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錘神座 第九百八十七章，就此結束

    城門口的混沌大軍終於被擊敗了，然而人類聯軍也因此付出了將近一萬人的傷亡。

    現在，混沌大軍面臨兩面作戰了。

    萊恩沉默地看着戰死在沃爾芬城門口的布列塔尼亞騎士和農奴們，空留一聲嘆息。

    瑞克元帥海爾伯格示意大軍繼續前進，現在整個沃爾芬堡還在燃燒，絕大多數的城區都已經化為了冒煙的焦炭，萊恩率領着聖杯騎士們親自衝鋒，鋼鐵洪流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進攻沃爾芬堡的混沌大軍理所當然地在這場大戰中贏得了驚人的戰果，但也承受了巨大的損失，十二萬主力大軍外加上少部分野獸人扈從軍和混沌教派的參與者如今也只剩下了大約八萬六千人。

    阿拉洛斯和阿格里姆-鐵拳在苦戰了整整十多個小時後，終於得到了增援，阿拉洛斯的灰衣隊僅剩下了十幾位木精靈，而葛林姆尼爾之斧團足足陣亡了85%的矮人屠夫，屠夫王甚至認為自己還沒有到該離開戰場的時候：「不！我還沒打算休息！你們憑什麼讓我休息！我告訴你們，等我死了之後，我有的是時間休息！」

    「可你現在必須休息！」瑞克元帥海爾伯格看着眼前的這一幕，老帥忍不住老淚橫流，他拔出了自己的符文之牙「懷恨者」，劍身之上的符文閃閃發光：「卡德林的屠夫王，我以查理曼子嗣之名，認同你們矮人已經履行了盟約，盡到了自己的義務，現在，輪到我們帝國人來解決問題了。」

    帝國軍隊在瑞克元帥的命令之下列開陣勢，而布列塔尼亞騎兵們也在伯希蒙德和勞恩的率領之下重新集結，騎士王萊恩和湖神女巫莫吉安娜站在一起，在國王的周圍，是十二位聖杯守衛和整支老近衛軍，這些莊嚴的百戰老兵們排成數排最整齊的隊列，站在原地不動，等待着國王的命令。

    隨着萊恩點頭，布列塔尼亞軍隊也開始了進攻。

    「這樣強打我們損失不小，萊恩。」莫吉安娜手中拿着藥劑聖杯，湖神女巫眉頭輕蹙，莫吉安娜看着覆蓋着整座城市茫茫多的混沌大軍，她朝着萊恩問道：「你的那位兄長看起來並不是一位高明的人。」

    「他有他的堅持，我有我的堅持，看在父親的份上，我幫他一次。」萊恩淡淡地說道，騎士王朝着勞恩和伯希蒙德兩位公爵點頭，示意他們可以開始了。

    「你似乎，生氣了？」莫吉安娜能夠感覺到萊恩情緒的變化，畢竟兩個人在一起已經很長時間了，莫吉安娜已經能夠從非常多的小地方和小動作看出萊恩的情緒波動。

    「我不會跟一頭關進了籠子裏的猛獸生氣。」萊恩搖頭，可騎士王的臉上卻有着化不開的鬱結：「我只是為我的士兵們感到難過，他們本來不應該承受如此巨大的傷亡，但……這就是騎士精神，我感覺我現在陷入了囚徒困境，無論我怎麼做都是錯的。」

    「我會支持你的。」莫吉安娜輕聲說道。

    「我知道。」萊恩密切地觀察起了戰局，騎士王現在能夠做的就是儘量通過自己的指揮，讓軍隊少受一些傷亡了。

    英普瑞斯很想要加入戰鬥，萊恩卻伸手摸着獅鷲的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騎士王開始有些明白，為什麼黎曼魯斯會在原體之中如此不受歡迎了。

    真正令人厭惡的是黎曼魯斯作為帝皇手中的工具人和他的刀麼？

    實際上不是，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帝皇的意思，既然是帝皇的意思，那麼談不上多麼恨他，按照舊一點的說法，這叫奉帝皇聖旨辦差。

    真正令原體們不喜歡的，是黎曼魯斯這種盛氣凌人的態度，以及在做事時，對於帝皇賜予權力的一點小小的私用。

    他將個人的好惡帶入了他行使的權力中去。

    黎曼魯斯從來不會覺得自己做錯，不會。

    事後眾人能夠因為這種行為找他麻煩麼？也不會，很簡單，因為派黎曼魯斯來，那是帝皇的意思，無論魯斯如何選擇，他都可以代表帝皇。

    很微妙。

    現在，混沌大軍和人類大軍在沃爾芬堡毀滅的城市廢墟上擺開陣勢大戰，新加入的人類生力軍很快就擊破了混沌大軍外圍的防禦，混沌軍隊陷入了有些尷尬的境地，由於在公牛堡之中尚有兩萬多的帝國守軍死守，內堡也是一座使用花崗岩和黑曜石建立起來的堅固堡壘，混沌大軍想要攻下這樣的堅城，需要時間。

    然而在這種最關鍵的時刻，混沌大軍卻失去了指揮，永世神選黑鐵莫特金就站在他的親衛隊深紅收割者之中，他一令不發，沒有了永世神選的統一指揮，混沌軍隊開始陷入了各自為戰的境地。

    那麼莫特金在幹什麼呢？

    永世神選就站在那裏，不悲不喜，他能夠感覺到，自從自己殺死了奧列格之後，強大的力量在他的血管裏面歌唱，無窮無盡的混沌能量在他的體內迴響，來自亞空間的力量和低語進入他的四肢百骸，莫特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繼續變化，混沌四神滿意他的貢獻，祂們對沃爾芬堡的毀滅和對莫特金在這一仗中做出的巨大貢獻表示了讚賞，混沌四神願意賜給他更多的力量，讓他繼續下去。

    更重要的是，莫特金能夠感覺到，在他的努力之下，混沌領域和現實世界的隔膜已經變得一觸即破，在他的意識之中，他感受到了新的東西。

    他感受到了，就在世界的盡頭，在遙遠的庫爾干，無數混沌部落，數十萬的追隨者正在另一位強大的混沌永世神選麾下集結，那位混沌永世神選的實力甚至比他還要強大，他的軍隊軍容鼎盛，他的意志不可阻擋。

    他的名字，他的名字是……

    「艾查恩。」仿佛本能一般，莫特金將另一位永世神選的名字念了出來。

    你是終焉之刻的開始。

    混沌四神如是說道。

    「你只是終焉之刻的開始，你是一切偉大計劃的開始，而他，是結束一切的人。」

    「現在，繼續戰鬥吧，去擊敗他們，用我們賜給你的力量，去毀滅一切，還有白狼城米登海姆、森林之眼塔拉貝海姆、騎士之都庫羅納、帝國的心臟布倫瑞克還有南方重鎮努爾，莫特金，你還有很多的使命要完成。」

    「去殺死騎士王萊恩、瑞克元帥海爾伯格、湖神女巫莫吉安娜，還有一個個人類的英雄，精英們，還有那位野狼，繼續你偉大的計劃吧，繼續戰鬥，這是神祇賜予你的使命，也是你必須付出的代價，你命中注定。」

    邪神的低語在莫特金的耳邊不斷地響起，永世神選卻始終一動不動。

    大戰持續了一個小時，沒有莫特金的指揮，混沌大軍被迫在兩面作戰中各自為戰，它們被打得節節敗退，朝着莫特金的身邊靠攏。

    終於，黎曼魯斯經過苦戰擊敗了色孽大魔永恆舞者。

    終於，瑞克騎士在海爾伯格的率領之下衝破了諾斯卡人堅不可摧的盾牆。

    終於，努爾鐵甲軍的齊射將整隊混沌騎士全部轟下了馬匹。

    終於，在伯希蒙德公爵的親自率領之下，一個個混沌戰團被騎士們分割和殲滅。

    但戰局依然對人類聯軍不利，萊恩甚至估計想要殲滅整支混沌大軍要必須做好自己軍隊傷亡過半的準備。

    此時，莫特金終於有動作了，永世神選伸出放下黑鐵戰斧，他取下了自己的雙頭尖角頭盔。

    頭盔之下，是一張鬍子拉碴的臉，這張臉儘管有些地方已經開始出現了變異，但大體上可以看得出來輪廓，莫特金是一個留着白色絡腮鬍子的滄桑中年男人，他的面孔帶着典型的諾斯卡人特徵，深眼窩、細鼻子和飽經風霜的臉龐。

    黎曼魯斯尚在混沌惡魔中來回衝殺，他看到了莫特金的臉，狼王已經憤怒至極：「莫~特~金！你將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可怕的代價！準備好接受我的審判吧！」

    魯斯的話仿佛打開某個開關。

    「我，沒，辦，法！」莫特金的聲音如雷聲滾滾，永世神選歇斯底里地咆哮道：「我沒辦法！那是我的家鄉！那是我的子民和親人！！！」

    「我沒辦法！我不想殺人！但我沒、辦、法！」莫特金朝着整個戰場上的所有人吼道：「我要復仇！我難道不知道和邪神做交易會是什麼結局麼？！但我沒辦法！」

    「不就是死麼？不就是被邪神玩弄麼？」莫特金滄桑的臉扭曲成了一團，他的左眼皮耷拉下來，嘴中吐出一股股的白煙，聲嘶力竭：「整個北方廢土，難道就我一個混沌神選麼？！就我一個被奧列格和你們這些南佬毀滅了家鄉和親人的麼？」

    「還審判？我告訴你！我告訴你們所有南佬！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誰可以命令我，更沒有誰可以審判我！就連混沌四神也不行！！！」

    也不行！

    不行！

    不！

    莫特金的聲音在整個沃爾芬堡的廢墟之上迴響着，他的聲音傳遍了中央山脈和暗影森林：「南佬！我宣佈，我莫特金和你們，恩怨已清！我知道，任何事情都有代價！就讓沃爾芬堡以安慰我的家鄉吧！我再也不可能回到那裏了，而我的傳奇故事也結束了。」

    「我想選擇如一個正常人般死去，我的意志是我自己的，我要離開了，儘管現在可能已經太晚了，也許我無法去到祖先的殿堂中。」

    「但我，莫特金，不是誰的玩物，也不會成為誰的僕人！沒有誰可以命令我！審判我！去你媽的混沌四神！去你媽的恐***奇、納垢、色孽！」永世神選哈哈大笑，兩條渾濁的眼淚從他的臉上流了下來：「好好看看，看看這座城市，南佬們，你們都守護了一些什麼？」

    「在基斯勒夫！我屠殺了兩百萬人，在帝國，我屠殺了三百萬人！」莫特金繼續狂笑，他伸出了手，握住了自己的黑鐵戰斧：「好好看看這座城市的廢墟，你看看你們都守護了一些什麼？！」

    永世神選的話震懾住了在場的所有人，萊恩眉頭緊鎖，他默默地抽出了復仇女神，握在手中，莫特金的罪孽是如此地深重，騎士王下定決心無論付出何等代價，今天都必須將他擊殺於此。

    然而下一幕所發生的事再次震驚了所有人。

    「不就是死麼？不就是靈魂永遠地墮入黑暗麼？我還給奧列格，我還你們！！！但你們記住了，這個世界上，誰都無權命令我，誰都無權審判我！！！」

    話音落下，黑鐵戰斧揮起，火燙的斧刃圍着莫特金的脖頸抹過，血光爆閃。

    強健的胳膊舉起，將自己的頭顱從自己的脖子上取了下來，舉在空中。

    熱血灑了一地。

    莫特金將自己的頭顱朝着所有人，他為此還債了，他覺得他再也不欠任何人了。

    在意識的最後，莫特金的腦海之中閃過了一副的畫面，那是另一位永世神選的臉，他正在四處尋找着最後一件混沌神器，走向他命中注定的道路。

    艾查恩，我莫特金就到此為止。

    自殺，結束痛苦深沉的一生。

    未來的事，就由你來完成吧。

    莫特金的行為就連混沌四神都感到了震驚，更不要說戰場上的所有人，忠誠的深紅收割者們發覺時已經太晚了，每一位混沌神選者都情不自禁地發出了悲傷的嚎叫，這些憤怒的紅色收割機沖入戰場殺死所有擋在通往國王道路上的生物，然後圍成了一整個圓形盾牆。

    莫特金史詩般的復仇故事在這裏結束了，失去了永世神選，混沌大軍瞬間崩潰，八萬多混沌軍隊見到領袖居然自殺而死，先是震驚然後是憤怒，最後從大軍逐漸崩裂為部落、戰團和戰幫，少量忠誠的混沌軍隊依然頑強抵抗，大多數的混沌軍隊卻已經即使到了失敗即將來臨，他們紛紛逃跑。

    雖然只剩下了三萬混沌軍隊還在抵抗，雖然萊恩和黎曼魯斯親自上陣殺敵，雖然二十多位聖杯騎士加上數千騎兵在莫吉安娜和伯希蒙德公爵的率領之下如狂風般掃蕩混沌軍隊，雖然努爾鐵甲軍一輪齊射重創混沌魔龍斯特萊斯庫-偉大者並最終由貝特朗用黑箭擊殺，雖然瑞克禁衛和黑石守衛們切開了每一個混沌勇士的盔甲。

    人類聯軍依然在沃爾芬堡的廢墟之上苦戰了足足九個小時，在付出了近兩萬人的傷亡之後，才徹底消滅了混沌大軍。

    當又一個夜晚降臨，沃爾芬堡的火焰終於熄滅。

    所有的深紅收割者團聚在莫特金的遺體旁邊，它們擊退了每一個試圖靠近敬愛國王遺體的人，一直到黎曼魯斯降臨和萊恩親自衝鋒讓他們出現傷亡，一直到歐若拉召喚出了寒冰元素至高領主將他們全部凍住，最後莫吉安娜親自釋放了藥劑聖杯彗星炸開了他們的盾牆，這些忠義的戰士們也拒絕離開國王哪怕一步。

    最終，整支深紅收割者四神神選勇士軍團和莫特金一起化為灰燼，北地之王的陵墓所在地便是他一生最後一個征服之地。

    戰鬥結束了。

    不像三王會戰那樣。

    沃爾芬之戰勝利之後，沒有慶功宴，沒有歡呼。

    僅僅只是，結束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