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人的氣息涌動,空氣中有一股詭異的電波。
夜魅的手在他胸口貼了幾秒,她忽然笑了起來。她一貫使用冷漠的神情,在笑起來那一瞬間,倒是有種冰花綻開的美,極為冷艷懾人。
下一瞬。
她將自己的手,從他掌心抽出。犀銳的眼神,看向自己面前這俊美魔邪的男人,嘴角揚起似笑非笑的味道:「我應該謝謝你提醒我,你不是一個好人,並且又凌虐人心的習慣!」
扒拉在窗口偷聽的鈺緯,這一瞬間,眉心也跳了一下。
其實吧……
說真的,自家殿下這段時間對夜魅姑娘的種種,他也沒看懂,完全沒擼明白,殿下是不是真的喜歡上夜魅姑娘了,或者說他也看不出殿下這麼輕易愛上一個人的理由。
這時候聽夜魅這麼一說,嗯……
北辰邪焱聞言,臉色倒慢慢沉了下來,溫柔含笑的神情,在這一秒變得冷硬,像是冰山裏終年不化的雪,透着幾分寒意,等着夜魅的下文。
夜魅坐起來,將他推開。
這一回他倒是沒有跟她對着幹,老老實實的被推到一邊。
她冰冷的眼神看向他,又看了一眼地上這隨着箱子,摔落了一地的諸多物件,似他拿來獻殷勤的東西,冷聲開口:「我來猜猜,你在想什麼?先獲得我的真心,然後踩踏它,再一次達到你凌虐人心的目的?而你這麼做,是因為什麼?」
夜魅不等他開口,又點點頭,自顧地道:「如果說是因為你對我不滿,不太可能。你這種虛無主義者,做任何事情,應該都只是為了自己尋開心,我推測你心中都不會對誰有仇,有怨,對不對?」
他沉默着,並不說話。
最終,夜魅對自己的話,做了總結:「所以,你想這麼做的理由,也就是為了看我為愛傷心,讓你自己體會到幾分凌虐人的樂趣罷了,是不是?」
話說到這裏,窗口的鈺緯,都忍不住扭頭去看了一眼自家殿下,冷若冰霜的神情。
要是殿下是真心的,那夜魅姑娘這話……
可以說得上是誅心了!
北辰邪焱聽到這裏,面上冰冷的神情,竟然頓時消失不見。恢復了那一分漫不經心,雲淡風輕的優雅調調,他湊近了夜魅,慢聲詢問:「夜魅姑娘既然會這麼看,那不妨告訴焱,你認為焱對你說的所有話,為你做的所有事。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全部是假!」夜魅很快地回復了四個字,冰冷的眼神,再一次掃向他,那眼神裏面看不出絲毫感情,「因為我實在是想不出,你出於什麼理由,會願意為了我,不惜改變自己!哪怕我的確是如此優秀,但事實上,你也不差。」
這句話,也算是夜魅對面前男人的肯定,他的確不差。
北辰邪焱輕笑了一聲,慢慢站起身,維持着自己優雅的風度。魔邪的眼,掃向夜魅,慢聲道:「你很聰明,那就是這樣吧。焱先回去了,祝你晚上的行動順利!」
話音落下,他大步離開。
鈺緯蹲在窗口,表示完全沒看懂,但是看見他家殿下出來了,他二話不說,趕緊跟了上去。
這一瞬間,夜魅說不清楚心裏是什麼感受。
他承認了自己猜測的所有說法,她卻絲毫高興不起來,還有原本那絲在她心頭縈繞的,狡猾的,令她分辨不清是什麼的情緒,竟也從絲絲的甜,變成苦,令她心頭酸澀。
她無意識地走到了門口,目送那個人的背影遠去。
剛入冬的這一夜,下起了雪。從他走出房門的時候,雪花從天空中飄落,她遠遠看着,漸漸發現一切都被模糊,可她以為自己冷硬,毫無感情的心臟,這一刻絞得生疼。
她甚至覺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難。
最終她慢慢閉上眼,再睜開眼就是一片清明,冷漠如斯。
房間之中有他留下過的痕跡,這一秒她竟然如此慶幸,幸好自己足夠聰明,即便這幾日裏,無意識的迷失在他的溫柔中,但並沒有陷得太深。
……
她不知道。
兩百多米之外,鈺緯跟在北辰邪焱的後頭,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家殿下的側顏。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從殿下的臉上,看到這樣的神情,冷若冰霜,驟失了以往的那一份惡意與優雅。
雪花落在他身上,落到他肩頭,看似毫無重量,卻似壓在心頭。
仿佛令人看到,這世間所有的情緒,愛也好,恨也好,全部失去了重量。
鈺緯低聲道:「殿下,夜魅姑娘的話……」
他這話一出,北辰邪焱抬手,打斷了鈺緯。優雅的聲,緩緩地道:「焱方才已經承認了,她說的都對!」
話音落下,他腳步更快。
鈺緯卻猛然道:「屬下不信!說您原本想折磨她,這一點屬下是信的。但後面……屬下不信了,因為您即便想折磨一個女子,您不會跟對方有肢體接觸的!」
更何況是吻?
而且不止一次!
他這話一出,北辰邪焱的腳步,頓時頓住。雪似乎更大了一些,他魔邪的眼,看向遠處,眼底都是一望無際的白。
旋即,他優雅的聲,緩緩響起,帶着幾分自嘲:「從初見這個張狂,而過度自信的女人,焱的確如她所言,是想凌虐她,凌虐一個冷漠的女人最好的辦法是什麼?那就是讓一貫冷漠的她,烈火一般灼熱的愛上一個人,然後兜頭撕開,讓她明晰一切都是騙局。可……」
說到這裏,鈺緯也慢慢低下頭,知道自己的猜測可能是對的。
北辰邪焱慢慢笑起來,緩聲道:「可最終,我真的動心了。她身上有我一樣喜歡凌虐人的影子,卻又跟我如此不同。我看着她為孩子們討公道,看見她殺去漠北,看見她謀算用兵,看着她一路走來。也看見了她外表冷漠,內心卻火熱正義,看見她聰明而且剛做剛當,她一舉一動,慢慢可以真正牽引我的眸光。要確切的說喜歡她什麼,我也說不上來,其實焱自己都不確定,是不是真的喜歡!」
說到這裏,他又是一笑:「可若說以前不確定,可現在心口這疼,這絞碎了一樣的疼,卻騙不了人。你知道嗎?她不信,她一點都不信!這是我一生里第一次如此無力,我甚至後悔從前喜歡凌虐人心,才在她心中留下這樣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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