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因為冷寒霜的一封信紙,他背負着踏平神殿的執念去了中州。
因此才意外發現了自己的身世,原來體內還留存着魔族血脈,而且還很純淨的魔族血脈。
裏面的故事又是跌宕起伏,斬殺魔神谷靈屍,與各方人傑比斗,到後面開始與聖主級別人物拼殺,大戰八大異族,滅青陽盟,碰撞四大古王,迎戰魔帝分身……每一個故事都註定記入史冊,裏面發生的小細節與精彩根本述說不完。
軒轅舞側坐在地,潔白素裙中,露出優雅起伏的曲線,冰肌玉骨,眉目如畫,長發由一根紅色髮簪高高挽着,露出美人尖。她靜靜地在旁傾聽着,一句話都沒說,因為聽得入神。
幾個時辰悄悄過去,母子兩都不知不覺。
「後來我回到天域大陸,參加域外戰場,便來到了這裏……」烏恆一口氣講述了很多,百感交集,回首一路歷程,才恍惚發現自己經歷了那麼多的故事。
「好孩子,你可比你父親有出息多了!」軒轅舞的聲音很輕柔,溺愛的捏了捏烏恆的臉,看着他害羞的表情,直打趣發笑。
烏恆覺得自己都這麼大了,母親幹嘛還要捏自己的臉,但他並不牴觸,感到了暖流充斥心間。遲來的親情,像濃濃烈酒,讓人喘不過氣來,卻又不希望清醒。
另外,他奇蹟般的看着自己本是傷痕累累的身體,現在居然完好恢復,當然,除了滿是被劍劃開劃痕的衣裳外。
一是因為神體的恢復能力本就強悍,更重要的當然是其二,真仙在這片世界遺留的一些傳承力量,真的讓人感到驚悚,他本以為自己又需要療傷七八天的。
看着衣衫襤褸的自己,烏恆覺得有些尷尬,連忙起身,想找了個角落,換一身新衣裳。
「小恆!」但軒轅舞叫住了他,也不過多解釋,從一件衣櫃中熟練的拿出一套白色長衫。
夢裏,她無數次都想着能給孩子穿上自己親手縫製的衣裳,今天算是了卻二十年夙願。
「娘,這是您親手做的?」烏恆吃驚地看着她手中那件衣裳,一針一線都縫紉的很好,天知道一代武修界的絕世才女,居然還能賢惠的做起衣裳來了!
軒轅舞親切地點點頭,道:「你穿上吧!」
烏恆開心地接過新衣裳,而後又看了看那衣櫃,裏面的情形,讓他忽然覺得鼻子一陣發酸。
那裏掛着很多件長衫,重重疊疊,幾乎要將一人多高的衣櫃擠破。
最邊緣的一排,做工好像都不怎地,但沿着中間尋去,做工越來越好,與裁縫有的一比。
而這一件,是軒轅舞最新做出來的一件,一針一線,十天十夜……
「二十年來,娘親就是這樣渡日的嗎?」他有些呆若木雞,那放滿衣裳的衣櫃可不止一個!
見烏恆露出心疼的神色,軒轅舞忽然覺得這些年的等待,都很值得,至少自己活下來了,沒有放棄最後希望。她安慰道:「小恆,其實這也沒什麼,只是閒來無事,每天便縫製點衣裳度日罷了!」
「娘親難道不修煉嗎?」烏恆發現新大陸一般,驚奇看着他。
「我好像對修煉一途已經沒了興趣,記得只是偶爾過幾年,打坐一次。」軒轅舞有些灑脫的說道,事實也的確如此。
「那娘怎麼抵達通天三境巔峰層次的?」
「莫名其妙就突破了。」軒轅舞聳聳肩,表示滿不在意。
烏恆又有了一種想吐血的衝動,發生原來自己也是正常人,他的娘親,應該更加妖孽才對。
…………
…………
換上娘親縫製的新衣裳,烏恆覺得心情倍感舒適,綢緞很柔軟,做工精細。但當他看見娘親從一個箱子中取出幾根香與紙錢時,心情變得異常沉重。
「走吧,我們去見見你父親,或許他會比我更加想念你才對!」她露出難得和藹的笑容,掩飾着心中的落寂。
烏恆覺得聲音都變得沙啞了,「嗯」了一聲,默默跟隨,一句話也沒有說。
當竹屋大門打開,早已等待多時的星羽和素月連忙把目光轉移過來,好奇看着烏恆與軒轅舞,有着問不完的問題。
然而素月剛想套一些關於傳承的問題,卻被星羽伸手制止,嚴肅地沖她搖了搖頭。因為烏恆的情緒似乎異常低落,這個時候不太適合打擾。
星羽試探性的沖烏恆問道:「兄弟,你要去哪兒?」
「去見見我父親。」烏恆輕聲回應。
「哦,那我也去。」星羽點點頭,神情鄭重,是一種兄弟間的友誼。
雖然認識才短短七八天,但兩人經歷了生死,至少在關鍵時刻,星羽願意挺身而出。
軒轅舞沒有反對,而後親切地拉着素月的手,露出讓素月噤若寒蟬的「和藹」笑容,道:「那我的寶貝兒媳婦也跟來吧!」
「是。」
素月乖巧點點頭,不敢反抗,雖然她也是通天三修為,但這個女人絕對強悍到離譜。
至少在遺址天宮中,三個自己也不會是對手。
…………
…………
竹屋後面,是一片紅色的花海,遠遠望去,看不到邊際,花如海洋一樣壯麗無垠,風吹來時如大海的波濤在滾動一般,
那是一朵朵覆蓋過小腿間曼珠沙華,顏色血一樣的鮮艷,唯美中帶着淒涼。
它又名彼岸花……
走在這片斑斕壯闊的花海中,烏恆恍惚覺得來到了天堂,又像下了地獄。
「彼岸花開了!」軒轅舞驚訝看着這片花海,它們含苞待放,鮮嫩欲滴,張開纖細的花瓣,但原來的葉子卻不見蹤跡,凋零沒入泥土中。
花與葉永不相見,就如戀人一樣生生相錯。
「彼岸花開開彼岸,斷腸草愁愁斷腸……」烏恆看這一幕畫面,內心的嘆息聲越漸濃重。
在那輕微搖曳的花海中,一座高高的孤墳如鶴立雞群,恆古不變,永遠佇立!
儘管有了心理準備,烏恆還是心如刀絞,看着那座孤墳,他的淚水往着喉嚨咽去。
此刻,烏恆仿佛感覺有着一個巨人猛地推了推自己後背,砰的一聲,他跪倒在了父親墳前,一塊立在土堆前的墳牌雕刻着如此四個大字:烏辰之墓。
簡簡單單,四個大字,卻讓烏恆覺得天仿佛塌了下來。
二十年,努力奮鬥拼搏,卻始終遲了……
「父親,恆兒來看您老了!」
他忽然在也止不住淚水,衝着墳前低沉輕喚了一聲。
「唉,錯過的始終錯過,留下的始終留下,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人無完人,事無完事。」軒轅舞來到他身邊,默默地點燃黃香,插在墳前,然後在地面上灑了一堆黃紙,讓它隨着火焰燃燒而化為灰燼……
烏恆為墳頭上了三柱香,然後重重在地上刻了三個響頭,額頭沾滿着泥土,而後才有些抽泣的看向軒轅舞道:「可是你們過的好苦。」
軒轅舞道:「二十年如一日,就像那盛開的彼岸花,花葉永不相見,可它們不也正綻放着生命光芒麼?已經通了,就別再痛,我要做的,只是默默守護着。」
「原來叔母先前對眾人說要守護的東西,並非傳承,而是……」看着那座孤墳,星羽砸了砸嘴,心裏滿不是滋味。
隨後,星羽也鄭重的走到墳前,重重咳了三個響頭,這是一個放蕩不羈的仙域鬼才,但此刻,滿是虔誠,作為烏恆的兄弟,叩拜下叔父是應該的。
素月自然也乖巧的跟着磕頭,作為「兒媳婦」,這也是應該的!
她倒是蠻同情烏恆的,原來這個妖孽並非在呵護中成長,如野草一樣,經歷風雨。
不過也難怪他會如此的強!如此的倔強!
強者走過的路,是常人無法想像中,在呵護中長大很難成為睥睨天下的亂世豪傑!
星羽和素月祭拜過後,知趣退去,想必他們母子娘還會有很多話要單獨和烏辰說說。
「辰,恆兒來看我們了,他可比你有厲害多了,小小年紀,已經抵達通天二境小成。」
「你當時說要我教小恆琴棋書畫,你教小恆刀槍舞棍,但那時候我並不同意,因為我的實力可比你強多了,應該是我由來教他刀槍舞棍,你教他琴棋書畫才對!」說到這裏,軒轅舞笑了,笑容如盛開的冰山雪蓮一樣,純粹,幸福。
「你說,日後小恆應該生兩個孩子,生一個男孩姓烏,生一個女孩姓軒轅,也算是彌補我們兩個沒有多生的心愿。」
「你還說,烏恆日後長大了,會將所有強敵踩在腳下,雖然你知道他不能修煉,可你還是自戀的說,我的兒子是至強者!」
「如今他真的變成了至強者,他來見你了……」
烏恆心裏五味雜陳,逝去眼角的淚痕,露出一絲堅定的微笑,道:「父親,孩兒一定會將所有強敵踩在腳下,早晚有一天將證道登帝!」
述說許多,他問起了娘親的一些往事,雙拳緊緊攢着,想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結果!
軒轅舞回憶了一陣子,二十年前的一幕幕,如水中倒影一樣浮現出來。
那一年……
…………
(那年六歲,域外戰場,有一對恩愛的小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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