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勛明白,去年年底在華陽城的那一場比武,讓文駿昊顏面盡失。在江湖上闖蕩,除了「義」字當先,就剩下爭一口氣了。如果文駿昊不打敗自己,那他這口氣便永遠也出不來,也不會放自己下山。陸勛焦急萬分,他想,要麼就佯裝失敗得了,自己又不爭這個面子,只要文駿昊能放自己走就行。
誰知文駿昊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你不必擔心,山下全都是我的人守着,姓夏的肯定闖不過去。咱們之間還欠一次較量,若你贏了,我任由你處置;若你輸了,就算我失手殺了你,你也怨不得我。」
陸勛自幼便受名師指導,武功修為自然非凡人可比。從小到大他也經歷過無數次比武,不過都是點到為止,不會有性命之憂。文駿昊說得嚴肅,他也沒有太當回事,只是禮貌地做了一個手勢,說道:「請文寨主多多賜教。」
文駿昊冷笑道:「你是客人,理應你先出招。」
他話音剛落,一個小廝送過一把刀來,陸勛一看,正是自己的佩刀。他從容一笑,握住刀把,一個轉身,鋒利的刀片畫出了一個明晃晃的圓,看得眾人眼花繚亂。文駿昊並沒有被他的把式嚇到,一見他動了真功夫,反而十分開心。
陸勛的武功全是各路名家教出來的,每一招都端莊大氣,蘊含着一股君子之氣;文駿昊用家傳的刀法,粗獷又不失細膩,力道深厚又不失靈秀。二人打鬥之精彩,絕不遜於梁翊跟文駿昊比的那一場。山上眾人大飽眼福,只是文駿昊的妻子又擔心不已,不敢圍觀,只是跪在佛像前默默祈禱。
二人鬥了幾十個回合,絲毫分不出勝負,文駿昊越斗越勇,每一招都衝着陸勛的要害,絲毫不給他留活路。陸勛一絲不苟地應戰,但終究是太端着架子,心裏還默念着君子的操守,始終不肯有半分逾越,竟差點被文駿昊給刺中,他拼命往後退了好幾步,才勉強脫離了危險。
「陸二哥,你還是太心軟了,你把他當成蔡贇試試!」
聽到這個聲音,陸勛和文駿昊都吃了一驚,陸勛下意識地往右看去,梁翊竟然坐在一塊大岩石上,饒有興致地觀看二人比武。二人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的,文駿昊的那些小嘍囉畢恭畢敬地站在他身旁,隨時聽他吩咐。應該是上次比武之後,文駿昊特意囑咐過,以後梁翊就是他的生死兄弟,見了梁翊,如同見了他一樣。要不這山上守衛重重,梁翊怎麼可能這麼順利地上山呢?
文駿昊也沒想到他來了,也忘了跟陸勛比武了,而是很開心地跟他打起了招呼:「梁兄弟,你怎麼來了?」
梁翊笑嘻嘻地說:「當然是有求於你才來找你啊!沒想到竟然在這兒遇見了陸二哥,算是意外之喜了。」
文駿昊這才想起他還要跟陸勛比武,便笑呵呵地說:「你先等着,等我比完了,再好酒好肉招待你!」
梁翊面露苦相:「我都要急死了,你非要這時候比武?」
陸勛的好勝心也被激發了起來,他握緊刀,冷靜地說:「既然山下戰事無礙,那就先分出勝負!看刀!」
陸勛這一招疾如閃電,勢如響雷,想殺文駿昊個措手不及。文駿昊胸有成竹地一笑,揮刀迎了上去。一陣清脆的響聲過後,熱火朝天的比武場瞬間安靜了下來。
梁翊也看傻了,他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喃喃道:「兩把刀同歸於盡了?」
他說得沒錯,文駿昊將陸勛的刀砍成了兩截,而他自己的金刀也凹進去一大塊兒,好像被拔了毛的公雞,雖說外面的架子還在,但威風早已蕩然無存。
陸勛的手被震得不輕,不停地哆嗦。文駿昊也一樣,還是他先打破沉默,說道:「我們打了個平手。」
陸勛搖頭道:「不,我的兵器都被你給砍斷了,肯定是我輸了。」
「不,那也只能算我的刀贏了,而不能算我贏了。」文駿昊惋惜地看着殘破的刀,自言自語道:「恐怕老天爺也不讓我繼續打下去了吧!」
梁翊矯健地跳下岩石,仔細打量他的刀,說道:「文寨主,找個上好的鐵匠,好好打磨一番,應該還能修補。」
「不用了,這把刀也是鍍金的,一般鐵匠哪兒會修補?」文駿昊不再糾結,將刀插進刀鞘,爽朗地說:「遇到一個好對手,打得痛快就行了,管這把刀作甚?」
梁翊心想,文駿昊還真是放得下,若殘月弓受到一點兒傷害,他肯定會心疼死。文駿昊沒有再多說刀的事情,而是問梁翊:「你是怎麼找上山的?」
「我在山下聽說夏清的軍隊被飛龍山的人給攔住了,我就猜想可能會是你幫的忙,所以我就沿着西南邊那條山路上來了,沒想到還真遇到你了。」梁翊頓了頓,又笑着說:「你幫我們攔住夏清,可是幫了我們的大忙,我還得好好謝謝你!」
「不用客氣。」文駿昊喝了一大碗酒,毫不避諱地說道:「上次差點兒被兵馬司的人給剿滅了,我想這樣不行,得多弄點兒人馬,正好夏清和陸將軍同時送上門來了。說實話,若不是提前打探好了雙方的將領,我還真有可能把陸將軍的人也給端了。」
梁翊收起笑容,嚴肅地說:「幸好你沒對我們的人動手,不然我會加倍報復的!」
文駿昊也笑着說:「難道我會怕你報復麼?」
二人哈哈大笑起來,陸勛臉上的冰塊也融化了幾分,梁翊趁機將藥瓶遞給了他,並將陸岩的囑託都說給他聽了。陸勛十分感動,可一想起自己打了敗仗,又羞愧得無地自容,無顏回家面對父母。梁翊冒着重重危險來救自己,他感激之餘,還多了幾分踏實。不過一想到自己淪落到這種地步,而且京城人盡皆知,他心裏很不是滋味。
梁翊已經跟文駿昊說起了正事,他說道:「文寨主,我有個不情之請,你有辦法見到夏清嗎?或者,你之前見過他本人嗎?」
文駿昊又喝了一碗酒,抹着嘴巴說道:「他只是派使者來過幾次,沒有見過他真人,你想怎麼着?」
梁翊眼前一亮,欣喜地問道:「下次他再來找你的時候,你可不可以約見他本人?」
文駿昊詫異地說:「這個倒可以,不過…」
「你只管放心,只要他一出現,我就有辦法了結他的性命!」
文駿昊被他的自信所感染,激動地問:「你想刺殺他?」
梁翊點點頭,說道:「實不相瞞,我在朝堂之上誇下海口,說五日之內取夏清的首級。如今已經過去三天了,我不能再耽誤了。」
陸勛一聽他的計劃,頓時就急了,呵斥道:「世安,你立這些沒譜的誓言做什麼?不怕被蔡贇他們利用?」
文駿昊忽地一轉頭,笑道:「世安?」
陸勛大吃一驚,自知失言,便急忙說道:「我糊塗了,叫了另一位將軍的名字了,文寨主不要往心裏去。」
文駿昊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真情吐露也罷,口誤也罷,反正我交往的是他這個人,又不是他的名字,管那麼多做什麼?」
陸勛懊惱不已,梁翊卻被文駿昊的話給感動了,他說道:「陸二哥,就算文寨主知道了,他也不會告訴別人的,你就不要自責了。」
文駿昊故意岔開話題,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讓我引夏清上山,然後你趁機殺死他,對吧?」
梁翊點頭道:「是,如果你約他在山上相見,他未必會來,不如就約在山腳。確定好時間地點後,我就找棵樹隱蔽起來,找好時機,將他一箭射死。」
文駿昊眉頭緊鎖,為難地說:「我之前拒絕過他很多次,他十有八九不會親自前來。若要約見他,至少要找個合適的理由。」
梁翊一聽文駿昊答應幫忙,頓時心花怒放,他想了想,說道:「你就說,你同意放他們過飛龍山,不過要留下兩車糧食,留下三百精兵,這樣總可以吧?你放心,事成之後,夏清的糧食都給你,他的殘部如果想跟隨你,我也不阻攔,也不會向朝廷匯報,這樣行不?」
陸勛急忙將他拉到一邊,說道:「你瘋啦?你不怕姓文的強大了之後再在大虞國興風作浪?」
梁翊想起了賀玉衡,便悵然說道:「我待他赤誠,他不會坑我吧?」
不知文駿昊有沒有聽到二人的對話,他對梁翊的提議倒是很滿意,他說道:「這樣也好,我也不想再跟夏清打下去了。不過梁兄弟空口無憑,咱們立個字據怎麼樣?」
梁翊為難地說:「文寨主,我畢竟還在皇上身邊當差,剛才跟您說的那些條件,如果讓外人知道的話,恐怕我又要難逃罪責了。所以很難立下字據,還請您理解。不過我向來一諾千金,您盡可放心。」
「不能被外人知道?」文駿昊指着陸勛,不懷好意地問道:「那他不是外人嘍?」
梁翊笑得一臉燦爛:「他是我陸二哥,當然不算外人。」
陸勛很不認同他的做法,又被他這一句話戳了心窩子,一時間十分為難,一扭頭便走了。文駿昊眉頭緊鎖,說道:「他比你死板多了,你還是小心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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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周五或周六毫無徵兆地斷更了,那肯定是忙着釜山行,忙一個年度重大活動^^多多理解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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