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虞建國之初,也是有左右兩位丞相的,以便互相制衡。但蔡贇上任以來,夏太后卻廢除了原來的官制,讓蔡贇一人獨掌大權。蔡贇三番五次謙讓過,甚至鼓動他的黨羽呼籲恢復原來的官制,不過夏太后說,蔡贇德才兼備,一人可以承擔兩人的工作;再增加一位丞相,不僅要耗費大量錢財,在裁決的時候,難免會出現爭吵,影響效率;而在出事時,則會互相推諉,推來推去,不知道誰承擔責任。如此一來,一人正好。
夏太后說得也並非沒有道理,再加上朝中無人敢反駁她,便按照她的想法來了。蔡贇確實勤政廉潔,為處理政務嘔心瀝血,但衣着簡樸,府邸也不大。從外面看,丞相府的規模遠不如京城的一些大戶人家,但外人不知,丞相府中所有的柱子都是用金絲楠木做成的,戶外的桌椅全都是用平整光滑的大理石打磨的。迴廊的欄杆上面都雕刻着精細的花紋,每一處鏤空都煞費苦心。花園也不甚奼紫嫣紅,但奇花異草比御花園裏的還要多。至於丞相府到底好不好,有品位的人一看便知;就連孟不凡這樣的粗人,也覺得這裏比他那個金光閃閃的家要好上千倍上萬倍,儘管他說不出到底好在哪裏。
話說蔡贇留江、孟二人在府中吃飯,酒席準備妥當,他又命人準備歌舞。蔡贇雖生活簡樸,但世人皆知他喜愛歌舞,精通音律,家中的歌舞伎水準比皇宮中的還要高。孟不凡品嘗着美酒佳肴,觀賞着美女歌舞,恍惚中以為自己是在天宮。一曲終了,孟不凡不禁有些悵然若失。
蔡贇看着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輕笑了幾聲,說道:「孟幫主若真心喜歡,我便送你兩個歌姬,如何?」
孟不凡大喜,連連拜謝。江統白了他一眼,輕輕咳嗽了一聲。孟不凡頓悟,趕緊說道:「丞相,歌姬就免了,其實今天來,我是有事要求您的。」
該來的總算來了,蔡贇在心中盤算,臉上卻不動聲色:「兩名歌姬而已,孟幫主帶走就是了。另有什麼事,不妨說來聽聽?」
孟不凡忙不迭地說:「丞相,您可知道琵瑟山莊?」
蔡贇抿了一口酒,輕笑了兩聲:「我非江湖人士,不過也略有耳聞。張正使的眼睛,不就是被琵瑟山莊的一個刺客給弄瞎的嗎?怎麼,他們跟孟幫主也有仇?」
孟不凡苦着臉,大吐苦水:「這次夜秦兵敗越州,眾江湖幫派功不可沒,琵瑟山莊也有不少功勞,在南方,琵瑟山莊的聲勢日漸壯大起來。他們本就在北方橫行霸道,如今在南方也有眾多的追隨者,如此一來,整個大虞的江湖幫派都倒向他們了。自從七月份以來,他們又將手伸向了京城,我們的生意已經被他們搶了好幾單了。再這樣下去,我們可就朝不保夕了!」
「哦?有這等事?」蔡贇眉毛一挑,似是頗為意外,其實他早就知道了。當他看到張英被殘月射瞎的那一隻眼睛時,便驚悚到夜不能寐。以張英的武功修為,在跟琵瑟山莊的匪徒們打鬥的過程中,都被弄瞎了一隻眼睛,可見他們的身手多麼的毒辣。而且為了抓住琵瑟山莊,直指司也元氣大傷,不得不從宙合門招了些人手。面對日益張狂的琵瑟山莊,他也覺得心中不安。
「琵瑟山莊很少在京城活動,但如今,京城一些殺人、打探情報的生意,他們也都介入進來了。光上個月,我們九龍幫少賺了好幾千兩銀子。如果再不收拾他們,估計我們都要喝西北風了!」孟不凡心痛地說道。
「琵瑟山莊開始介入京城了?」蔡贇端着酒杯盤算道:「能不能派幾個手下跟蹤打探?」
孟不凡無奈地說:「他們的人並不多,再加上他們都是神出鬼沒,根本就找不到蹤跡。再說了,琵瑟山莊的人都是他們莊主親自挑選的,外人想加入都無法加入。如此一來,就算我想派幾個奸細,也沒辦法派啊。」
「區區一個江湖幫派而已,怎會如此嚴密?」蔡贇皺眉思索道。
「丞相,如今我們都是一籌莫展,只有靠您來清除他們了。要知道這天下都依仗您的權勢,只要您下決心除掉琵瑟山莊,那就一定能除掉。」孟不凡懇切地哀求道。
蔡贇急忙打了個哈哈:「你可千萬別這麼說!我蔡某不過徒有虛名罷了!很多事情根本做不了主的!」
江統觀察着他的臉色,笑道:「蔡兄,你可別謙虛了,如果沒有你,咱這個皇上都拿不了主意!孟幫主說得很對,再任由琵瑟山莊發展下去,只怕我們都要被其所害。就拿這次越州來說吧,本來蔡珏將軍的功勞最大,可現在世人都在稱讚琵瑟山莊,說什麼為國家出生入死,方顯俠客本色。這樣一來,真正出生入死的珏兒成了什麼了?」
「哼。」蔡贇放下了筷子,不悅地冷哼了一聲。
江統心中竊喜,便趁熱打鐵:「我有心將剿滅琵瑟山莊一事交給我家璃兒,他辦事沉穩可靠,性子又機敏謹慎。若他全力追查,一定能查出來的。」
蔡贇馬上就明白了江統的意圖——這次越州之戰,蔡珏雖極力否認自己的功勞,但皇上和夏太后為他的赤誠所感動,已決定對其加以封賞,蔡贇這才為他的傻兒子鬆了口氣。越州之戰成就了蔡珏,江統心中自然艷羨,恨不得也為自己的兒子掙個功名,這才和孟不凡一起過來找自己。
蔡贇雖與琵瑟山莊並沒有什麼江湖恩怨,不過他知道琵瑟山莊肯定是自己的敵手,這樣的江湖幫派,當然要趁早除掉。張英如今滿天下的去找琵瑟山莊的線索,可跟江璃相比,他還是少了些計謀。其實就算交給江璃,也不是不行。江璃那個死腦筋,只要自己重用了他,他便會對自己死心塌地,聽自己調遣。不過他終究不是自己的兒子,用的時候還是謹慎為妙。
想到這裏,蔡贇喝了一杯酒,說道:「此事甚好,我會上書稟明情況,並請求直指司全力支持江璃,一鼓作氣,掃清琵瑟山莊!」
江統一聽,便知蔡贇在推脫此事,因為一說「上書」,便不知此事會拖到什麼時候了;到時候問起來,蔡贇大可說聖上還沒有裁決,他不敢下決定。孟不凡不在官場,似乎對此一無所知,他只當蔡贇答應了他,便大笑着端起酒杯:「多謝丞相!」
蔡贇呵呵一笑,將杯中的殘酒一飲而盡。正事說完,酒桌上的氣氛明顯活躍了起來。孟不凡將一塊稀世之玉獻給了蔡贇,蔡贇趕忙擺正了臉色,連連推辭。孟不凡說,聽聞大公子最近喜得貴子,這塊玉就算是給小公子的見面禮了。蔡贇聞言,這才命人收了那玉。江統又說京城最近來了個絕世美女,是從西南邊陲來的,據說相貌才藝都是一等一的好,京城的公子哥為了一睹她的芳容,幾乎搶得頭破血流,改日邀二人一同去看。蔡贇聞言大笑,說自己已經過了垂涎美女的年紀了。江統又奉承道,丞相老當益壯,風流倜儻,哪個女人會不喜歡?飯桌上又是一陣鬨笑。
不知喝了多久,蔡府的大公子蔡琛回來了。他年近四十,在京兆府任少府尹。在蔡家兄弟中,他相貌平平,為人親和,但能力一般,不像三弟蔡珏那樣能領兵打仗,也不像四弟蔡環那樣滿腹經綸,他樂得平凡,卻常常比那個耿直的三弟更讓父親鬱悶。他見過父親的朋友,陪了幾杯酒,便回去陪妻子了。微有醉意的蔡贇說道:「我這兒子什麼都好,就是太懦弱了些。他自己覺得這是與世無爭,其實呢,若無家族庇護,他不出幾日就會被別人踩在腳底下,唉!」
「琛兒這孩子性子安穩,未嘗不是一件壞事。」江統也有了醉意,隨意附和道。
「男人嘛,還是得活得霸氣一點,這樣才能平家治國。依我看,我這大兒子,是不會有什麼大出息了,庸才一個!」蔡贇搖頭嘆息道。
「那可不一定,丞相的公子,怎麼會是庸才?」孟不凡殷勤地奉承道。
蔡贇聞言,笑着端起酒杯,說道:「借孟幫主吉言!」
三人其樂融融,喝得很盡興,便各自散了。可半個月之後,京城發現了一件見天動地的大案,整個京城一片譁然。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京兆府少府尹蔡琛橫屍街頭,脖頸處插着一支精緻的白羽箭。意氣風發的蔡丞相一夜之間變成了年邁的老人,一病不起,生命垂危,天子趙佑真親自去丞相府探望。蔡丞相次子蔡珏平定了越州戰事,快馬加鞭回京奔喪。他回來之後,丞相府才恢復了些許生機。
料理完喪事之後,蔡珏因越州戰功,被封為鎮西南大將軍,統兵八萬,鎮守西南邊境。又過了一段時日,蔡丞相身體復原,重理朝政。他着手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在全國通緝刺客殘月,賞金萬兩,只准活捉。若有人知情不報,全家連坐。另懸賞萬兩黃金,打探琵瑟山莊下落。一時間整個大虞風聲鶴唳,各派人馬紛紛出動,不遺餘力地打探殘月及琵瑟山莊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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