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遲,眾人不能再在山上耽誤下去,於是他們把江璃扶上車,便朝山下走去。下山的路上,黎川和綠綺很是尷尬,梁翊也不好細問,還是綠綺先打破了沉默:「黎夫人可還好?」
「好着呢,只是你走了,她很傷心,婉兒、茜兒也很想你。」黎川看向別處,輕描淡寫地說。
「黎夫人對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恩將仇報。」綠綺輕聲說道。
黎川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說道:「對她來說,你留在府中,才是報恩。」
「你們伉儷情深,舉案齊眉,我不會插足的。」綠綺不失禮貌,但乾脆利落地回絕了他。
黎川苦笑了一下,沒有再回答。梁翊聽得暈乎,再加上路途顛簸,晃得腦仁疼,他也沒有耐心聽下去了,心想等私底下再問問黎川吧!
正午時分,一行人回到安瀾城,所幸街上還算平靜,並沒有多少麻煩。聽說楚寒傷重,江璃便想辭別楚寒再回京城。可是剛到楚寒家門口,江璃突然覺得天旋地轉,胸悶氣短。綠綺擔心不已,一把扶住了他,江璃順勢緩緩地倒在了她懷裏。他雙目緊閉,一抹鮮血從嘴角滲出。眾人大驚,梁翊一把抓起他的胳膊,卻發現他的脈搏亂成了一片。
眾人不敢遲疑,找了安瀾城醫術最高的肖大夫來給江璃醫治。肖大夫診治了半天,為難地說:「江大人所中之毒十分詭異,老夫此生未見,怕是無能為力了!」
「大夫,江大人現在還有一口氣,您不能見死不救啊!」綠綺焦急地哀求道,全然不似剛才那種淡定自若的神情。
「中毒之人面色如常,血色也如常,可見此毒實在無蹤無影,無處可尋,在下無可奈何啊!」
聽肖大夫這麼說,倚門而站的梁翊倒想了起來。他陪雪影採藥的時候,雪影告訴過他,南疆有一種草,名曰「冥屍草」。此草生長在陰冷潮濕之地,陰暗幽冥之處。冥屍草並不多見,它必須生長在毒蛇、毒蟲腐爛的肉身之中,越是見不得光,它長得越是旺盛,因此毒性十分強大,無色無味,極難察覺。
要解此毒,必須以純陽之物與之相剋。沉香木和糯米倒是可解,但只能緩解症狀,並不能根除。若要根除,只能找解藥——相傳只有集齊十二種向陽而生的名貴草藥,才能解這種毒。無論如何,總要試一試。梁翊心思已定,只等夜幕降臨。
楚寒的症狀已經好轉了許多,雖說還沒醒來,可呼吸已經平穩了下來,臉上也有了血色。梁翊看着這一屋子老弱病殘,內心憋着一股怒火,他拜託姜伯和黎川照顧好這一家人,獨自走出了家門。
那日方太守被軟禁在家時,方子謙還沉浸在青樓的溫柔鄉里,沒有被一起軟禁起來,此後便不知道他躲到了哪裏。梁翊先去了安瀾最繁華的青樓「國色天香」,他一走進門,還沒有開口,那些女人就撇下別的客人,蜂擁而來,甚至互相推搡,擠掉鞋子也毫不在意。老鴇也格外殷勤,搔首弄姿,恨不得親自侍奉,完全忘了自己已經人老珠黃的現實。
梁翊看到了她們眼中的熊熊火焰,嚇得連連後退,過了好一會兒才緩了過來。他自稱是從京城來的金先生,將幾個銀錠子放在手裏隨意掂量,努力裝出一副對青樓輕車熟路的花花公子模樣,輕而易舉地就得到了頭牌的青睞。
頭牌名叫小曼,她摟着梁翊的胳膊,扭着屁股,趾高氣揚地上了樓。梁翊想起了映花,深感罪惡,便將胳膊抽了出來。看着濃妝艷抹的小曼,他又想起了常玉嬌,心中更不好受。
一進房門,小曼便迫不及待地脫掉了罩衣,露出了白皙豐腴的身材,上身只剩下一件粉色的肚兜。她一邊靠近梁翊,一邊直勾勾地看着他,好似要把他的魂魄吸走一般。
梁翊倏地一轉身,生硬地推辭道:「姑娘先陪我聊聊天行嗎?何必如此着急呢?」
小曼聽聞此言,便把他按在椅子上,在他身邊坐下,媚笑道:「來找我的男人,哪兒有心思聊天?每次都是門還沒關上,就把衣服全給扒光了。」
梁翊聽她說得直白,更加不自在,也更不好意思去看那潔白光滑的玉體。他輕咳了兩聲,說道:「這裏雖是尋歡作樂之處,但在下也想找個情投意合的人快活一番。否則兩人只是纏綿片刻,什麼都沒留下,豈不遺憾?」
小曼哈哈大笑起來:「來這裏就是圖一時之快嘛!尋個樂子而已,想那麼多幹什麼?」
小曼跟常玉嬌一樣,同是一方名妓,可才華和品性卻是天壤之別。梁翊如此一想,心中更是失望,又不好說出來,只好低頭喝茶。那小曼卻更加急躁起來,用白玉般的胳膊環住梁翊的脖子,下巴磕在他肩膀上。她輕啟雙唇,氣息都撲到了梁翊身上;她一開口,便讓人酥了骨頭:「金公子,看我都這麼熱了,您還在等什麼呢?」
梁翊的呼吸也急促起來,那小曼突然使勁抱緊了他,與他一起滾在了地上。凳子倒了,茶碗也翻了。小曼喘得越來越急,急不可耐地扒開了他的衣裳。
梁翊被她一挑逗,只覺得心志不明,頭昏腦漲。好在他意志堅定,在清醒了之後,他一把推開她,忙不迭地整理好衣衫,紅着臉說道:「姑娘……」
小曼掩飾不住失望,嘲諷道:「想不到金公子儀表堂堂,竟如此忸怩不堪,算是我看走了眼。」
梁翊的腦筋轉了幾圈,說道:「姑娘既然喜歡在下,那我也不敢不給姑娘面子,只是姑娘可否保證,以後全心全意地只想着我?」
小曼眼珠子骨碌骨碌轉了幾圈,笑道:「難不成金公子要贖我的身?」
梁翊搖搖頭,說道:「眼下還不行,得等我下次從京城回來。」
「嗬,這誰敢保證啊!」小曼冷哼了一聲,起身坐到了凳子上。
「也是啊,小曼姑娘有如此傾國之貌,想贖姑娘的人應該有很多吧?」梁翊垂下眼瞼,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悲傷一點:「像是這安瀾首富家的李公子,風流倜儻的才子柳公子,特別是太守府的方公子……應該都垂涎姑娘的美貌吧?」
「嗬,這些男人都是縮頭烏龜,尤其是那個方公子,我都不把他當男人看!」小曼不屑地說。
「方公子有錢有權,姑娘為何不喜歡他?」
「他在外頭找了個姘頭,那小娼婦一發怒,他就不敢來。這不,已經有段日子沒來了!」
聽一個妓.女罵別人「小娼婦」,這感覺還真是怪怪的。梁翊無暇細想,皺了皺眉,又問道:「他在外頭有人?」
「他那次醉酒說出來的,那小娼婦還給他生了個兒子,他都不敢聲張,怕原配打死他。」小曼摳着指甲,漫不經心地說。
「那你知道他住在何處?」
「好像是元心湖邊上吧。不過金公子問這個幹什麼?」小曼奇怪地問。
這些就足夠了。梁翊心滿意足地笑笑,對小曼說:「姑娘,咱不說他了,現在可以了。」
小曼心花怒放,沖梁翊一笑,眼波里釀出了無限柔情蜜意。她輕巧地跳到了床上,露着兩個白饅頭似的胸脯,眼神迷離地看着他。
梁翊咽了口口水,卻也只能強忍着。他微笑着走近,走近,在靠近小曼的一瞬間,他抓住了她的脖子,輕輕一擰,小曼輕哼一聲,便暈了過去。梁翊給她拉上衣服,蓋好被子,默默地說了句「抱歉」,才轉身離去。
是夜,在元心湖湖畔的一所普通宅院裏,方子謙正在屋裏緊張地踱步,時不時地探頭張望,似是在等誰來。剛才一直啼哭的孩子已經安靜了下來,聽不到孩子的哭聲,他反而更有幾分不安。
院中傳來幾聲輕微的腳步聲,好像是有人進來了。方子謙還有些狐疑,難道剛才忘了關門?他不敢隨便出去,便衝着外面大喊了一聲:「老朱,老朱,是你嗎?」
門外一片寂靜,甚至連風吹過的聲音都聽不到。方子謙不耐煩地大喊:「老朱,朝廷那邊有消息嗎?」
回答他的依舊是一陣沉默。
方子謙又急又氣,呼啦一把拽開門,一把匕首卻冷不丁地伸到了他眼前。那匕首寒光閃閃,逼得人睜不開眼睛。
「你……你是誰?」方子謙雙腿直哆嗦,差點兒尿褲子。
來人壓低嗓音說道:「你說的老朱就在外面,讓他去取冥屍草的解藥。」
方子謙一出門,刀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來人順勢轉到了他的身後,他竟然連對方是誰都沒看清楚。他試圖扭頭看後邊,卻不想那刀已經刺進了脖頸。方子謙痛得呲牙咧嘴,被來人低聲一喝,嚇得再也不敢出聲了。
「你再囉嗦,當心你的兒子!」
聽了這話,方子謙更哆嗦了,他顫顫巍巍地說:「大俠饒命,我這就讓老朱去取!」
「老朱就躺在門口,你過去叫醒他,讓他回家取。倘若你敢耍什麼花招,當心我讓你生不如死。」
方子謙連聲說是,眼睛卻不安分地往四周看,剛想跑,那匕首卻插在了他的腿上。他摔得口鼻流血,痛得滿地打滾,哀嚎了半天,再也不敢放肆了,只得按照吩咐,讓老朱回家取藥。老朱雖有些奇怪,但也不敢多問,活動活動手腳,便飛快朝太守府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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