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帳篷的路上,嚴默心中計劃也逐步成形。至於這個計劃施行後是否會死人,他表示和自己毫無關係,他也只不過是個順水推舟人而已,甚至從根本來看,這個計劃對於原戰等人的利益絕對大於他個人所能得到。
回到帳篷,原戰放下嚴默,看家裏大薊葉不多,他也有些事需要詢問草町,便去隔壁跟草町要了不少大薊葉。
嚴默躺在床鋪上有點脫力,可他還不敢現在就睡,只能勉力支撐。
原戰回來,點了一支火把插在地上,搗碎大薊葉,幫助嚴默一起把傷腿處理了。
期間嚴默幾次想開口,都被對方難看且兇惡的表情給憋了回去。
現在可不是開口忽悠的好時機,嚴默心想。
「手伸出來。」
「嗯?」原戰不明所以。
「你是不是右腿受過傷?」
原戰臉色一寒,冷冷道:「這不關你的事。」
你以為我想管?嚴默抬起右腿小心放平,曲起完好的左腿,擦了把疼出來的冷汗,慢騰騰地道:「我能治好我自己的腿,就能看好你的腿,你不想試一試?難道你想以後一直被你那條腿拖累?」
「我的腿已經長好,骨頭沒有任何問題。秋實大人說我會感到疼痛,是因為被敵人詛咒的緣故。」
「你相信?」
原戰想說不相信,想說是因為當初祭祀耽擱太久才治療的緣故,但是他的腿確實已經長好,平時也不大能看出問題,只有長時間使用雙腿才會出現疼痛難忍的情況,也因此,他不能公開抱怨祭祀,更不好說他的壞話。
「我看你右大腿肌肉發育和左邊差不多,兩條腿走路也不見明顯差別,這說明你的骨頭沒有長歪,那麼你會在長時間或超負荷使用右腿時感到疼痛,有幾個可能。到底是哪一個,我需要給你做次詳細檢查才知道。我只有知道確切病因,才可能對症治療。」
這段話,原戰小半沒聽懂,但大致的意思他都明白了。
「你會治病療傷?」原戰看着少年淳樸青澀的臉蛋不太相信,他確實感到這小子有些不凡,甚至懷疑他根本不是鹽山族祭祀弟子,而是從三城神殿偷跑出來的神侍弟子。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得清,少年為什麼會有一手畫物似真的神奇本領,並且還懂得一些連老祭祀都不知道的藥草與療傷方法。
但這小子才多大?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就算跟神侍學了些特殊本領,就能比得過部落里活得最久的老祭祀秋實嗎?
「你癒合能力好,不代表你就能治好別人,你當寶貝的大薊葉對我也無效,我的腿已經長好了。還是說你的血液、肉、骨頭有讓任何傷病消失並讓人恢復如初的作用?」
嚴默嘴角抽搐,他毫不懷疑,如果他敢在此時點頭,對面那原始人絕對會立刻撲到他身上割塊肉吃下肚試試。
「不止大薊葉,我懂的絕對不比那叫秋實的老頭少。不信你可以去問大河大人和褐土姐,大河大人都快死了,硬是被我救了回來。」嚴默心中十分憋屈。
他這個曾被譽為最年輕國手的世界超一流醫學專家什麼時候還要求着給病人看病?都是別人哭着喊着跪着捧着鈔票求他出手好不好?如果不是擔心指南……他怎麼會去救一個強/暴他、揍他、要他做奴隸的凶蠻原始人?
你以為老子想出手治好你?
「哦?」原戰看樣子並沒有怎麼把他說的話放在心上。
娘希匹!你那表情什麼意思?我都說到這種程度,你竟然還敢懷疑我的醫術?
你懷疑我的人品沒問題,但你就是不能懷疑我的醫術!
原戰心裏有事,拍了拍少年,竟然真的起身去看望大河夫婦。關於少年救回大河生命一事,他已從草町口中了解到一些,但當時他以為草町有誇大的成分,便沒怎麼相信,如今看少年如此信誓旦旦,他忍不住也想去看看事情是否真如少年所說,正好他也有些事要詢問大河。至於這個時間去打擾人家夫婦是否合適,他沒想那麼多。
嚴默躺在爛碎毛皮拼成的床鋪上,臉色陰沉無比。自從來到這裏,他就沒過過一天舒心日子。
「我要給他看病,他不肯給我看,那可不能怪我。」瞅瞅右手,沒反應。
「天已經很晚了,就算他改變主意,也得等明天,我今天實在太累,如果勉強給他看病,怕是會看錯看漏。」
「我睡了,如果你有意見,最好現在表明出來。」
大約指南因為他今天主動問詢過病人兩次,所以到現在都沒有任何有要懲罰他見傷不救的跡象。
嚴默突發奇想:如果我的右手被砍斷,那指南是不是也會跟着不見?
他很想試驗一下,但又怕自己右手長不回來。
可惜,如果這事發生在別人身上就好了,那樣他就可以想辦法抓住那人做一套詳盡的實驗。
比如切掉那人的右手,看是否會出現在左手,如果出現,那就再切掉左手,看是否會出現在其他部位,以此類推,他很好奇這指南到底被根植在人體哪個部位中。
還有,如果寄生體死亡,那指南也會跟着消失嗎?還是說指南有辦法讓寄生體無法死亡?
嚴默真的很想死一次看看,但他又怕真死不掉,到時便只能享受死亡的痛苦,而無法享受死亡帶來的永久安寧,他總覺得這渣性比他還嚴重的改造指南絕對能幹出這種超級沒品的事。
如果我在這裏死亡,是否改造也到此結束?他非常想就這個問題問一問指南。
想到還有兩次詢問機會的疑難解答,嚴默有點猶豫,一共就三次詢問的機會,他已經用掉一次,只剩下兩次,作為凡事喜歡利益最大化的人,他一點都不想把剩下的唯二機會浪費一個在詢問他可以推斷出來的事情上。
嗯,還是不問了,在這個見鬼的原始社會,就算他自己不動手,他死亡的機會應該也會很多,到時就能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徹底死亡。
嚴默又等了一會兒,他困得要死,但他不想就這麼睡着,他不好過,也不想讓別人好過。
原戰終於回來,回來時看少年的目光帶着探究和一絲警惕。
嚴默望着青年,不再說要給他治病的話,而是搶在對方開口之前,另提了一件讓青年更加在意的事情:「我知道鹽要到哪裏找。」
說完他便徹底放鬆精神,這一放鬆,人立刻就如昏迷般睡着。
「你說什麼?!」一隻佈滿繭子的大手迅速抓住他,可惜搖了半天都沒把人弄醒。
嚴默一開始還有點知覺,但裝着裝着就真睡死了過去。
可憐他今天能熬到現在就已經很不容易,這一天,他不僅被強迫做了那碼子事,還不得不為保命再次砍斷自己已經長好的腿,之後又拖着傷腿流着血與年老狡猾的老祭祀鬥智演戲,好不容易回來後不僅得給自己治療,還得操心混蛋強/暴犯的傷病……
種種折磨下,他不但沒有崩潰,還能進行狼分析並還能在臨睡前順便坑人一把,真正算得上意志力超強的典範,他自己都佩服自己有沒有?
「鹽默!你給我起……」原戰看着少年那慘樣,搖不下去了,他不覺得少年在裝昏,只當他真的支撐不下去。
算了,等明天再問他吧。原戰帶着滿肚子心思躺到自己床鋪上,而就如嚴默所預料一樣,這一夜原戰都沒怎麼睡好。
翌日,原戰一大清早就起來烤肉,硬是把嚴默給饞醒。
醒來後,他覺得有點不對頭,隨手摸了一把屁股,結果……悲劇了,他竟然拉了一床都不自知。
「起來了?」外面的原戰聽到動靜問。
嚴默鎮定地放下手,隨手在乾草上擦了擦。經驗不足,他昨天應該在上藥前,把裏面好好清洗一下,而不只是把表面胡亂擦擦了事,羞恥什麼的,在這裏真的沒必要!
原戰進來,聞到了臭味,湊過去一看,當場笑出來,「怎麼拉到床上了?你幾歲了?」
嚴默陰沉着臉。
原戰完全不覺得是自己的問題,也不嫌髒,抱起少年,還順手拍了拍他的屁股,走出去給他清洗。
外面已經有人走動,走過路過的人沒一個覺得他們的行為奇怪,也沒人多看他們兩眼。
把嚴默洗乾淨放到水缸邊,原戰進去把少年的床鋪給收拾了,捲成一卷帶出來,扔到門口。
「這次我能換到一張完整的好獸皮,我把床加大,以後我們一起睡,冬天來了,兩人擠着睡也暖和。這些皮都太爛了,我留着原本也是打算冬天烤火用。」
嚴默說不在意,但到底還是有些拉不下面子。假裝查看自己傷口,低頭不理青年。
咦?這一看,嚴默愣住。
他的癒合速度似乎又加快了。
之前的傷勢,加上他意識不清的那兩天,到痊癒為止,一共花了約七天時間,這次會用幾天?
嚴默看着傷口,根據癒合程度進行時間換算,如果他的推測沒錯,他覺得也謝要三到四天,他就能再次站起來走路。
這是怎麼回事?他的身體……
嚴默沒有感到欣喜,他只感到了恐懼。他甚至在想,如果這具身體的營養能跟得上的話,以後他的癒合速度是不是會變得更快?
在原戰轉僧際,他立刻用草繩把木板紮緊。
這事瞞不了青年多久,但在他沒有想好如何控制青年之前,這事能越遲讓對方知道越好。
「你昨晚說你知道要到哪裏找鹽?」原戰撕了一塊新鮮烤肉遞給嚴默,聲音壓得很低。
嚴默瞅着那塊肉,還是接了過來。
「鹽默?」
嚴默抬頭微笑,同樣低聲道:「親愛的主人,你忘了我是鹽山族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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