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墨對佛法十分痴迷,這次出訪虞國,將瑜伽寺定為自己的行程之一,當然還是梁翊保駕護航。梁翊又掛念常玉嬌,又擔心映花誤會自己,萬分糾結,卻分身乏術,只能祈禱尉遲墨早點回去。
誰知在去瑜伽寺之前,映花主動來找尉遲墨,說自己從小在瑜伽寺修行,此行完全可以給他做嚮導。面對映花突如其來的親近,尉遲墨又驚又喜,忙不迭地答應了。映花也因此自由了一些,穿梭於宮中各處,準備送給瑜伽寺的禮物。夏太后在尉遲墨面前將映花大誇特夸,可就在此時,映花的貼身宮女匆匆來報,說公主又跑了。
夏太后這才意識到又被映花給耍了,她氣得幾乎要吐血,卻只能訕訕地笑笑,賜了幾個宮女一頓板子,勉強出了一口氣。
從幾年前開始,映花就再也不拉攏任何心腹了,她身邊的宮女都是夏太后派來的。反正這些宮女都是母親的得力助手,就算自己跑得無影無蹤,母后也捨不得處死她們。映花深諳此道,所以跑得越來越放心大膽,毫無顧忌。只是最近尉遲墨來了,宮中守衛森嚴,如果不花點心思,還真是跑不出來。
一想起梁翊口中的「西南絕色」,映花就無比煩悶。若只是個普通丫頭,她不會放在心上;可對方可是被大魔王看在眼裏的「西南絕色」!她憂心忡忡,夜不能寐,偷偷跟消息靈通的小太監打聽好了,知道「西南絕色」在臨江樓賣藝,她決心去一探究竟。
她路過梁翊家,心緒複雜,遠遠地看到一個紅衣女子正在那裏踟躕徘徊,她一下子急了,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大聲問道:「喂!你是什麼人?站在這裏幹嘛?」
那紅衣女子嫣然一笑,面若桃花,燦若錦霞。映花被她的美貌驚得一怔,愣在了那裏。
「你又是誰?來這裏幹嘛?」常玉嬌反問道。
「我…我來找我相公。」雖是一國公主,可映花的氣勢被常玉嬌壓得死死的,說話磕磕巴巴的。
「相公?梁公子是你的相公?」常玉嬌心中一驚,胸口一陣鈍痛。
「是呀!」映花找回了些許氣勢,得意地說。
「原來是這樣。」常玉嬌苦笑了一聲,自言自語道:「如此一來,我就更不應該找他了。」
「喂,你還沒回答我呢!你到底來這裏做什麼?」映花氣勢洶洶地問道。
「沒什麼,路過而已。」常玉嬌酸澀一笑,轉身欲走。
「你不准走!你給我說清楚,你和梁翊是什麼關係?」映花拉住常玉嬌,不讓她離開。
見映花如此難纏,常玉嬌的火氣也上來了,她說道:「我本來不想說,是你非逼着我說的。」
聽她這麼說,映花心中更是沒底,她憤憤地說:「你說清楚嘛!到底是怎麼回事?」
「梁翊是我的老情人。」常玉嬌秀眉一挑,萬種風情從含笑的眼角傾瀉而出,足以讓世間所有女子都黯然失色。她笑着說:「我倆就差沒成親了,其他什麼事都做了。」
「這…」映花的淚水瞬間就充滿了眼眶,她傷心不已,喃喃道:「不可能的,大魔王不會騙我的,他從來沒有騙過我…」
「好了,我已經告訴你了,可以走了吧?」看着映花失魂落魄的模樣,常玉嬌心中一陣痛快,可內心的酸澀卻幾乎要把她吞沒。
映花不甘心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你在哪裏遇見他的?」
「在下常玉嬌,達城人氏,梁公子在達城辦差期間,救過我的命;當然,我也救過他的命。」想起過往種種,常玉嬌再也無法強裝堅強,淚水一直在眼中打轉。
映花心下瞭然,喃喃道:「難道……你便是西南絕色吧?」
「正是。」
映花見她說得輕鬆自在,又見她傾城之貌,心裏一陣絕望——論美貌,自己比不過她;論魅惑,自己更是不及她萬分之一。難怪大魔王會對她念念不忘!映花又急又氣,不停地跺腳。
常玉嬌得意一笑,一轉身,卻臉色大變。遠處正有幾個彪形大漢朝她走來,她茫然四顧,似乎只能躲進梁翊的宅子裏了。她正要進去,映花卻刁蠻地擋在她眼前,說道:「這是我相公家,你不准進!」
常玉嬌沒工夫吵架,她咬牙切齒地說:「你讓開。」
「我偏不讓!」映花杏目圓睜,像個門神一般站在了梁翊家門口,眼看那幾個彪形大漢到了眼前,常玉嬌恨不能手撕了她。
「常姑娘,您怎麼在這裏,我們找你找得好苦!」
常玉嬌狠狠瞪了映花一眼,沒好氣地說:「出來散散心而已,你們急什麼?」
「那就跟我們回去吧!江公子在臨江樓等着您呢!」那大漢的語氣雖客氣,卻有種不可違背的強硬。
一聽「江公子」三個字,常玉嬌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渾身哆嗦了起來。她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說道:「你們先去吧,我隨後就到。」
「既然人都找到了,您就別再推辭了,跟我們走吧!」
那幾個人幾乎是連拉帶拽地帶走了常玉嬌,她氣憤而幽怨地盯着映花,映花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頗有幾分幸災樂禍。她心中憋着一股氣,又氣梁翊又氣常玉嬌,看到常玉嬌被人拖走,她才覺得心頭之恨消了那麼一點點。
可是常玉嬌一走,映花站在原地,耳畔便迴響起「江公子」三個字。這麼明目張胆地搶人,莫不是臭名昭著的色魔江珪?他已經折磨死好多女子了,難怪這個『西南絕色』一聽到他的名字,就會嚇得花容失色!
映花想起常玉嬌絕望的眼神,忽然覺得不寒而慄。她一拍腦門,衝進門去,大喊道:「靈雨!靈雨!」
靈雨匆忙從屋裏跑出來,一見映花,很是愕然。映花一把拉起她,急切地問:「靈雨,你武功很好吧?」
「還湊合…」靈雨摸不着頭腦,不知道映花要做什麼。
「有位姑娘被江家大公子江珪弄走了,我感覺不妙,你能不能幫我去救她?」
靈雨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看映花急得滿頭是汗,她馬上摸摸袖口,短刀還在,她便重重點了下頭:「奴婢去去就來,請公主在此等候。」
靈雨一陣風似的出去了,映花急得團團轉。她突然想起什麼來,拔腿就往安慶侯府跑去。安慶侯府距離梁翊家也不太遠,映花全力奔跑,一會兒就跑到了。她不顧家丁的阻攔,氣喘吁吁地衝進了侯府,大聲喊道:「陸勛哥哥!」
聽到映花的喊聲,年近花甲的安慶侯陸岩倒忙不迭地跑了出來。他精神矍鑠,威風凜凜,年輕時戎馬倥傯的生活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他見映花跑得大汗淋漓,急忙問道:「不知公主駕臨,有失遠迎…」
「陸侯爺,陸勛哥哥呢?」映花上氣不接下氣地打斷了他的話。
「陸勛?他今日當值,還在宮中,不知公主有何貴幹?」
「那完了…這裏就陸勛哥哥武功最高,可他不在…」映花愁眉苦臉地說。
映花簡單說明了一下情況,陸岩明朗一笑,說道:「公主殿下不必憂慮,我命人去廷尉寺告訴江璃一聲,他肯定會去臨江樓把他兄長帶走的。畢竟江家的名聲越來越差,江璃絕不允許他兄長一出獄就流連煙花之地。」
「這樣有用嗎?」映花一聽陸岩的話,頓時就有些泄氣,她嘆氣道:「我另一位朋友衝進去救人了,你要把她倆都帶回來。」
「知道了,我這就吩咐人去辦!」
映花一面焦急等待,一面在心裏埋怨陸侯爺總是和稀泥。如果換作梁翊,他肯定會把江珪揍得滿地找牙。可是想到這裏,她心裏又有些不是滋味。
陸岩還是頗有些本事的,不到一個時辰,就有人把靈雨帶回來了。靈雨臉和胳膊受了點輕傷,想必是跟那些惡棍有一場惡鬥。她自己說不礙事,可映花卻緊張不已,讓陸岩找大夫來給她治傷。她遞給靈雨一杯水,迫不及待地問:「靈雨,那姑娘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靈雨感激地接過水,說道:「奴婢要帶她走,可是她不肯。她說自己已經不乾不淨了,無顏再見梁公子了,從此是死是活,聽天由命。」
「嗬,她現在倒有自知之明了。你沒看到剛才她在我面前的樣子,洋洋得意,不可一世,我恨不得打爛她的腦袋!」映花攥緊拳頭,氣哼哼地說。
靈雨不解地問:「公主殿下,她到底跟梁公子是什麼關係?您為什麼要救她?」
「哼,別提她!一提她我就來氣!」映花緩了緩語氣,又道:「靈雨,反正梁翊也不在家,你能不能替我去看着她?我這裏有好些錢財,你拿去用,隨便花,你保護她的安全,告訴我她都幹了些什麼就好。」
「這…」靈雨有些犯難地咬了咬嘴唇,說道:「好吧,奴婢去就是了。」
「哇,靈雨,你簡直太好啦!」映花高興地跳了起來,又說道:「大魔王一回來,先要過我這一關!如果他做過什麼對不起我的事,看我不把他的臉打爛!」映花說完,又有些不捨得:「他長得那麼好看,還是別打臉了。」
靈雨噗嗤一笑,勸道:「公主殿下,梁公子行俠仗義,救人無數,他長得又好,性情又溫和,哪個女人會不喜歡?那位常姑娘應該也是其中之一。可是若論他心愛之人,那肯定只有您一人。所以無論發生什麼事,您一定要相信他。」
映花聽了靈雨的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陸勛回來之後,見到映花,很是吃驚,二話不說就要把她送回宮裏。映花知道陸勛也是個死心眼,懶得跟他費口舌。走的時候,陸岩走過來,小聲叮囑道:「上次梁護衛送來富川的秋茶,確實好喝。勛兒,你若是見了他,可別忘了替我道謝。」
映花一聽,眼睛咕嚕一轉,笑着問:「梁翊為什麼要給你送茶呀?」
陸岩一愣,支吾道:「或許是念着我和他父親有些交情吧……」
「哼,無事獻殷勤,見面就送禮,肯定沒安好心。」陸勛冷冰冰地說。
陸岩斥責道:「勛兒,梁護衛也是一番好意,你不可這樣揣摩人心!」
陸勛沒有說話,不過眼神中的不屑卻讓映花看了個正着。映花一甩衣袖,也不讓他送,氣呼呼地走了。陸岩跟在後面賠不是,映花卻理都不理。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剛才還生梁翊的氣,如今卻只想為他抱不平,真想轉過身去再踹陸勛兩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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