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端陽攤手:「隨你,不過你最好還是先說說,你回來到底有什麼事兒吧,因為東方敬與東方見南的歸期就在天亮之前!」
東方弦月的眸子一縮,然後他臉色有些古怪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東方端陽。
而東方端陽也不動不怒,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裏任由着他的打量。
好片刻後,東方端陽的臉上卻是微微一笑:「怎麼看不夠了,我記得我們兩個人的臉是一樣的啊。」
東方弦月翻了一個白眼:「我只是感覺有些奇怪罷了,按說依着你的性子,應該是覺得我和東方敬還有東方見南遇到一起才最是好吧發!」
東方端陽伸手為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後看了一眼東方弦月開口問道:「怎麼樣,要不要來一懷?」
東方弦月剛想要開口拒絕,便又聽到東方端陽自顧自地往下說道:「哦,倒是我忘記了,你其實不需要的,因為你現在可是靈魂狀態呢!」
「啪!」東方弦月的手重重地拍在了茶几上,竟然將東方端陽剛剛倒滿的那杯茶,震得灑出來幾滴。
東方端陽嘆氣:「這可是上等的雨前龍井,你可知道這茶,一兩多少錢?」
東方弦月陰冷地盯着他:「東方端陽……」
「不要叫得那麼大聲,我能聽得到的。說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東方端陽說着抿了一口茶,然後再次看向東方弦月:「以你的性子,不會在這個時候跑回來找你的身體的。」
聽到了這話,再對上東方端陽的那雙清冽的眸子,東方弦月的眼前竟然浮現出了,小的時候,因為他是那個早就已經註定被放棄的棄子了。
所以每每他只能是一個人躲在角落裏,看着東方端陽在那麼多人的呵護下,笑着,跑着……
是啊,東方端陽是那個註定要生活在陽光下的人,而他東方弦月卻註定了只能生存在角落裏。
「弦月坐下說!」
東方弦月的嘴巴動了動,本來想要說他才不要坐呢,可是這個時候東方端陽卻又從桌上的果盤裏拿起了一個最大最紅的蘋果遞向東方弦月。
「吃個蘋果吧!」
看着遞到自己眼前的蘋果。
東方弦月的目光變得複雜了起來。
還是在小的時候,有一次他被一群小孩子欺負,而且還受了傷,可是卻沒有人會管他,所以他只能像是一條流浪狗一般,孤零零地躲在屬於自己的那間黑暗的耳房裏低低抽泣。
而就在這個時候,耳房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陽光灑了進來,他抬頭看到了門口逆着光站着的那個小小的身影。
那是他的哥哥,與他從來不會生活在一起的人。
甚至那次也是東方端陽第一次走進他的小屋。
「我知道你叫東方弦月,我也知道你是我弟弟,對不起,我不知道為什么爸爸和爺爺會這麼對你!」
「可是你要相信,等我長大了,我便可以保護你了,到時候我一定不會再讓你過這樣的生活了!」
說着他的手從身後拿了過來,遞到他的面前。
小小的東方弦月看到了,在這個叫做東方端陽的孩子手裏居然拿着一個大大的紅紅的蘋果。
很是誘人。
當時小小的東方弦月不由得舔了舔嘴唇,這個大蘋果,看着就是很好吃的樣子。
東方端陽將那個蘋果塞到了他的手裏:「吃了吧,吃了蘋果,你的傷就沒有那麼疼了。」
小小的東方弦月點了點頭,然後小聲地說了一句:「謝謝你!」
同樣小小的東方端陽伸手在他的頭上摸了摸,那個時候的東方端陽笑容是無比的溫暖:「你是我的弟弟,所以不用對我說謝謝,身為哥哥的,保護自己的弟弟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而這個時候外面卻響起了父親東方見面的聲音:「端陽,端陽……」
是那樣的急切,可是父親從來都沒有用這樣的聲音叫過自己的名字。
是啊,他東方弦月自從出生的一刻便註定了,他不是被喜歡的那一個。
小小的東方端陽站了起來:「弟弟我得走了,以後我會悄悄來看你的!」
當東方端陽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回頭對着他一笑:「哦,對了,還記得嗎,今天是我們的生日,所以弟弟,祝你生日快樂。」
是的,那天家裏正在為東方端陽慶祝生日。
那天,他們兄弟兩個人滿七歲了。
而那個生日,也是他東方弦月過的第一個生日,一個又大又紅的蘋果,便是他的生日禮物。
他很開心,不管爺爺,爸爸如何的對待自己都好,至少自己還有一個哥哥沒有不要自己。
可是在他們七歲生日的第二天,東方端陽便生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足足又等了三個月,他才再次見到自己的這位哥哥,只是那個時候,東方端陽便如現在這樣坐在輪椅上,平靜地看着自己。
而自那以後,又過了兩個月,東方端陽再次病倒了,而這一次重病過後,東方端陽的身體便一直不好,然後他甚至忘記了在七歲生日的時候,他對他的弟弟說過些什麼。
於是東方端陽對東方弦月的態度便越來越惡劣,甚至還讓人將他趕出了東方家的大宅。
那個時候小小的他,離開了賴以生存的東方家族,他只能是流浪乞討。
直到遇到了老頭師傅情況才好轉。
可是饒是如此,他也沒有恨自己的哥哥,因為哥哥的身體不好,所以心情便也會不好吧。
不過等到十八歲那年,他回到了東方家。
東方敬與東方見南都很高興。
只是在東方端陽看到他的時候,便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而接下來東方端陽便開始孜孜不倦地算計他的肉身。
一次次的算計……令得他們兩兄弟的關係徹底地降到了冰點,然後直至決裂。
……
東方弦月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他明明並不是一個喜歡回憶過去的人,可是在看到東方端陽遞過來的這個大紅蘋果的時候,他卻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
不過想了想,他還是伸手接過了那個蘋果。
緊緊地握在手中。
不過看向東方端陽的目光卻依就是冰冷的:「東方端陽我們兩個人之間的恩怨你是明白的,我們兩個人之間必定會有一場戰鬥……到時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因為我們兩個之間只能有一個人活着。」
東方端陽的臉色不變,他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我知道的。」
說着東方端陽抬頭看了看牆上的鐘:「有什麼事兒,快點說,他們就要回來了。」
東主弦月也看了一眼牆上的鐘,然後沉聲道:「我要我的身體!」
東方端陽搖頭:「這個我真的不知道。」
東方弦月逼近東方端陽,他緊緊地盯着東方端陽的眼睛:「你猜我信嗎?」
東方端陽輕笑:「你猜我猜你信嗎。」
「東方端陽我要我的身體有很重要的用處。」東方弦月是真的急了。
看着東方弦月的眼底里又泛起了血線,東方端陽卻收斂了笑容,也是很認真地道:「你的身體,你知道的,對東方家族也很重要,所以真的是由東方敬在親自保管,我也不知道他放在了什麼地方。」
東方弦月盯着東方端陽看了片刻,然後一甩頭:「既然你不肯幫忙,那麼我便自己找好了!」
「本來就是我傻,我不該將希望放在你的身上!」
說着看了一眼手裏的大紅蘋果,東方弦月直接將手裏的蘋果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蘋果一路滾到了東方端陽的輪椅前。
「東方端陽,我,我以為我們小時候的事情,你,你還會記着點兒,多多少少總能還念着兩分我們的兄弟情,我的肉身,我不要,我只是想要取點血!」
「取血?」東方端陽一怔。
當下他的眼底里有着流光閃動:「你的血並沒有什麼作用。」
是的,他們兩兄弟任何一個人的血,單獨拿出來都沒有什麼用處。
除非……
「哥,求你了,再幫我一次好不,只要你能答應,那麼我保證,我可以將我身體裏的那份禁制解開,這樣你便可以毫無阻礙的得到我的身體裏!」
「哥,我說話算話好不好。」
一連兩聲哥,叫得東方端陽放在輪椅扶手上的兩隻手微微地顫抖了幾下。
哥……
這一聲哥,他有多少錢沒有聽到了。
可是……
他現在能做的,卻依就是搖頭拒絕:「我不知道!」
東方弦月扶住了他的輪椅,彎腰與他對視着:「哥,我真的很需要。所以求你了!」
東方端陽的目光依就是平靜的,同樣的他的聲音也是平靜的:「我說了,我真的不知道!」
說着東方端陽又看了一眼牆上的鐘:「你該離開了!」
東方弦月卻沒有動,也沒有去看牆上的鐘,他還緊緊地盯着東方端陽:「哥,你真的就如此狠心嗎?」
「當然了,東方弦月如果你不想走,也可以啊。你應該也知道,東方敬和東方見南正愁找不到你呢,所以與其到處尋找你在那裏,你現在主動送上門來,倒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呢!」
東方端陽也直盯着東方弦月。
「落在他們兩個人的手裏,東方弦月你應該知道你便再沒有任何脫身的可能了,還有,如果你被永遠地留在這裏,那麼你想要保護的人又要如何?」
「一旦被他們知道,有人一直在幫助你,在維護你,你可有想過,那個人落在東方家族的手裏,又會如何?」
東方弦月的臉色一變。
一旦這些事情被東方敬與東方見南知道了,後果會有多嚴重,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所以……
他是真的是時候離開了。
東方弦月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抬手指着東方端陽的鼻尖:「東方端陽,今天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哥!」
說着他狠狠地一甩手,於是一個響亮的巴掌便抽在東方端陽的臉上。
接着東方弦月便沒有再多看東方端陽一眼,就氣怒沖沖地離開了。
東方端陽的臉被打得側到了一邊,嘴角處一縷鮮血流了下來。
他只是抬手用手背拭去了嘴角處的鮮血。
然後看着東方弦月背影消失的方向,右手卻是在自己的臉上輕輕地摩挲幾下,眼底里深思更濃。
好片刻後,他這才滑動了一下輪椅,彎腰拾起了剛才那個大紅蘋果。
雖然因為東方弦月那一摔,蘋果已經摔得很是有些難看了。
不過東方端陽卻只是張嘴便咬了一口。
弦月……我的弟弟啊!
……
而等到東方弦月回到了山莊時,繆如茵自窩在大床里睡得正香呢。
看到了床上的人,東方弦月那一肚子的戾氣便在這一刻灰飛煙滅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既然東方端陽不願意幫忙,那麼他便再想別的法子好了。
而且今天本來也是他自己犯蠢罷了。
他得有多腦子進水啊,才會想到去找東方端陽幫忙的。
那個男人,怎麼可能會幫自己的忙?
他應該巴不得自己早早地魂飛魄散才好。
輕手輕腳地上了床,東方弦月小心地將繆如茵擁進了懷裏。
而少女的小巧的鼻子動了動,似乎是嗅到了他的氣味一般,便直接在他的懷裏拱了拱,然後尋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繼續睡。
東方弦月在少女的眉間印了一個吻。
只是他的腦海里卻還在加放着剛才與東方端陽見面的那一幕……
越想越不對勁。
東方端陽不但沒有對自己出手,甚至還一次一次地想要自己離開,再一再二地提醒自己該離開了,因為東方敬與東方見南就要回來了。
而且最後他說的那番話,雖然聽起來是無情到了極點。
可是現在再回想起來,那話里話外的意思,根本就是想要逼自己儘快離開。
東方端陽……你到底在想些什麼,還有你……這麼做又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因為當年的事兒,你心存愧疚,所以才會想要用如此的方法,來補償我一二不成?
不對,不對。
東方端陽你到底想要玩什麼?
如果……
如果被東方敬與東方見南發現自己曾去過東方家族的老宅,那麼東方端陽你就死定了……
一想到這裏,東方弦月便說什麼也躺不住了。
他小心地放開了繆如茵,然後下了床,立在落地窗前,一雙眸子卻是不由自主在看向東方家族老宅所在的方向。
他,他竟然還會為東方端陽那個混蛋擔心。
所以他的腦子果然是進水了嗎?
只是東方弦月卻不知道,此時此刻的東方端陽正面色蒼白地仰躺在浴缸里,他全身赤裸,那雪白的肌膚上,佈滿着青紫的痕跡。
他的雙眼緊緊地閉着,他的一雙手也是緊緊地握着,握得是那樣緊,就連指甲刺破了掌心的皮肉,他也無所覺。
鮮血一滴一滴地滴在地面上,也有些滴在了浴缸里。
好半天,他的眼睛卻睜開,在睜開的那一刻,卻是寒光迸射。
東方家族,這樣的家族根本就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上。
他恨,他恨這個家族。
他恨,他恨東方敬這個他要尊稱一聲爺爺的老不死。
他恨,他恨東方見南那個唯父命是從的男人。
他恨,他恨那個叫做東方聞霜,給了他們生命的女人。
他恨,他恨東方端陽,是的,他恨他自己。
他為什麼這麼弱呢,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所做的事兒,依就是委屈求全。
只是,快了,是啊,時間過得一直都是很快的。
只要等到那一天到來的時候,他便可以與東方敬,東方見南,還有東方家族一起,一起去擁抱毀滅。
是啊,他這樣的髒,活在陽光下根本就是一種諷刺。
所以弦月,我的弟弟,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哥知道你恨哥,那麼便好好地恨我吧。
只要你足夠地恨我,才不會對我手下留情的。
弦月,那將是我這個做哥哥的人,為你能做的最後的事情了。
如果有來生……希望我們還可以做兄弟,只是希望我們會有一對正常的父母。
那樣,我們才可以兄友弟恭,我才可以做一個真正的好哥哥。
既然我們天生便是帶着罪孽而來的,那麼這樣的人生便由我來畫上句號吧。
想到這裏,東方端陽居然迅速地拿起了放在一邊的匕首,然後飛快地在自己手腕上劃了一刀。
鮮血湧出。
那新鮮的血液,流在浴室的地面上,竟然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地滲透了進去。
蒼白的臉孔越發的蒼白了起來,直到東方端陽感覺到頭暈的時候,他這才為自己止了血。
東方端陽翻身想要離開浴缸,可是身體才剛剛有所動作,眼前便是一黑。
他整個兒人便再次倒在了浴缸里。
「呵呵!」身上的疼痛令得東方端陽低笑了起來。
他的身體居然已經糟糕到如此的地步了嗎。
不過身體如何,這種問題,他根本不會關心。
看着地面上殘留的一點血跡,東方端陽那些昏昏沉沉的腦子裏卻是想起來了,弦月要血……
他要血幹嘛用?
對他很重要……
很重要嗎?
那到底是什麼事兒?
血……
重要的事……或者是……人?
弦月的血……
……
可是東方端陽根本來不及想得太多,終於是失去了最後的意識。
------題外話------
其實一直很心疼東方端陽的……
越寫越心疼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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