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世峰愣了許久,才忽然間哈哈大笑起來。
事實上,他從未將周正陽放在眼裏,之前聽說他救下了自己的女兒與那宋家的母女兩人,只因為他有一名強大的僕人。
因為在他的靈識探查中,這周正陽不過是一名沒有半點修為的普通人。
他這樣一名凝血境第五層的強者,一個四方郡最大家族之一的家主,一郡的郡守,怎麼可能會將一個沒有半點修為的普通人,放在眼中?
因此,聽到周正陽的這番話,他就像是聽到了這世間最好笑的笑話一般,忍不住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笑聲之中並沒有嘲弄與不屑,只是單純的對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話,感到好笑。
但是在笑着的時候,他望到周正陽古井不波的眼神,心底卻是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唔,這少年很沉穩啊。」
這個念頭不自覺的升起來的時候,他猛地感覺到,身前的這少年的身體之中,驟然間向外散發出一股冰冷的殺意。
與這殺意相伴的,是那並不太強大,但是卻磅礴而又凜冽的氣勢。
一股危險的感覺,自他的心底驟然升起,使得他的一顆心,不由一凜,背後的汗毛,都一根根豎了起來。
他原本正暢快的大笑聲,頓時戛然而止,由於身體本能的對危險的應對,氣機剎那間都收斂,頓時使得他看起來有些狼狽。
但只是一瞬間,他便察覺到那狂暴的危險的感覺,消失無蹤。
他坐穩之後,臉上滿是震驚的神色,不可思議的望着周正陽,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言語,想到剛剛那猖狂的大笑,心中不免多了些尷尬。
他知道自己看走眼了,眼前的這個少年,可不是一名沒有半點修為的普通人,而是實實在在的有着通玄境第八層修為的武者。
並且最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他釋放的那殺機與氣勢,竟然能夠讓自己感到危險。
一個通玄境第八層的武者,他也還是同樣不放在眼裏的,但是擁有這如此恐怖的殺機與磅礴的氣勢,就不同了。
另外,他發現這少年的隱匿修為的能力,着實是不可思議,自己的修為高出他這麼多,竟然依舊無法探查出分毫。若非是他主動釋放這恐怖的殺機與磅礴的氣勢,再也無法隱匿住修為,怕是自己根本無法察覺。
還有就是,這少年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吧,修為竟然已經到了通玄境第八層了,真是一個修煉的天才啊,他再聯想到那凝血境第二層的護衛,更是覺得,這少年的出身來歷,怕也十分不凡。
他卻是不知道,周正陽修煉到這通玄境第八層,也不過只有數月的時間,若是知曉這件事,他恐怕連下巴都要驚掉。
即便如此,此刻他望向周正陽的目光,也已經完全不同,那不自覺流露出的輕視,再也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疑惑。
忽然間,他腦海之中靈光一閃,暗暗忖道:「周正陽,姓周?難道鎮國大元帥周望山的後代?唔,他們的族地不就在四方郡內麼。只是我聽說周家一脈單傳,兒子和孫子都是咸陽城中出名的廢柴啊,看這小子,哪裏是廢柴,分明是天才中的天才!」
周正陽對他的這些反應,早有預料,所以,面色無比的平靜,雙眸之中,更是如同古井不波,表現出來與年齡不相符的沉穩。
他看着如今陳世峰臉上陰晴不定的神色,不由得微微一笑,知道自己已經佔據了主動。
不過,他知道陳世峰是只老狐狸,儘管自己再世為人,有着前世的經驗,可想要與他在交鋒中始終佔據主動地位,達到目的,也實在不易。
但好在敵明我暗,自己掌握着對方大量的行動與秘密,可對方對自己卻一無所知,這就是最大的優勢。
他稍稍斟酌了一下語言,忽然真誠的說道:「伯父,雖然我和凌月只見了幾次面,但是我們彼此都已經將對方當成了知己。你女兒的性格,你也清楚,是那種本性純良,善良到了極點的人,而我……也是!」
他最後一句話說完,就覺得自己實在是太無恥了,這樣的話都說的出來。
在鄙視了一下自己之後,他又真誠的微笑着,繼續說道:「可以說,我倆是一見如故,惺惺相惜。而在她臨走之前,更是曾與我促膝長談。」
他說到這裏的時候,停了下來,望着陳世峰已經冷靜下來的臉色,慢條斯理的拋出重磅炸彈來:「所以,後來在一個月前的夜裏,我在這四方郡內居住遊玩閒逛時,見到伯父你們陳家遇到了危險,就出手幫了一把。將那一群巨劍門的人,驚走了。」
陳世峰在聽到周正陽說話之後,已經迅速的冷靜了下來,尤其是聽到與自己的女兒有關的時候,心底更是泛起眾多念頭來,望着侃侃而談的周正陽,嘴角忍不住微翹,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來。
可是當他聽到那晚的秘事時,臉色驟然大變,霍地一下,便站起身來,雙眸之中閃爍着異樣的光芒,死死地盯着周正陽,口中則是不可置信的說道:「那晚出手的,竟然是你?!」
周正陽微微一笑,並不答話,只是心神一動,血紅色的「三界血書」,便已經出現在了手中。
「嘶!果然是那件六階以上的靈器!」
陳世峰看到周正陽手中的「三界血書」,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喃喃的說道。
「什麼六階以上的靈器,我會告訴你這是老子的先天戰魂麼!」周正陽暗自撇了撇嘴,心裏得意洋洋的想道。
他自然不會告訴他,樂得見到他誤會。
「六階以上的靈器啊!」
陳世峰的雙眸深處,禁不住閃過了一絲炙熱的光芒,一絲殺機更是一閃而逝。
不過,這卻沒能瞞過仔細注意着他的周正陽。
「這……貪婪真是人的劣根性啊,你說這樣的一個人,怎麼能夠生的出凌月這樣至純至善的好姑娘呢?難道這就是佛家所說的物極必反?唔,佛祖說過這句話麼?」他這個把所有曾聽聞過的話都放在佛祖身上的文盲,望着陳世峰,心裏暗自腹誹不已。
不過,貪婪的念頭,也只是在陳世峰的腦海里,一閃而逝。
他腦海中閃過那天夜晚的畫面,那一道仿佛是來自幽冥的血紅色的光芒,差一點就斬掉了凝血境第六層的李英天的頭顱,威力恐怖。
他雖然貪婪,但也生性多疑,行事小心,如今知曉了這少年不簡單之後,便將那殺人奪寶的念頭,埋藏在心底,望着周正陽,滿臉感激涕零的說道:「原來是賢侄你救下了我陳家啊,我代表陳家諸人,向你表達真切的感激,請受我一拜!」
說着,他便起身,向着周正陽躬身拜了下來。
周正陽按照禮節,本來正準備扶起他,不讓他拜下去,但看着他表演的如此真切如此入戲,忽然又改變了注意,坐在那裏動也不動。
這些陳世峰頓時愣住了,他本來就沒準備真的拜下去,這不過是做做樣子,按照劇本,接下來應該是對方慌忙的將自己扶住,然後自己順勢起來,再說些冠冕堂皇、漂亮無比的場面話,然後皆大歡喜,大家再繼續談事。
可是……可是這可惡的小子,竟然在那裏四平八穩的坐着,理也不理自己!
他無奈之下,只好就真的拜了下去,畢竟話也出口了,這少年也是真的挽救了陳家。
就在他快要拜到底的時候,周正陽似乎才後知後覺的慌忙起身,伸手將他扶住,口中客氣的說道:「伯父,這如何使得,我和凌月,可是知己,你這樣,豈不是折殺我呀!」
陳世峰頓時氣結,翻了翻白眼,回到了座位上。
他看着周正陽那一副真誠的面孔,一時間也分不清究竟是故意的,還是反應就慢半拍。
不過,這時候,他忽然想到了這小子進來時候,對自己鄭重其事的說的那句話:「我要幫你滅了錢家!」
原本他不過覺得,這只是一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話,可是現在,他卻突然間有些相信這少年所說了。
雖然他僅僅只有通玄境第八層的修為,但是他擁有那件「六階以上」的詭異靈器之後,這戰鬥力,顯然不能用普通的武者實力來計算了。
於是,他想了想,口中便試探着說道:「這是應該的,應該的,你那一次出手,可是拯救了我陳家啊,這一拜,算的了什麼。不過,不知賢侄你家在何處,來四方郡有何貴幹呢?唔,那天夜裏怎麼這麼巧,就溜達進我陳家來了?」
「溜達?騙鬼呢?大半夜的能四處溜達?還無巧不巧的溜達到我陳府院落深處來?」他暗暗撇了撇嘴,想道。
周正陽自然知道自己的說辭漏洞百出,但是他不想解釋什麼,也無法解釋。他數次夜探城主府的事情,無法說出口。
不過,他也不覺得有解釋的必要,相反,自己越是不說,就越是顯得自己神秘。
他微微一笑,滿臉真誠的說道:「我爺爺是周望山,我想伯父你肯定聽說過,我家族地,便在這四方郡內。」
陳世峰雖然已經猜測到了,但是聽到他親口說出來,仍舊是感到無比的吃驚。
他貴為四方郡的城主,對於周家族地內的情形,自然也清楚無比。
不久前周家族地內發生了劇變,那周家想要攥權的旁支,一夜之間都被咸陽城來的主家少爺殺的乾淨。這些消息,他都已經得到了,只是他想不到正主兒就是眼前的這個少年。
「怪不得釋放出來的氣勢之中,會有如此濃郁的殺機,原來也是一個心狠手辣之人。真是又看走眼了,唔,主要是被這小子給騙了,他竟然一臉真誠的自稱與我女兒那般善良,真是開大陸玩笑!」
他望着周正陽,心底則是忍不住閃過這個念頭來。
而他沒有感覺到的是,在不知不覺中,自己已經是順着對方的念頭在思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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