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黃連
鄭秀瞧着有趣,笑着坐下來看黃太醫診脈,心裏暗暗腹誹,這位蘇伯爺一瞧就是典型的想多了,多大的事兒啊,至於嘛。其實他很理解蘇長英的心思,雁門關那地方,真不是善地兒,別說是蘇長英了,凡是被皇帝點了名的幾家勛貴,哪家這幾日不是上竄下跳的,變着法兒的找門路打聽皇帝到底是幾個意思,甚至還有直接打聽到鄭秀這兒來的。只是萬沒想到,這位蘇伯爺心思多,膽子卻不大,竟是連裝病這樣的招兒也想得出來,哦,也不是裝病,瞧這樣是真病,倒是對自己挺狠得下心的。
黃太醫一搭脈,就已經確診,典型的風寒入體嘛,嗯,還有點脾胃不順,不思飲食之症,分明是多思多憂造成的。
「沒什麼大事兒,吃上三貼藥就好了。」
黃太醫胸有成竹,這等子小病,超過三貼藥還治不好,就算他學藝不精。
蘇長英急了,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蘇某覺得還是要多多將養才能好得利索。」
三貼藥頂多就吃三天,三天就病好了,那還怎麼有理由讓蘇伯勤留下侍疾。
黃太醫常出入宮中,察顏觀色是本能,一聽蘇長英的話,就知道他的意思,笑了笑,道:「伯爺這話極是,小病雖易治,卻忌留了病根兒,老來那是要吃苦頭的,老夫便再開一張溫養調理的方子,伯爺吃上一月,便再無後患之憂了。」
一邊說,一邊順手就真開了一張理中益氣、溫陽滋陰的方子,還特地重重加了一味黃連,讓這方子多了清熱敗火的效用。
敢拿老夫的醫術來謀自己的小利,苦不死你。黃太醫低下頭,皮笑肉不笑。
方子開好了,鄭秀過了過目,看到那味比尋常方子裏還重了幾分的黃連,差點沒笑出聲來。黃太醫看着慈眉善目的模樣兒,沒想到骨子裏蔫兒壞。樂完了,再把方子交給蘇伯勤,蘇伯勤哪裏看得懂藥方,只覺得黃太醫醫術那麼高明,這方子鐵定沒問題,當下就教下人拿着照方煎藥去了。
好吧,探病探到這裏,也就算完事了,蘇長英只盼着趕緊把這位活祖宗打發走,可鄭秀偏就不走,一臉關切的又問了問蘇長英的飲食,還扯上黃太醫,問養病期間有沒有什麼要忌口的,黃太醫繼續發揮他蔫兒壞的本色,一本正經的說着什麼飲食要清淡,房事上要節制,最好這一個月里就不要有房事了,少思少動,多躺多飲白水,聽得蘇長英已是一臉的木然,可嘴巴里還得連連稱是,一副太醫的話最有道理的模樣。
這麼一拖,就拖到了兩碗藥都煎好了,鄭秀和黃太醫看着蘇長英喝完之後,臉苦得跟失水的橘子皮一樣,這才心滿意足的告辭。
蘇長英如蒙大赦,趕緊讓兒子送客,鄭秀跟着蘇伯勤磨磨蹭蹭的走了幾步,就捂了一下肚子,很不好意思的問蘇伯勤:「何處更衣?」
他當然不是要換衣裳,而是要解手。
蘇伯勤愣了一下,連忙就引着鄭秀往淨房去了。這裏是內院,自然不能亂走,去外院離得太遠,瞧着鄭秀一臉急切的表情,蘇伯勤只好帶了他去了離得最近的一處空着的客院。
這客院原就是供來府上做客的女眷們使的,此時都空着,讓鄭秀借用一下淨房自然不是問題。半路上鄭秀看到一株梧桐樹下有石桌石椅,頓時就想到飛魚衛密探稟報的裘怫被蘇四給驚着的那樁事兒,想來,就是在這裏了。
他腳步慢了下來,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出小小的裘怫坐在那圓滾滾的石椅上,一筆一筆認真的畫着花樣子的模樣兒,又想着,如果那日是他在樹上,一定一定不會嚇着她。
這麼一想,就有點出神,等他回過神來時,人已經坐在了石椅上,愣了愣,再一抬頭,就看到蘇伯勤眼神古怪的看着他,鄭秀頓時赧然,不好意思道:「走累了,歇歇。」
這藉口,還不如不說,蘇伯勤眼神更古怪了。這才幾步路,能把在馬背上生龍活虎氣得自家四弟嗷嗷叫的人走累?他是沒心眼兒,但也不能這麼沒誠意的哄他啊。
鄭秀趕緊又捂着肚子,急急道:「哎呀,客院到了嗎?快快快……」
他這樣一作態,蘇伯勤也就顧不得其他,趕緊在前面引路,沒走幾步,就撞了人。
嗯,是真撞,絕對不是鄭秀那回犯腦抽時的假撞,實在是蘇伯勤覺得今日的鄭秀有點奇怪,因此岔了心思,光顧着想這事兒,沒注意前面,偏巧,被他撞的那個丫環,也是貓着腰東張西望,沒看到蘇伯勤,結果兩下撞了個正着,蘇伯勤倒退兩步,那丫環卻直接坐地上了。
「哎喲……世子?」
這丫環不是別人,正是葛覃,她坐在地上愣了好半晌才回過神,趕緊一咕嚕爬起來。
「世子,您沒事兒吧?奴婢正給姑娘尋貓,那貓兒可真是只四腳貓兒,整天的到處亂跑,姑娘怕它撓了人,叫奴婢趕緊給尋回來,方才,奴婢只顧着往草叢裏看,真沒瞧見您……」說到後面,她竟委屈了,「您怎麼也沒瞧見奴婢呢?」
葛覃比了比自己的身材,她雖不是五大三粗的體型,但也不是那種纖弱如柳,世子的眼神兒不應當這麼差吧。
蘇伯勤目瞪口呆,這麼話多的丫環,哪個姑娘身邊的?他家的妹妹有養貓嗎?好吧,現下不是轉這心思的時候,只得喝道:「好不曉事的丫頭,沒瞧見有外客嗎?還不趕緊迴避。」
葛覃「啊」了一聲,這才注意到站在後面不遠處的鄭秀,先是被這少年漂亮得不知道怎麼形容的五官給震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屈了屈膝,道:「奴婢冒犯了,貴客勿要見怪。」
倒是不慌不亂的,很有點子大丫環的氣度。
鄭秀這會兒不捂肚子了,好脾氣的笑笑,道:「你在尋貓?方才我倒是見着了一隻黑貓從那棵樹上垂了條尾巴下來,尾巴尖上一點白,不知是不是你尋的那隻。」
蘇伯勤瞪眼,他怎麼沒瞧見?
葛覃頓時歡喜道:「正是,正是,我家姑娘養的就是一隻黑貓,獨四足和尾巴尖上是白色兒,多謝貴客指點。」
說完,又行了一個禮,這才一溜煙往鄭秀指的樹邊去了,卻還是那株梧桐樹,這時節,葉片都落光了,因此一眼就瞧見了那黑貓兒,正蹲在第二節的枝叉上往下瞅,尾巴垂着,耳朵耷着,一雙綠幽幽的貓眼兒定定的盯着葛覃看,只是任憑葛覃怎麼呼喚,它就是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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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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