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紙能夠防地上的惡鬼,對地下冒出來的鬼手就無能為力了。
我這腳踝被鬼手一抓就像被鐵鉗給抓住了一樣,痛得我像匹狼一樣嚎了起來。
眼看懸在空中的白紙快要堅持不住了,我忍着痛咬牙把工兵鏟舉起來,重重地朝着墓碑砸了下去。
要不怎麼說人在關鍵時刻總是能夠激發自己的潛力呢。我自己都沒想到這一鏟子砸下去效果會這麼好,直接就將墓碑給砸碎了。
那邊的兩個老頭臉上了露出驚恐的神色,張着嘴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直接就化成兩縷青煙消失不見。
奇怪地是我的腳踝竟然一點兒也不痛了,把褲子撩起來一看,腳踝連一個黑手印都沒有,更別說受傷了。感情我剛才是受那兩個老頭兒的影響產生了幻覺。
我這邊的麻煩已經解決了,將工兵鏟放下轉頭去看老人。
老人和那個少年還在對峙,好像少年在啃那人腿老人不敢去打擾一樣。
我本想趁着這個機會去把女鬼的肉身給挖出來,悄悄繞到後面一看,這才發現那合葬墓已經被人給挖開了,其中一個棺材被粗暴地破壞掉,裏面的屍體也消失不見。
想起之前那個人腿,我頓時明白了什麼,難以置信地看向蹲在角落裏的那個少年。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少年就是桂家最小的子孫桂長溪!而他正在啃的那個人腿,應該就是和他結姻親的那個女鬼屍身!
「不對不對,都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屍體應該早就成骨頭架子了才對啊。」
我這邊正疑惑,那桂長溪啃完一條腿又將另一條腿給扯了出來。也就這麼一扯,我看清楚了屍體身上穿着的衣服,正是老人之前說的額碎花夾襖!
沒想到那女鬼用盡辦法想要回來靈肉合一,還沒等她成功自己的肉身就已經被名義上的丈夫給破壞了。也不知道這是可悲還是可憐。
「漢家娃,那女鬼已經翻不起什麼風浪了,我們現在走還來得及。」
和之前的自信滿滿不同,老人明顯對這個少年心裏有了忌憚。
「走?要走你走,我肯定不能放這東西出去禍害人的。」
桂長溪現在明顯已經不只是厲鬼那麼簡單了他的身體能直接接觸陽間的東西,他也在啃食屍體補充筋肉和元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桂長溪已經屬於活死人的範疇了。
還記得以前哈爾濱出現過的貓臉老太太事件,那個就是純粹的詐屍。黑貓的陽氣附着在老太太的身上讓老太太還了魂,結果鬧出了十分大的動靜派軍警才把事情給鎮壓下去。
桂長溪現在這個狀態明顯比貓眼老太太要厲害多了,要是我今天不管放任他恢復元氣,等他出了這桂宅不知道會捅出多大的婁子。
見我這麼執着,老人神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長嘆一口氣說道,「好吧,漢家娃,我幫你把他解決掉你事成之後還是要給我一萬塊。」
臥槽,都這個時候了這老人竟然還在和我玩兒坐地起價。合着我剛才幫她解決那三個老頭兒就算白送了的是吧?
沒心思去和老人爭這一萬塊的事,那邊的桂長溪已經啃完人腿一臉傻笑地朝着我們走過來了。
老人伸手在麻袋裏掏東西,摸索了半天竟然從麻袋裏掏出一條毒蛇來,直接朝着桂長溪丟了過去。
難怪老人之前不讓我幫她提麻袋,這麻袋裏竟然還有毒蛇,冷不丁被咬上一口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這毒蛇也不知道是什麼品種,脾性暴烈的很。才剛剛落到桂長溪的身上,毒蛇二話不說張嘴就咬,而且咬住還就不鬆口了。
桂長溪明顯一點痛感都沒有。被毒蛇咬住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伸手去把毒蛇硬扯下來,直接扯下自己的一大塊皮肉也沒關係,將毒蛇隨手給丟到一邊。
本以為毒蛇會直接跑掉,誰知道落到地上的毒蛇整個身體蜷縮起來,猛烈地掙扎了幾下,隨後就一動不動了,以一種十分詭異的姿勢僵直。
老人臉色一變,沉聲道,「這人身上有屍毒,你待會兒一定要小心點別讓屍毒進入你的體內。」
「啊?我?」
我難以置信地伸手指了指自己,不是你要上去和桂長溪鬥法嗎?怎麼又變成我了?
老人一邊從麻袋裏變戲法一樣往外掏東西,一邊和我說道,「我請神上身需要一點時間,漢家娃你要幫我拖住他,如果拖不住我們全都要死。」
這老人說完就把一堆稀奇古怪的東西往自己嘴裏塞,然後就和抽羊角風一樣站在原地又是唱又是跳的。
瑪德,這年頭的老人怎麼都這麼任性。至少提前和我溝通一下讓我有個心理準備也是好的啊。
眼看桂長溪離我們不過十步之遙,我握着工兵鏟二話不說就往桂長溪的墓穴那邊跑。就算你桂長溪暫時成了活死人,但你自己的墓碑你總不可能放任不管吧?
果然,我這才往墓碑方向跑,桂長溪就和之前那些老頭兒一樣,瞳孔一縮張牙舞爪地朝着我撲了過來。
本以為這種活死人四肢僵直肯定不如我靈活,但桂長溪一跑起來我就知道我錯了。我們人雖然身體柔軟靈活一些,但桂長溪不怕痛啊,這一步邁開的距離等於我兩步的距離。步子這麼大一點都不怕扯着蛋。
既然跑不過,不如轉身放手一搏!
我左腳猛地往地上一踩,以左腳為重心我雙手握緊工兵鏟整個人轉了一圈掄圓了朝着桂長溪的頭砸去。
哐!
這一鏟子絕對是把我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反作用力把我的虎口都給震列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桂長溪屁事兒沒有,反倒是我的工兵鏟被砸了一個頭部的輪廓出來。他右手一把抓住工兵鏟,我也不敢和他爭,趕緊放手。
桂長溪傻乎乎地笑着,當着我的面把工兵鏟給折成了兩截。
媽呀,有這種刀槍不入的本事我拿命去為土巫爭取時間啊!被這鬼玩意兒追上擰斷我脖子那就是分分鐘的事。
這下我是徹底興不起反抗的心思了,跑到迴廊下和桂長溪玩兒起了秦王繞柱走的遊戲。
每次桂長溪快要抓住我的時候我都繞着柱子一個變向,但桂長溪的反應越來越快,有兩次他的手甚至都已經抓住我的衣領了,只不過我用力往前沖讓他把衣服扯開一道大口子這才免遭一死。
「你到底好了沒有,我快頂不住了!」
老人嘴裏咒語念完,兩隻眼睛猛地一睜開,那長發無風自動還真有幾分神明的威嚴架勢。
也就在我分神的這個時候,桂長溪一腳重重踹中我的屁股,我感覺自己的尾椎都快被踹斷了,一個狗啃泥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
桂長溪騎在我身上,兩隻手死死掐住我的脖子開始慢慢用力。
本來我還想硬着脖子堅持一下,誰知道在桂長溪的怪力下我連一秒鐘都沒挺住就破功了,直接把口水都給我掐出來了。
有這種手勁兒一隻手就能把我掐死了,哪裏還需要用兩隻手。
我艱難地用餘光去看老人到底弄好沒有,這不看還好,一看差點把我氣吐血。
只見好不容易念完咒語的老人從麻袋裏摸出一把刀,然後毫不留情地朝着自己的肚子捅了一刀。
沒錯,就是捅了自己一刀!
我心裏一萬匹草泥馬跑過,都說這土巫的巫術不靠譜,稍有差池就會走火入魔。但我萬萬沒想到這巫術能不靠譜到這種程度,這是真的發起瘋來連自己都弄啊。
沒想到我張玄清波瀾壯闊的一生還沒開始,就要因為錯信這老土巫而結束了。
心中絕望,身體自然也就不再抵抗了。
將脖子上的肌肉給鬆弛下來想讓桂長溪把我掐死得了,誰知道掐着我脖子的那雙手突然沒勁兒了。
我睜眼一看,桂長溪表情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肚子,既像是便秘多年的老病患,又像是懷胎三年的痛經孕婦。
我突然間明白了什麼,再扭頭看向老人。
老人的肚子已經鮮血淋漓了,但就算如此,她還是毅然決然地將刀拔出來,手哆哆嗦嗦地又把刀移到了自己的側腹處。
「我去」
我現在能確定老人不知道用了邪法,能夠在傷害自己的同時也對桂長溪造成傷害。我在旁邊看着都替老人覺得疼,更別說感同身受的桂長溪了。
桂長溪畢竟還是個孩子,沒有這刀槍不入之身忍耐力根本就沒成人那麼強。
老人對我露出個詭異的笑容,既像是炫耀,又像是威脅。
還沒等我完全弄明白她到底想表達什麼,老人手上勁兒一沉,刀破開她的皮肉深深地扎進了她的側腹之中。
桂長溪一聲哀嚎,撲通一聲摔在地上痛苦地打滾兒嚎啕大哭。
老人將一塊黑色的大石頭丟到我身前,虛弱地開口道,「用這石頭砸死他,對準頭砸。」
「這太暴力了吧」
老人白了我一眼,搖搖欲墜道,「他不死,我們兩個就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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