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師父被我問得啞口無言的表情,我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河床里的那個透明棺材那麼邪性,碰一下衛老頭就死了,更不要說被我們給起了出來。
我的心裏沉甸甸的,如果不是我來這衛莊收賬,那衛莊的幾十口人說不定就不會遭此橫禍。我提出要回衛莊,師父卻表示無論如何都不會回去管這個閒事。就在我們爭執比較大的時候,一輛警車從遠處開來,吳震和關金國這兩個老熟人從車上跳下來,朝我們徑直走來。
「兩位師傅等一下,有人想和你們說幾句話。」
我們扭頭一看,之前那個算命的又戴着墨鏡從警車上走了下來。然而這一次他是真的瞎了,整個人的顫抖,臉上還有兩道觸目驚心的血色淚痕。
「八爺,求你救救這衛莊上下幾十口性命!」
這算命的也是實誠,還沒等我師父開口,他在那小孩兒的攙扶下撲通一聲就朝着我們跪了下來。
師父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兩步不受他這一拜,將旱煙摸出來打燃了火,淡淡開口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刀錢已經收回來了,我們師徒二人這就準備回家。兩位警官你們這開着車來是要搭我們一程嗎?」
年輕警察吳震被我師父一句話噎得臉色漲紅,老油條關金國只是呵呵一笑,靠在警車上並不接話。
那算命的是鐵了心要讓我師父回衛莊了,砰地一聲響,他竟然結結實實地給我師父磕了一個響頭!
「八爺,你就算忍心不救衛莊那幾十口人命,難道你就忍心讓河神就這樣一直躺在河床上?」
師父臉色大變,「住口!」
噗。
算命的一口鮮血從嘴裏噴出來,整張臉白如金紙氣若遊絲,像是被頓時被抽走了生命力一樣。那小孩兒抱着算命的老頭哭了起來,大罵我師父不是人,非要逼老頭泄露天機才肯罷休。
命者,道家五術之一也,然善算命者很少有善終之人,究其原因就是因為一入這一行,五弊三缺就會糾纏你一生一世。
算命的不惜泄露天機也要懇求我師父回去,我在旁邊都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開口道,「師父,這衛莊的事您到底能不能解決?能就像個爺們兒一樣痛痛快快的去解決了,要不然我都要懷疑您這八爺的名號是怎麼來的了。」
我激將法一出,師父頓時就着急上火了。他一腳把我給踹翻,吹鬍子瞪眼地怒道,「你小兔崽子懂個屁!這請神容易送神難,那河河什麼的棺材是那麼容易重新放回去的嗎?」
我坐在地上一臉鄙視地師父,他一甩手直接跳上了警車,大大咧咧地坐在後座上抽旱煙,「不知好歹的狗東西,老子今天就豁出去讓你開開眼,免得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什麼事都想去插一腳。」
知道事情成了,我笑得就像一朵狗尾巴花跟着上車搓着手說師父好話。我這師父就是典型地吃軟不吃硬,跟了他十幾年了,他的脾性我還有摸不清楚的?
坐着警車再回到衛河邊,衛河的河床已經有了不小的變化。
十六根綁着紅絲帶的竹竿繞着水晶棺插了一圈,風一吹紅絲帶就在空中波浪般飄動,那場面倒有幾分難以名狀的威勢。
面色蒼白的算命老頭氣息微弱地說道,「那水晶棺本該一直埋在這衛河之下。卻不知為什麼被起了出來,導致衛河斷流。我本想用金門八鎖陣將水晶棺重新封印,但西坎水位的沖門卻總是被破掉,竹竿立了好幾次都立不起來。」
一聽金門八鎖陣這五個字我就對這算命的老頭刮目相看了。
這金門八鎖陣相傳是三國時期諸葛亮所研究出來的一種陣法,號稱當時除奇門遁甲以外的天下第一大陣。當年諸葛亮率領蜀軍六出祁山生擒孟獲靠的就是金門八鎖陣的玄奧。這陣以封、守為主,講究用最少的兵力通過借勢來達到最大的封印效果。
本以為這種陣法只存在於傳說中,卻沒想到這算命老頭竟然會佈置施展,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小子看什麼呢?拿盤定位!」興許是注意到了我的眼神,師父他老人家莫名其妙地對我發了通火,背着手往河床中間走。
我將挎包里的羅盤拿出來平放手上,果然發現這八門金鎖的正西坎位竹竿斷了一截。這切口平滑光整,就和師父之前讓那些村民拿着的斷樹枝是一模一樣的!
師父繞着這水晶棺走了一圈,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嚴肅。
我在旁邊小心翼翼地看着,心中還是對師父很是欽佩的。我師父外冷內熱,做起事來更是一絲不苟。如果他沒一點本事,道上的人又怎麼會尊稱他一聲八爺?
還記得小時候我和師父住郭果村,那村子後山一大片都是亂葬崗,郭果村裏的人沒事都不敢往後山走,免得被鬼迷了竅償命。
自從我師父在那郭果村住下,三個月的時間不到那片亂葬崗就變了個模樣。以前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現在是山花爛漫鳥語花香。
我雖然不知道師父到底用了什麼手段,但打心眼兒里相信這後山的變化和師父絕對脫不了干係。
「臭小子你在哪裏發什麼愣?幫我看看我站的這是什麼方位!」
師父一聲吼讓我回過神來,我抬頭一看,此時師父竟然離水晶棺又近了不少,幾乎伸手就能摸到水晶棺的外面。
我低頭一看羅盤,皺着眉頭道,「師父,你站的那裏是傷門。」
「那這一邊呢?」
師父又換了個方向,但與水晶棺的距離還是沒變。
「驚門。」
師父繞着棺材站了四個方向,我就報了四個方位。這方位一報完我自己都嚇了一跳,發現只要是離棺材近,那這方位就始終不怎麼好,不是傷就是驚,不是杜就是死,可謂兇險異常。
師父冷哼一聲,咬破手指朝着水晶棺一甩,一滴鮮血從他的指尖甩出,正附着在水晶棺的棺蓋之上。
生不見屍腐,死不見血氣。
這話的意思是活着的人要離屍體和腐敗的東西遠一點,這樣才不會傷及健康。而死掉的東西要離鮮血和生氣遠一點,這樣才不會憑生波折再起變化。
師父是修道之人,這體內的精血比一般的年輕小伙兒都還要生命力旺盛一些,更不用說這食指上的血有心尖精血一說。
那滴血甩在棺材蓋上我整個人都是一震,隱約覺得會有什麼了不得的事情要發生。
叮!
一聲清脆的撞擊聲悅耳提神,我定睛一看,竟然有一條紅色的小魚在棺材裏遊動,魚嘴正對着那滴血所在的地方,好像想將這滴鮮血給吞食掉。
棺材裏存水就已經是很奇異的事情了,沒想到這棺材裏竟然還養魚。我哭笑不得地看着這條魚吃不到血急得團團轉,心想設計這棺材的人也是個奇葩,好端端的一口棺材,硬是讓他給弄成了魚缸。也不知道這棺材裏的腐屍有沒有被這條小紅魚給吃光。
我正胡思亂想間,突然那條紅色的小魚就像受到了什麼驚嚇一般飛快地遊走了,消失棺材裏的霧蒙蒙一片中。也就在這時附着在棺材上的那滴血有了變化,就像海綿吸水一樣,那滴血頃刻間就被棺材蓋給吸收得乾乾淨淨,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我看懵了,見鬼了一樣連退幾步,指着棺材哆哆嗦嗦顫聲道,「師師父!那滴血!那滴血不見了!」
師父白了我一眼,腳踩七星天罡雙手翻轉就是一個手印,重重地拍在水晶棺材之上。
砰!
這一巴掌就像是拍在一口大銅鐘上,整個棺材都震了三震,迴響之聲不絕於耳。
轟隆!
懸崖之上的斷流突然有了反應,一大波河浪從懸崖上傾瀉而下,白浪如跳聲勢如虎。
我大聲尖叫起來,「師父,這衛河的水又回來了!我們快跑啊!」
我們現在站在河床正中央,要是等那湍急的河水衝下來,就我們這身板在洪水面前就和螞蟻一樣,根本就站不住腳的。
我在這邊怕得要死,師父卻是低喝一聲,「慌什麼!讓岸上的那兩個警察去抓四隻沖天冠來,要活的!」
沖天冠就是大公雞,見師父一臉嚴肅,我也不敢多想,趕緊將師父的吩咐交代了下去。
那年輕警察吳震倒是一個勁兒地叫我們先從河床下面上來,而關金國這老油條二話不說就往衛莊的方向跑,這時候倒是對我師父的話一點懷疑都沒有。
從懸崖上傾瀉而下的衛河河水遠看是挺嚇人的,但到了近前無論是沖勢還是水量都小了不少。
河水漫過腳踝,師父反而表情輕鬆了不少,他一隻手從棺材蓋上拿起來去摸煙杆。我嚇得臉都白了,指着他大喊道,「師父,手!手!你的手不要松啊!」
師父嘿嘿一笑,將旱煙煙杆叼在嘴裏過起嘴癮來,「小子,知道那算命的為什麼會瞎嗎?」
我搖了搖頭,眼睛還死死地盯着師父另一隻手,生怕他兩隻手都放開,從這棺材裏蹦出個什麼殭屍之類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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