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台上的人群在大喊大叫,激動地高吼着:「殺死他!」
看客氣氛異常熱烈,這些平時沒什麼娛樂的黑土城居民最高興的就是各大比斗場升起比斗旗幟,哪怕有可能被場中比斗的戰士誤傷誤殺,他們也絲毫無懼,也許不是不懼怕,而是每個人都以為這種倒霉事不會落到自己頭上,同時看到別人倒霉又會很高興。
隨着一聲吼叫,多納族那名冠羽戰士騎在一頭威猛的熊形戰獸上沖了出來。
赤手空拳的原戰在不大的場地中奔跑,准而又准地躲過多納戰士一次又一次攻擊。
場地不大,其實並不適合騎着戰獸進行衝刺,但熊形戰獸的優點本就不是衝刺而是撲擊壓殺,場地小,反而讓敵人不好逃竄。
「砰!」戰獸撲殺落空,尖銳的爪子落到地上,發出堅硬的響聲,被凍得宛如冰塊的地面硬是被抓出兩個坑。
「你!有種不要跑!」多納戰士怒吼。
原戰才不理他,依舊滿場地跑來跑去。
看客們大喊:「殺死他!投擲長矛殺死他!」
「嗖!」多納戰士真的投出長矛,可是長矛差一點點落在了原戰後方。
「吼!」多納戰士幾次撲殺原戰沒有成功,大恨其過於滑溜。
看台上叫罵聲四起,大多數人都在罵原戰不肯正面迎戰。
多納戰士不知是不耐煩這樣繼續繞圈,還是被看台上的氣氛所刺激,他突然抱緊他的熊形戰獸,熊形戰獸也發出了痛苦的吼叫。
嚴默雙手抓緊窗框,緊緊盯着窗外。
那多納戰士的身體竟然和他的熊形戰獸逐漸融合,熊形戰獸因此硬生生又拔高擴大了一圈,看起來異常魁梧和恐怖。
此時,是誰都能看出這名熊形戰獸的戰鬥力和攻擊力會有多麼強大。
看台上發出了轟天的叫好聲,「殺死他」的聲音形成節奏。
原戰停住躲閃的腳步,眼睛不錯地看着多納戰士的變化,似乎很驚奇,也似乎很感興趣。
「進攻啊!趁此機會殺死他!你還在等什麼?」冰對原戰大叫。
丁寧也擔心地對嚴默道:「那戰士很強大。」
嚴默什麼也沒有說。他後悔了,他不應該兒戲般讓原戰只能使用二級的植物異能,戰鬥中每個人都會使出全力,激烈的比斗隨時隨地都能喪命,他怎麼能因為自己一個小小猜測、為了減少一點麻煩,就把原戰置於如此危險境地?
希望原戰不會那麼傻,真的只使用植物異能。
多納戰士與熊形戰獸融合結束,變成三米高的巨熊怪向原戰撲去!
就在除了九原和某部分人以外,看台上所有人都認定原戰必死無疑時,不大的比斗場地中突然生出了一叢叢褐綠色的植物。
這個變化過於突兀,乃至於整個看台突然一靜,但不到兩秒,噪雜的叫喊聲就重新淹沒了整個場地。
「你們看!那是什麼?」
「植物?灌木叢?」
「那是一個可以控制植物的神血戰士!」有見識的貴族看客叫喊起來。
「那些植物能幹什麼?想把那熊怪戰士絆倒嗎?哈哈哈!」
嚴默握住窗框的手放鬆,臉上也浮起了一絲笑意。
這狡猾的傢伙,還以為他不知道怎麼利用植物戰鬥呢,原來他早就布下陷阱。慶幸的是,這裏的人和那多納戰士都不知道這是雷神的口水!
多納熊怪看到這一幕也是一愣,他以前見過能讓手臂變成枝條鞭子的種族,但還從來沒有見過能讓土地上長出大片植物的神血戰士。
這些灌木能幹什麼?表面連刺都看不到!
多納戰士還算比較小心,他之前把投擲出去的長矛又拔了回來,這次他就抓着長矛去撥弄那些灌木,想看看它們有什麼威力。
灌木沒有任何反應,既沒有伸出根莖捲住長矛,也沒有突然張開的大嘴吞掉長矛,只有斷掉的枝幹流出一點粘液,但這些粘液看着也沒什麼威力,他的長矛沒有任何損壞。
多納戰士放心了,他以為這些灌木只是那九原戰士無可奈何下使出來想要拖慢他腳步的工具。
對方已經沒有辦法再抵擋他了,否則他不會弄出這麼無用的灌木。
雖然這滿場地的灌木有點多,幾乎每個落腳點都有一叢,但多納戰士在測試後覺得沒有危險,仍舊大無畏地再次邁開腳步去撲殺原戰。
龐大的身軀、巨大的腳爪幾乎把整整一叢灌木全部踩斷。
厚實的皮毛讓多納戰士的反應稍微遲鈍了一點,他又衝進了另一叢雷神的口水。
突然!多納熊怪的身體凝固住,他的熊臉在扭曲抽搐,似乎在忍受某種無法忍受的痛苦。
擠在窗口觀看的答答和丁飛一起跟着齜牙咧嘴,表情都十分痛苦。他們都是不信邪的人,全都吃過雷神的口水的苦頭。
熊怪低頭看自己身體,這才發現他的皮毛被腐蝕出一條條一道道像被烈火燎傷的傷口。
多納熊怪抬起頭,猛地對原戰大吼:「卑鄙!」
我就卑鄙又怎麼了?敢情你二合一就不卑鄙?原戰站在不遠處,對熊怪勾了勾手指,來啊。
熊怪怒吼,不顧身體上的傷口,勇猛無畏地向原戰衝去,他要殺死這個卑鄙的傢伙!
原戰靈活地在僅有的一點點空地中飛快穿行。
熊怪體積大面積大,幾乎每次落腳都會踩入雷神的口水中。
「嗷!」答答佩服地叫,太勇猛了,竟然敢這麼踐踏雷神的口水。
丁飛跟着摩擦自己身體,總覺得跟着渾身痛起來。
冰和丁寧也都十分無語,這才是真勇士啊!
隨着場中灌木被踐踏得越多,熊怪身上的傷口也在增多。
原戰擰頭,說真的,他也有點佩服起這隻大熊怪了,竟然能在雷神的口水腐蝕下堅持這麼長時間。
不過,以他自己的忍耐力推測對方,他覺得對方再能忍也應該差不多了。
果然!就在熊怪再次撲擊原戰時,才撲到一半,他突然就像忍無可忍般發出了震天的痛吼聲:「……啊啊啊——!」
「噗通!」熊怪倒下了。
這一倒下,他更慘,接觸到的雷神的口水的面積更大,這下不止下半身,他幾乎全身都沾到了可怕的雷神的口水的汁液。
熊怪在灌木叢中瘋狂打滾,這種痛苦簡直任何種類都無法忍受。
原戰此時想要殺死熊怪很簡單,但是他沒殺,他不但沒殺,他還讓場地中的雷神的口水全部由盛至枯,收了種子後就往場地中央一站。
嚴默奇怪他怎麼會放棄這麼好的立威機會,可是轉念一想,他便明白了。原戰那小子八成嫌棄這種戰鬥方式不夠震懾人心,也就不稀罕用這種方式殺死敵人。相反熊怪疼得時間越久,看到的人也就越發明白九原人不好惹,這樣反倒比直接殺了立威更有效。
熊怪還在瘋狂打滾,痛苦哀嚎。
他想攻擊原戰,可他疼得連站都站不起來。
看台上的看客被這個變化驚呆,剛才那熊怪明明都要贏了,那時任誰來看都是熊怪贏,但是……但是偏偏就是這個幾乎一招未出、光跑來跑去的九原戰士贏了。
不對,人家也出了一招,就是讓場地中長滿了那種褐綠色灌木。
俗話說的好,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看台上也有一些人在彼此低語。
「你有沒有看清那九原戰士的閃避動作?」
「呃,他跑得挺快。」也就是這位沒怎麼看清。
「不但快,還準確。每次他都像是要被多納戰士抓住,但每次都差了那麼一點,可多納戰士卻被他帶的一直在踩踏那些灌木。」
「你是說……」
「也許他的神血能力不高,但他的本身武力並不低。一個武力強大、對戰鬥很熟悉的戰士,再加上神血能力,我們看來要多一個對手了。」
「這就成對手了?不過長點植物而已,那多納戰士也是沒有提防,如果事先提防,用遠戰或者火攻就可以殺了那九原人。我倒覺得多納戰士的能力更可怕,這種怪物近戰幾乎無敵。」
「不,我覺得那九原人不會這麼簡單。」
「你也太看重他了吧?」
另一個一直沒有說話的男人突然道:「他太冷靜。」
「嗯?」他的同伴聽不懂了。
「能在戰鬥中還保持如此冷靜的戰士只會因為兩點,第一,自信。第二,有把握。」
「可是戰鬥中不就是應該保持冷靜嗎?」
「是,但也不應該一點緊張氣息都沒有。」
隨着看客們的高喊,比斗裁判衝出來,一指原戰,手臂猛地高舉。
「哄——!」大量的喝倒彩聲響起,這個比斗完全出了人們意料之外,而且一點都不精彩。
什麼?看到冬天長植物很精彩?
拜託!他們是來看漫天飛血、來看痛苦慘叫、來看互相對砍撲咬廝殺斷臂飛頭的好嗎!
這種精彩完全不知道在什麼地方——他們又無法切身體會多納熊怪的痛苦,在看台上的看客看來,這場比斗更像是多納熊怪的自我表演——先勇猛,再衝刺,然後就莫名其妙嗷嗷叫着跌倒打滾了。
喝倒彩聲不止送給原戰,也送給那名還在滿地打滾的多納熊怪。
裁判一表示比斗結束,早就按捺不住的多納戰士全部沖了出來。
嚴默也帶着冰等人來迎接原戰。
多納戰士不服,有人當場扯下自己的骨牌想要和原戰再戰一場,那多納熊怪艱難地發出怒吼,阻止自己的族人再干傻事。
「頭領,到底怎麼回事?」多納戰士想向自己的頭領問個清楚,可是他們的頭領已經疼得連控制自己的戰獸都無法做到,他被迫和戰獸分/身了。
但一人一戰獸誰也沒有更好過一點,那熊形戰獸竟然疼得捧着腦袋往場地牆壁上撞——它竟然寧願尋死也不願再受這個痛苦。
嚴默其實很想讓那故意挑釁他們的多納戰士和熊形戰獸疼死算了,但是!
被逼着做爛好人的老頭嚴臉上浮起慈祥仁和的微笑向多納戰士走去。
「老頭!站住!你要幹什麼?」多納戰士攔住他。
嚴默不以為意,「讓我看看他的傷勢,你們想讓他和他的戰獸疼死嗎?」
多納戰士不相信他,可是他們帶出來的人並不能醫治同伴的傷,還弄得同伴更加痛苦。
原戰等人看嚴默過去,也都跟了過來。
「你是誰?」
「我是九原的大巫。」
一聽是九原的大巫,多納戰士更不願意他接近自己的頭領。
嚴默很不爽,心想當我願意為你們治療嗎?如果你們再拒絕,我就走了,反正我已經盡到義務,指南那混蛋也罰不了我。
也許那多納戰士太疼了,疼到這時有人說可以幫他解決痛苦,他願意嘗試一切的地步。
「讓、讓他過來。」
見頭領開口,多納戰士只好讓開道路。
嚴默沒有先去救那名多納頭領,而是先走到了那隻熊獸身邊。
發狂的熊形戰獸沒人敢靠近,看嚴默竟然先走到那頭大熊身邊,多納人全都張大了嘴巴。
有人在心中幸災樂禍等着看那老頭倒霉,有人還算心地不錯忍不住就喊了聲:「不要過去!」
就連那頭領也在心中大罵嚴默犯蠢,正確的順序難道不是應該先治療他,等他好了去安撫發狂的熊獸,然後再對其進行治療嗎?你一上來就要動熊獸,到底是為哪般哦!就沒見過這麼愚蠢的大巫!
嚴默在所有多納人緊張無比的目光中對那隻狂躁中的熊獸伸出了手,九原人太相信他的能力,沒人感到緊張。
「噓,不要怕,我是你的朋友,我來幫你解除痛苦,相信我,孩子。」
「吼!」熊獸轉頭,眼中含淚,它好疼!想咬人!
可是這個人的手掌像是有魔力,摸到哪裏,它哪裏就不疼了。
嚴默手掌中捏着唯一可以治療雷神的口水的鵝卵石,在熊獸的傷口處輕輕滾過。
「嗚——!」熊獸一開始很緊張,還對嚴默非常威脅的吼聲,但後來它就發現這人真的在幫助它,而且它還能聽懂這人在說什麼。
「嗚嗚。」痛,好痛!摸摸,要摸摸。熊獸發出低喃聲,四肢着地,放鬆身體讓嚴默給他治療。
「乖孩子,很好,就是這樣,一會兒就不疼了。」嚴默嘴中說的不是通用語,而是他前世的母國語。他的溝通能力能讓他想讓誰聽懂就讓誰聽懂,不想讓別人聽懂,他就說別人聽不懂的語言。
多納人下巴掉了滿地。
看着九原的老大巫一邊念咒,一邊用手掌撫摸熊獸,那發狂的熊獸不但沒一巴掌把他打到旁邊,還一副被打的小孩子見到家長似的委屈地哼哼上了。
而那老大巫竟也像是安慰自家孩子似的,輕輕撫摸着他,用他們聽不懂的咒語和熊獸說話。
奇異的,多納戰士竟然覺得這一幕看起來十分……溫馨?呃,他們的大巫好像就沒有這麼和藹,雖然他也會幫他們和戰獸療傷,但那些熊獸會更怕他們的大巫,而絕不會和大巫這麼親昵。
「他是誰?」一名多納戰士忍不住問。
丁飛驕傲地道:「那是我們的大巫,我們的大巫最好、最善良了!」
多納戰士磨牙:我知道他是你們大巫!我只是驚訝這樣一位厲害的大巫竟然真屬於你們九原,你確定人不是你們半路從哪個獸化部落劫來的?
蛇膽從暗屋裏出來,站在附近已經有好一會兒。
一場戰鬥結束,他還是沒有辦法分辨那名九原戰士是不是就像維撒說的控土戰士。
雖然他認為維撒不敢跟他說慌,但他從來不會完全相信一個人,尤其是一個有着很大野心且為了變得更加強大而不惜把自己的自尊全部放到他腳下的人,偏偏這人還有點頭腦,這令他更不會把他視為心腹。
可是維撒又何必說謊?
如果維撒想借他的手教訓那曾俘虜和打敗他的九原人,完全沒必要說那叫原戰的戰士的神血能力與控土有關,因為他會知道說謊欺騙他的後果會有多可怕。
如果維撒說的是真的,那九原大巫為什麼要在神殿說謊,他又怎麼可能在神殿的黑雀香中說謊?
而他也確實從那叫原戰的戰士身上感覺到一股不同尋常的能量。
現在他又親眼看到那蒼老的九原大巫竟然能安撫受傷發狂的多納熊獸!
九原人,住在黑水河盡頭?呵呵,看來他得找人好好打探打探這個部落了。
在嚴默治療安撫好發狂熊獸,起身去醫治那多納戰士頭領時,蛇膽推開人群,走到原戰身邊,「恭喜,你們贏了。」
原戰轉頭,看到了蛇膽手中的綠色骨牌。
「憑這個骨牌,你們可以住更好的房屋,等會兒我就讓人給你們安排。」蛇膽手指勾住原戰伸過來拿骨牌的手,指尖從他手腕脈門的敏感處輕輕划過。
原戰手一翻,用骨牌隔開蛇膽的手指,淡淡道:「不用,我們現在住的地方就很好。」
「我看你們沒有帶奴隸,等會兒我會送幾個女奴過去。我不喜歡別人拒絕我,你最好想清楚了再開口。」蛇膽完全無視原戰的拒絕,左邊臉頰還笑出了一個小酒窩。
原戰想到嚴默似乎很喜歡酒窩男——喂,到底誰喜歡?突然就很討厭眼前的蛇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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