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麼弱小的一株野草,威力如此巨大,這次我們多虧那名小姑娘!」看着兩邊紛紛退卻的詭異藤蔓,阿乙不無感慨道,「要是沒了它,千軍萬馬還真是沒什麼用!之前武首大人要是弄到這種草,唉,對了,主人,你怎麼知道燭魂草的使用方法,難道……」
司元林宣搖了搖頭:「我之前也沒見過,只是偶爾有次聽藥老提及過,想不到會在這裏看到,當時那姑娘說出燭魂草這個名字時我還沒在意,以為是那個大夫在騙她。我們走了多遠?」
「算上剛開始的八十里,我們已經整整深入二百里了!」阿乙道。
司元林宣點點頭:「按距離算來,距離死亡森林的核心只有不到五十里來,大家小心!」
話音甫落,眼前所有的藤蔓猛地「嘩啦」一下子全部鑽入地下消失不見,他們置身在一片望不到邊的開闊平地中,深邃的天幕上繁星點點,弦月東掛,眾人相顧駭然,他們進入死亡森林時還是中午,這才多大的功夫竟然已到了夜晚!
與天上的星辰形成呼應的是地面上漫山遍野,不計其數的一雙雙野獸的眼睛,散發着或紅或綠的凶光,和那如雷似潮般的出氣聲。
談不缺倒吸一口冷氣,妖浪滔天,獸海濁世!這是妖獸的世界。驊麒、青獅、白虎、豺狼熊羆、狐鹿鼠兔……形形色色的各種野獸如同千軍萬馬,部伍整齊地趴在地上,目光齊齊注視着最前方中央的一座小小的方形石祭台。
祭台上躺着一具體軀龐大,全身覆蓋着濃密長毛的怪人,看樣子極似阿乙先說所說自己遇到的獸人!看體型,竟是一名女人!
她的胸口赫然插着一柄古劍,將她死死地釘在石台上,古劍的式樣甚至就連劍身的花紋都與「順天聖劍」一模一樣,不同的只是周身繚繞着重重濃烈的黑氣。黑氣不斷沿着劍刃直劍柄處,最後消散在空氣中。聖劍就是被它所吸引,靜靜地懸浮在它的上空。
談不缺轉頭看向隨從阿乙,他搖了搖頭:「他是個男的!你們看那裏!」他說着一指,談不缺順着看去,只見那名女性獸人的小腹高高地隆起,其中還在輕微地起伏着,明顯她還活着,而且——
「我去!她不會是要生寶寶了吧?」談不缺瞪大了眼睛道。
這時,一道熟悉至極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談錢,別來無恙啊!」
談不缺差點高興地笑起來,連忙循聲望去,愣了下,就在那個祭台下方,靜靜地站着三人。其中前面兩人他都認識,一個是剛才開口之人,卻是那天他眼看着被妖化驊麒咬死叼走屍體的好友尹通,而另一個竟是被司元林宣以聖劍斬去頭顱的洪荒蘭。後邊之人他卻不認識,但見那人濃眉大眼,不怒而威,氣宇軒昂中透露出一股王霸之氣,竟絲毫不弱於那天見到的司武徐夫人。
「尹大哥你沒事那就太好了,快過來!」
談不缺正想上前,卻被司元林宣一把拉住:「別過去,拜託,你能不能有點腦子!」
「嘿嘿嘿……」這時一旁的洪荒蘭發出陣陣陰惻惻地冷笑聲,「我說過的,我會在地獄等着你們!」
只聽得談不缺頭皮發麻,額頭上的冷汗涔涔而落,心中雖然從大喜過望中恢復冷靜,但仍然有一絲期盼:「尹大哥,我是不缺啊,掌弓大人已經答應恢復你的軍籍了!」
「殺了他們!」身後之人冷冷道。
尹通和洪荒蘭齊聲道:「是!」
談不缺更意外地發現阿乙和阿乾更是一臉震驚地盯住那發號施令之人,半天才驚聲叫起來,阿乙口中是「武首大人」,而阿乾則是恭敬叫着「師父」。
洪荒蘭首先踏上一步,手中金戈一揮,直接向眾人沖了過來,尹通則大吼一聲,直接朝談不缺沖了過來。
阿乙很快就反應過來,急忙舉劍擋住洪荒蘭,談不缺將阿兒藏在自己身後,藉助着驊麒的速度,勉強抵住尹通的瘋狂攻擊,阿乾緊緊盯住剩下的前武首徐長生,司元林宣則若有所思地望着空中的聖劍。
聖劍似乎不斷地在壓制祭台上的那柄「雙胞胎」古劍,隨着它身上的黑色妖氣逐漸被逼回祭台和那名「待產」的獸人體內,洪荒蘭和尹通也在同時變弱,阿乙原本就高出洪荒蘭很多,此悄彼長之下,若不是洪荒蘭藉助妖化之力有不死之身,只怕早已死了十次八次了,只有談不缺仍是遊走。
徐長生忽然冷哼一聲,右手輕抬,鏗然一聲清亮的劍鳴聲,腰間長劍陡然離鞘飛出,落在他手上,一道紫氣縈繞周身。
阿乾輕呼一聲:「紫芒!」
「徒兒,為師今天就讓你見識紫芒劍訣的真正威力!」
徐長生看似漫不經心地隨手揮出一劍,阿乾卻是面色大變,如臨大敵,身體陡然拔起向後疾退,身下的驊麒一聲悲鳴,血雨飄飛中,生生被劍氣從中劈為兩半,阿乾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臉上從眉心到鼻樑、嘴唇,直至下巴,出現了一道淡淡的血線,不斷滲出血珠,不由地心中震駭無比,剛才只要自己退得稍慢半分,此刻便已和自己那隻驊麒落得同樣的下場。
司元林宣被徐長生的這雷霆一劍也嚇着了,不禁臉上動容,收回注視聖劍的目光,身上被濺得到處是血也渾然不覺,強作鎮定道:「您尊為箭壺武首,見聖劍為何不跪,想造反嗎?」
徐長生先是一愣,繼而仰天大笑,阿乾身形躍起,撲向司元林宣,口中大喝道:「主人快退!」
徐長生的笑聲驟歇,寒聲道:「哼,退得了嗎?」語聲中紫芒再起,如同一道匹練般卷向司元林宣。
正壓製得洪荒蘭毫無還手之力的阿乙見狀大吃一驚,連忙丟開他,急急地一劍從後面刺向徐長生,但距離太遠,根本來不及。
司元林宣牙一咬,自知退是來不及了,硬着頭皮雙掌一合就要硬擋迎面而來的紫芒劍,忽然眼前一暗,危急之中,阿乾竟以自己的身軀阻住了紫芒劍的去路。
阿乾破碎的斗篷無風自鼓,就像一隻充滿氣的大圓球,被紫芒劍尖一刺,迅速向里陷了下去,但疾如閃電的紫芒劍一滯,竟也被急速減緩下來,司元林宣連忙按住阿乾的雙肩,助他一起抵抗紫芒劍。
徐長生哼了一聲,握劍的那隻手加了幾分力,另外一隻手看也不看就隨意向後一揮,伸出兩根手指夾住了阿乙的鐵劍,他全身便像被施了定身咒似的動彈不得。
「嗤」的一聲輕響,紫芒劍緩慢地刺破阿乾的斗篷,繼續毫不停留地刺入阿乾的身體,鮮血瞬間汩汩而出,就在這時他卻甩開司元林宣的雙手,猛地主動向紫芒劍撞了上去,劍刃立即刺穿了他的身體,他則趁徐長生微愕的瞬間快速出手。
徐長生一手被阿乙牽制,無法回防,只得鬆開握劍之手,只一擋便輕鬆擋下了阿乾的攻勢,順勢拂去,「嘭」的一聲不偏不倚正中他的胸口,他張口又是一口鮮血噴出,整個身子也隨着這一掌急速向後飛去。
阿乾身受重創,雙足着地,身形卻絲毫未減,猛地向後疾退數步,反手握住插在身上的紫芒劍柄,悶哼一聲,猛地拔了出來,傷口的血箭激噴而出。他伸手點了幾處穴道勉強止住血,身體劇烈地晃了幾晃,忍住沒有摔倒,看着徐長生澀然道:「兩劍一掌還師情,主恩臣義一併償!」
徐長生隨手一甩,阿乙被遠遠摔了出去,冷笑道:「就算你紫芒在手,又使得出紫芒劍訣嗎?」
「師尊請指教!」他雙手握劍,高舉於頂,一步一步走向徐長生。
徐長生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傲然迎了上去,仍是簡單地一手伸出,直接以血肉之軀抓向阿乾手裏的紫芒劍,看似平平無奇的一抓,卻暗藏着無窮變化,無論對方如何變招,他都會隨之生出克制之招。
這就是武首,箭壺城絕對實力的第一人,雖然只是曾經,雖然此刻連是活人,還是如同洪荒蘭與尹通一般的妖屍也不知道,但他僅僅的半分殘餘之威,依然足以俯視天下。
阿乾沒有做出任何的躲閃動作,他知道不能做,因為他只要一變招,就敗了!
紫芒劍上的紫氣微弱到幾不可見,因為手持它的主人本就氣空力竭,能堅持到此刻沒有倒下已是奇蹟,但他並不滿足,他還要更大的奇蹟。就在紫芒劍軟弱無力地雌伏在徐長生掌心的瞬間,他微閉的雙眼陡然睜開,令面前的徐長生也不由地心中一凜。
驀地,阿乾的眼鼻耳口突然一齊迸裂,數道細極的血線交匯於點,落在紫芒劍刃上,紫芒劍突然變得不安起來,像出水的蛟龍狂怒地震動不止,紫中帶赤的劍芒驟然暴漲數尺,而阿乾也突然恢復了氣力,雙手再次緊握劍柄。
「枯血劫煞?」
徐長生愕然道,隨即翻掌輕舉,周身一道氣壁應手而出,擋住斬落的紫芒劍。
熾烈耀眼的紫芒劍氣遇阻而分,一化十,十化千,如同冰山消融,萬流飛瀑,將徐長生重重圍在中央。
徐長生冷峻的臉第一次皺了下眉頭,隨即一聲輕笑:「我就看看你全身的血能支撐幾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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