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鹹魚人生 37、生病了
沒人會一帆風順。就算張明開了掛也不行。王珏開的掛並不能強身健體。在房間之中一坐就是半夜的王珏，感覺到腦袋一陣陣的發暈，胸悶，然後眼皮子再也承受不住，睡了下去。
可是當王珏醒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
前胸和後背一陣陣的疼痛，嘴唇乾燥。迷離的眼神看到坐在自己床邊上坐着兩個女人。努力睜了睜眼睛，卻發現是錢泓渝和譚秀琴。錢泓渝只有一些眼睛發紅，而譚秀琴卻是雙眼無神，顯然是哭過了。王珏能看到的是，譚秀琴現在還在流眼淚。
率先發現王珏醒了過來的是錢泓渝，錢泓渝抿了抿薄薄的嘴唇，用手拉住王珏的手臂。王珏扯着嘴唇笑了笑，但是乾枯的嘴唇在拉動之下開了幾條口子，疼痛感和淡淡的血腥味提醒着王珏嘴唇裂開了。伸出出舌頭舔了一下，有點苦澀。
錢泓渝看到王珏的樣子，急忙從一邊遞過一杯溫水，親自抬到王珏嘴邊，潤一潤乾枯的嘴唇。一口水喝進去，王珏感覺像是喝了一杯化工原料一樣，苦澀，腥臭。嗓子有灼燒感，舌頭上好像發炎了，有一種隨着心跳的疼痛感。
「王珏哥哥，我對不起你。」譚秀琴癟了癟嘴就要哭出來。
「我去給你們買飯。秀琴從早上到現在還什麼都沒有吃過呢。」錢泓渝笑了笑。王珏愣了愣，隨後點了點頭。他明白買飯只是藉口，而真實的原因是為了給譚秀琴和王珏單獨相處的機會。從發現王珏生病，到送王珏來醫院，譚秀琴一直沒有止住哭聲，給錢泓渝打電話的時候都是哭着的。這一次真的是嚇壞了譚秀琴，因為王珏不是什麼感冒發燒，而是暈死過去了。當打開王珏的房門的一瞬間，整個世界都從譚秀琴身邊抽空。看到地上那一堆煙頭，和空氣中還在瀰漫着的煙臭味，譚秀琴已經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叫王珏叫不醒的時候，譚秀琴驚慌莫名，整個人都軟弱無力。當錢泓渝的接聽電話的時候，譚秀琴的驚恐和壓抑才算是找到了一個宣洩口子。
拿起放在床頭的病曆本，王珏看了看，自己是焦油中毒了。雖然從張明那裏繼承了吸煙的能力，但是身體沒有從張明那裏承受吸煙的本事。平素無聊吸一支煙都會有胸悶頭暈的感覺，昨天晚上直接吸了一包還多，身體負荷不了。自己這個不算特別嚴重，不過是腦缺氧導致昏迷，焦油中毒，導致口腔乾燥潰瘍。這樣的症狀三四天就能好了。在現代的醫療技術之下，這樣的病症一天就恢復了，但是清除毒素需要的時間不短。
「王珏哥哥，我錯了，我不該奢求更多的。你能這麼照顧我我已經應該知足了，不能再奢求其他的痴心妄想了。」譚秀琴說話沒有原本的清澈，有一些沙啞，似乎是哭多了。
王珏放下了手中的病曆本。看着有一些驚恐，有一些難過的譚秀琴，斟酌了一下：「別難過了，這不怪你。」
聽到這一句話，譚秀琴哭得更大聲了。
「要是當初知道是這樣的，我就不會隨你走了。不管我怎麼樣，反正我已經習慣了，這一輩子幸福也好，難過也罷，那都是我的命。可是跟着你走了出來之後，我才發現，在滿足了我吃飽穿暖的同時，我居然有了更多的想法。你把我帶出來，我已經應該滿足了，別的想法我不應該有才對。」
「要是沒有遇到你，該多好。」譚秀琴越說越是淚水止不住。
王珏內心是掙扎的，甚至某一瞬間有過，這一輩子要不就陪在譚秀琴身邊好了，什麼錢泓渝什麼黑白都讓她們煙消雲散吧。在一段感情之中，只要真的付出了真心，不管男女，都要承擔很大的責任。最簡單的，現在王珏根本不能夠放手。看到梨花帶雨的譚秀琴，又想到清淡如水的錢泓渝，王珏內心就是一種絞痛。如此可見，所謂的男子漢大丈夫所謂的家國情懷凌駕在男女情緣之上的事情，不過是小說之中杜撰的內容罷了。說出這一些話的人，肯定是沒有刻骨銘心過。
假如時光倒流，王珏沒有遇到譚秀琴也還好，可是遇到了譚秀琴，王珏還是會義無反顧的幫助她。
這是一個悖論，頗有一些命運之類的宿命論在裏面。
「以後我不會問你這樣的問題了。我這一輩子哪都不去，只要你不趕我走，我就跟在你身邊。不管被人怎麼看我，只要你願意我在你身邊就好了。」譚秀琴拉着王珏的手，眼神有一些迷離的看着王珏，眼神之中滿是期盼。
「我自己太貪心了，總是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穿上紅裝，成為你的新娘。甚至在夢中都會做到。可是當你暈過去的時候，我才知道，沒有什麼是比你在我身邊更重要的了，其他的所有東西和這個相比都無足輕重。在我能記得最茫然無助的時候只有兩個，一個是我媽媽走的時候，那個時候我真的覺得我什麼都沒有了，一個人抱着我媽媽的身體把嗓子都哭啞了。但是當你出事的事情，我發現這種無助的情緒更嚴重，天都塌陷下來了。」
絕望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張明記憶之中有這樣一件事情。
小時候某一年突然下冰雹，家裏面所有的莊稼正在生長期間被那一場冰雹弄得顆粒無收。王珏一個人站在山坡上，看着一片狼藉的土地，整個人都是呆滯的，冰雹砸在身上都感覺不到疼痛，世界突然間變成了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事後張明身體一片青紫，連村裏的土大夫都懷疑張明是怎麼活下來的。
腦海之中一片空白，身體什麼東西都感覺不到。雖然王珏不知道，但是卻感同身受。這種感覺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一場災難。想到自己在譚秀琴心裏是那麼重要，自己卻全然不顧譚秀琴自己作死，心中滿是自責。
「假如有一天，我和別人結婚了，但是我的妻子她不願意你在我身邊，你怎麼辦？」王珏有一些苦澀的問道。
「只要不是你親口開口趕我走，你妻子打我也好，罵我也好，甚至別人都指指點點的對我也罷，我都不會走。」譚秀琴想都不想，毫不猶豫的說道。
王珏嘆了一口氣。關於這一點，王珏絲毫不懷疑譚秀琴的想法。可能在一般人這個年紀，所謂的山盟海誓，所謂的地久天長都有一些輕浮的味道。但是王珏不得不承認的是，譚秀琴對待責任和信仰比自己要莊重。對待生活的態度比自己要成熟地多。成熟這個詞語從來不是和年紀掛鈎，更多的是和人生閱歷有關。經歷了那麼多的磨難和痛苦，譚秀琴依舊能堅持着活下去這就是成熟。當一個人懂得什麼是絕望的時候，就是成熟的了。因為懵懂的人是不會了解絕望是什麼東西。譚秀琴之所以在王珏看來還小，不過是因為現在的譚秀琴心有所屬罷了。任何人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都是幼稚的。王珏對待合作夥伴和對待錢泓渝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對待同樣的人，只有利益糾紛的人的時候，我那感覺會變得格外自信，而在錢泓渝面前卻總覺得自己像一個孩子。可能和父母還能做到公平的交流，毫無顧忌，但是在錢泓渝面前卻像是一個唯唯諾諾的學生一樣。
一個人，只要有了牽掛，就會變得不像是自己。
「以後誰也不會趕你走，我發誓。」
王珏有生以來第一次鄭重的發誓。他對譚秀琴沒有情慾，只有一種刻在骨子中的責任。王珏只希望譚秀琴有一天能和別人在一起過上更美好的生活。譚秀琴想要的那種幸福，王珏給不了。
有了這一個承諾的譚秀琴，終於動手抹了抹臉上的淚水，臉上掛上了笑容。
從譚秀琴這裏，王珏知道了很多東西。
黑白雖然是大學生，但是現在的大學生和高中生有什麼區別？但是黑白的情商非常高。如果說錢泓渝想要討好一個人，那可能很難，那種刻在骨頭之中的疏離感不是靠着成熟的演技能遮掩過去的，但是黑白不一樣，活潑而熱情的她想要和黑白處好關係簡直太簡單了。一些小笑話，一個女兒家的閨中密語就能讓涉世未深的譚秀琴和黑白出的很好。
黑白對譚秀琴沒有什麼壞心眼，只是大大咧咧的黑白在譚秀琴面前暴露了真實的想法。因為譚秀琴一顆心都在王珏身上，所以對於別的人窺探王珏的目光，譚秀琴都能知道。也正是因為出現了黑白，譚秀琴心裏面就有一些不平衡了。除了錢泓渝，其他的女人對王珏的心思，主導權根本不在王珏這裏。王珏最大的問題是心軟。要是遇到一個郎心似鐵的人，如果有譚秀琴這樣的想法，直接就拋棄了哪能自己一個人關起門來發愁呢？譚秀琴擔心的是，除了錢泓渝是王珏的主觀，其他人要是也和自己一樣被王珏一時惻隱之心發作帶了回來，那怎麼辦？那個黑白可是很有手段的。
「對了，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在羊城買房子？」王珏忽然問道，「地方我倒是看了一些，但是也沒有找到合適的。」
譚秀琴看了看王珏，低下了頭，半天才說道：「錢姐姐和我說過，她以後可能會回到天南。所以我想在羊城有一個家。將來你到了天南有錢姐姐，到了羊城也有我。畢竟你現在有很多生意都在羊城。雖然錢姐姐答應我可以在你身邊，但是黑白說，最好不要總是出現的大夫人面前。」
黑白說？大夫人？
王珏沒有來由的一陣陣牙疼。
錢泓渝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