後。
鬼子中隊長朝着跟前的報務員道:「給大隊長發報,說我山田中隊,已經將小樓內的中國殘軍全部殲滅。」
「嗨。」鬼子報務兵應了一聲。
……
地窖內。
心如刀絞般的周天明等人。
這一刻。
全都屏住了呼吸。
有些人。
甚至還將自己的嘴巴給用手悟了起來。
這樣做。
是唯恐自己不小心會弄出聲響,從而害的那些戰士們白白犧牲了性命。
現如今的他們。
除了支起耳朵,聽着頭頂上傳來的,鬼子大頭皮鞋踩在地板上發生的聲音外,是做不得其他的。
也不是做不得其他事情。
而是根本不能做其他事情。
也有例外。
那就是他們的眼中,全都露出了憤怒的目光。
目光。
即便在憤怒。
它也是殺不死人的。
所以只能是白費力氣。
與此同時。
身在另一方的機要主任等人。
這時候。
也在眼巴巴的瞅着周天明他們身在小樓的方向。
從中午開始,一直到剛才,那個方向就在不斷的響起槍聲,激烈的槍聲。
但現在。
槍聲停了。
而且停了之後,是一直沒有在響起的。
這代表了什麼?
機要主任是心知肚明的。
肯定是那些殘軍戰死了。
恍然間。
機要主任重重的長出了一口氣。
現在。
只能靠她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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