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兵甲 第二十四章 逆月

    談不缺先仔仔細細地找了一遍老易頭的家,可惜一無所獲,只好走出他家門。農村人沒有什麼娛樂節目,整個山村已經進入一片沉寂。他漫無目的地到處走着,還好時近月半,夜晚的月光甚明,雖然樹影婆娑、山石嶙峋,倒也勉強能看清,只是有幾次誤將樹影暗石當作了她,待走近看清難免失望。

    不知不覺間,他竟走出了村子,沿着一條崎嶇山道越走越深,卻始終沒有看到少女徵的人影,不由地暗暗焦急起來。倏地,他抬頭的一瞬間猛然看到前方的一處斷崖上俏立一條嬌小的人影,依稀正是少女徵,似乎在低頭哭泣。

    不會吧?這是要跳崖自盡的節奏嗎?談不缺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咬着牙提氣疾奔,腳下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響,生怕驚到她反而弄巧成拙。

    耳邊儘是呼呼的風聲,一雙臉頰被颳得生疼,他都從來不知道自己還能跑這麼快,好在她的身影一直佇在當地沒有任何動作。

    等距離那身影還有不到十步的時候,談不缺毫不猶豫地雙腿一蹬,身體就如離弦的箭一般衝過去。他迅速張開雙臂從後面將她緊緊抱住,這才敢大聲說道:「多大點事你就想不開,你要是真這麼跳下去,對得起你爺爺……」

    談不缺話還沒說完就怔住了,因為他發覺事情好像有些不對勁,眼前被他緊抱之人體型衣着和少女徵完全不同,她身量瘦小,比自己低了一頭不止,而眼前之人卻身段頎長,比自己還要高些,她身上穿的是一件青色的粗布襦裙,而眼前之人卻是一襲雪白的絲綢長袍,最重要的是,他觸手處堅硬平直,分明是個男子,自己先入為主,情急之下竟是不分青紅皂白就抱了上去。

    那人全身靜如磐石紋絲不動,只是緩緩轉過頭來,月色下露出一張劍眉星目、面如冠玉的俊美臉龐,他深邃的眸子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又轉了回去,依舊望向斷崖的對面,一個如同涓涓細流的聲音響道:「我的賞月,你可以鬆開手了嗎?」

    談不缺聞言雙手連忙一松,尷尬地向對方道了聲歉:「不好意思,冒犯冒犯,在下認錯了人,不想打擾了閣下的雅興,實在抱歉!」

    白衣人二十五六歲的樣子,衣服華美考究,眉宇間的清貴之氣更勝當初他見第一眼見到的司元林宣,只是眼眸與他的澄澈清明不同,而是有些幽晦不明,讓他心中自然生出一種恐懼的感覺。

    「無妨!壯士心緒紛亂,何不暫放心事,與在下一同感受這天地自然的片刻寧靜,心中牽掛之事便會豁然而解也說不定!」白衣人負手而立,衣袖隨風飄動,俊逸非凡,讓談不缺竟生出了一種自慚形穢之感,只想儘快離開。

    他正想開口告辭,心中卻忽然一動,鬼使神差般地也站在白衣人身旁的崖邊,笑道:「承蒙兄台盛情,小弟只好卻之不恭了!」

    這裏是落羽村的最高處,也是最偏僻的地方,小徵傷心離開家,這裏是最有可能來的地方,不如向此人打聽一番。

    談不缺主意一定,幾句客套話過後,正要開口,忽然感覺四周氣流一凝,全身的氣息瞬間停滯,竟是口不能言,大驚之下,還以為是那白衣人搞得鬼,卻發現他的身體同樣幾不可察地輕微僵了下,緊接着腳下的山石猛地劇烈震動起來,他心神一盪,整個身體不由自主就向斷崖下衝去,幸好被旁邊的白衣人及時拉住。

    似乎整座封魔山脈都在震顫,懸崖峭壁上震裂的岩石紛紛滾落一地,談不缺感受着白衣人指尖傳來的絲絲暖流才勉強定下心神,一連遠離斷崖了好幾步,卻發現白衣人對此毫不奇怪,如矩的目光始終投向遠處的北翼山方向。

    驀地,北翼山下竄出一道朱紅色的耀眼烈焰,直衝幽暗的夜空,絢爛奪目,起初還只是一條光柱,隨即不斷幻化擴散,直至籠罩住了整座北翼山。與之同時的是徹天驚響的一聲難以言喻的悲鳴,時而慷慨激越,時而嗚咽低回,似金似石,非絲非竹,像是鳥獸所發,又仿佛不是,他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聲音。

    如此過了大概有半刻鐘,悲鳴與烈焰才漸漸消失,整座山脈也停止震動,恢復了山夜的寧靜,他感覺就像是在做夢,剛才的一切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兄台,你怎麼了?」談不缺呆呆地望着白衣人,只見他不知何時眼眶竟已濕潤,臉上滿是悲愴哀傷之色。

    幾乎就在同時,白衣人也同樣一臉驚訝地看着他:「小兄弟你怎麼哭了?」

    談不缺下意識地伸手一摸臉頰,果然儘是淚水,這才感覺到胸口壓抑着一股難以宣洩的悲傷。

    兩人一陣沉默,又過了片刻,兩人才從莫名的悲傷中恢復過來,白衣人皺了下眉頭,隨意開口問了句:「小兄弟不像是匽族人,只是在箭壺城居住?」

    談不缺點點頭:「有三年了,多謝謝兄台方才救命之恩!小弟姓談字不缺,單名一個錢字,不知兄台高姓大名,來日也好報答。」

    「舉手之勞,何必掛齒!」白衣人淡淡道,「你叫我逆月便好,我觀小兄弟儀態舉止並非尋常百姓,可是在箭壺城領有軍職?」


    談不缺臉上微微一紅,苦笑道:「談不上什麼軍職,只是一名小小的百箭主,日前已卸甲歸田,我看兄台也不像是本地人,怎會深夜在此?」

    逆月「哦」了聲,眼中閃過一絲失望,隨口應答:「堯昌人氏,平日寄情山水,偶爾游至此處,錯過宿頭,便索性一覽這箭壺城的古道月景也甚是不錯。」

    談不缺見對方言辭多有敷衍,也不多做試探,加上這場突如其來的山脈震動讓他心中更是着急小徵,索性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先前因為幾句口角,導致舍妹在此地走失,小弟遍尋不得,兄台可曾見到?」

    「抱歉,不曾!應該不在此處!」逆月搖着頭道。

    談不缺向他做了一揖:「小弟擔心舍妹,不能陪兄台賞月還望見諒!」

    「好說,尋找令妹自是要緊,愚兄若是碰到,就向令妹轉達賢弟心意,祝好運!」逆月拱手還禮,一派溫文爾雅的君子之風。

    村子後山沒有,剩下只有一條道了,那就是通往箭壺城的!

    難道她要回城?不可能,這個時間城門早就關了。談不缺想着各種她可能去的地方,來到落羽村口,忍不住向通往箭壺城的那條山道望去,空空蕩蕩,根本沒有半個人影。

    他正猶豫着要不要順着山道找下去,無意中目光卻掃過日間小徵指給他看的那棵大槐樹,忽然眼睛一亮,急忙捂住自己的嘴才沒有喊出來。

    挺拔的槐樹高聳入雲,也不知已有多少年歲,在夜幕下顯得成尤為靜謐安詳,離地三丈多高處,一根粗壯枝杈平平地伸出好遠,就在僅有嬰兒手臂粗細的末稍處,赫然騎坐着一人,雙手支頤着下巴怔怔地發着呆,整個人因為自身的重量而緩緩地上下晃動。

    談不缺的脖子像被人狠狠地掐緊,氣都不敢喘一口,心中連罵你個死丫頭怕是瘋了吧!爬這麼高不說,還離樹身這麼遠,他喊不是,不喊也不是,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全身就像石化成一尊雕像,一顆心隨着她的上下晃動而卟嗵卟嗵直跳,手心和額頭滿是冷汗。

    少女徵的裙擺隨風搖曳,就像只青色蝴蝶在雲端翩翩起舞!

    她似乎有所感應,忽然低頭,猛地看到一雙灼灼的目光正從下方盯着自己盪起的裙擺,呆了下。

    他在與她的那雙眼睛對上的瞬間便知要糟,果然就在他飛身搶到槐樹下方的同時,一聲劃破夜空的尖叫聲伴隨着「喀嚓」一聲脆響,少女徵身下的樹枝應聲而斷,連同她整個人一起倒栽下來。

    「嘶——啪!哎喲——」

    高空急速墜落的巨大衝力壓在他伸出的雙臂上,談不缺頓時眼前一黑,就覺得像是被一座大山壓住,雙臂疼痛欲裂,雙腿一軟,直接仰天倒在地上,胸口血氣翻湧,煩悶欲嘔,一口氣還沒緩過來,「啪啪」兩聲,就覺得臉上一左一右火辣辣地疼,接着才是少女徵那怒不可遏的責罵聲:「無恥!下流!臭流氓!」

    談不缺被她整個身體壓在胸口,氣息不暢,有苦說不出,一張臉憋得通紅卻是一聲不吭,這讓她更堅定地認為他是做賊心虛無話可說,氣得又是一陣雨點般的拳頭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

    他皺緊了眉頭,一臉痛苦,好半天才「哇」地吐出一口淤血,胸口的氣總算順了過來,怒目瞪了她一眼,有氣無力道:「姑奶奶,你再不從我身上下來,就準備給我買副棺材吧!」

    她這才猛地反應過來,連忙驚呼着跳了開去,遠遠地指着躺在地上的談不缺大叫道:「呸呸呸,誰稀罕在你個臭流氓的身上了,你死了我也不會給你買棺材,扔在山裏餵野狗還差不多!」

    「……」果然是最毒婦人心,這小丫頭先前看上去那麼羞澀靦腆,想不到這才半天,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先前無意間傷害了她,現在又加上誤會,此刻的她正處在暴走狀態,自己還是愛惜生命,老老實實地閉嘴調息吧!

    少女徵罵了會,見談不缺始終躺在那兒動也不動,聲息全無,一時也有些害怕起來,走近了幾步,輕聲叫道:「喂,喂喂,你沒事吧?不會真的死了吧?我可都沒用力氣啊!」說到這裏突然想到那不是承認自己沒生氣嗎?趕緊又改口道,「呃……就用了很小很小的力氣呀,怕打死了你不好向爺爺交代,你不會這麼脆弱吧?」

    我去!這什麼情況?說得好像自己有多弱不禁風,有本事你站在樹上讓我從上面跳下來壓在你身上試試?談不缺心下氣憤,卻故意乾脆裝死,逗她一逗,或許反而能打破她的心結也說不定。



第二十四章 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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