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山的崇山峻岭之間,東西走向的山脈成了一道道天然的屏障,山裏的一切都掩映在料峭的山崖和蔥蘢茂盛的樹叢之中。在一片巨大而面向東南的緩坡的山腰之上,有一段高高的峭壁,峭壁之下是一片蒼勁高聳的松林,松林之中緊靠峭壁的不大的一塊平緩之地上矗立着一座不是很大,但很古樸的寺廟。
這個小小的寺廟很是特別,沒有圍牆,或許根本就沒有人來,或者根本就沒有考慮建圍牆。在這塊平地的最前端,矗立着一座門樓,高不過一丈五尺,闊不過八尺,也沒有門,四根粗壯的圓木支撐着整個門樓的樓頂,精巧結實的卯榫結構看得出來一定是位技藝高超的匠師所建,沒有雕刻,沒有裝飾,卻平添一種威嚴和氣勢。在門樓的門楣之處,厚厚的門楣板上書三個古拙有力的大字:泥日寺。這算是山門。
山門後面有一塊天然的巨石,高不過丈余,卻闊過數丈,周圍斷續長着小樹圍繞,煞是好看。在巨石後面是一座四開間房屋,算是禪房,或是知客室,除了粗陋結實的桌椅、莆坐和一些生活用具外,最顯眼的就是靠西側牆擺滿了簡陋古樸的書架,上面居然放滿了經卷書籍。
在禪房後面是一塊空地,整潔乾淨,東西各有兩排廂房,西邊算是膳食房和雜物工具間,東廂房就是僧眾的臥房和客房了。在空地的最北邊,緊靠峭壁建起一座大殿,一半掘進峭壁之內,一半延伸至峭壁之外,沒有裝飾也顯得莊嚴肅穆。正門之上也無匾額,只是在厚重的門楣板上刻有「大雄寶殿」四字。在大殿西側的峭壁之上,鑿有數間石室,或許是倉房之類。
整個寺廟就建在這不規則的平地上,佈局錯落有致,前後呼應,左右平衡,雖然不大,也不失了寺廟的規制。整個寺廟建造也是就地取材,木材、石料應有盡有,牆壁都是由整齊厚重的石塊砌成,門窗、桌椅、座榻等器物也是就地做成,雖未經細琢,但也不失大氣典雅,可見這小小寺廟的建造者確非凡輩。
既是寺廟,就有佛像。這座寺廟唯一的一座佛像就在大雄寶殿之內。大雄寶殿的一半是開鑿石壁挖出來的,就在開鑿的大殿部分,是一尊高約丈余,長約數丈的石雕睡佛,佛祖側臥於石榻之上,神態安詳,是一尊佛祖涅磐石雕像。這尊雕像幾乎佔滿了整個大殿的後半部,因大殿依石壁而建,殿內無一根柱子,顯得極為寬闊。殿內除了佛前石雕的香案,就是香案前面和兩邊的數團莆坐和一些供佛用具,殿內再無其他天王、羅漢之類塑像。佛祖涅磐,梵語涅磐也讀作泥日,此寺因名泥日寺。
泥日寺選址極好,前面及兩邊有參天翠木遮擋,後有絕壁依靠,不臨近俯視,很難發現其所在。除了每日定時裊裊的炊煙和通過山門延伸到山下的石徑小道,很難使人想到這裏還會有人跡存在。深山藏古寺,一寺一涅磐,使這座小小的寺廟平添幾分神秘。
沿着泥日寺山門延伸出去一條山路,一直可以到谷底,谷底有條小河,沿河再走一個多時辰繞過一座山峰,就是一大片大山里難得一見的開闊的谷地。小河把這片谷地分為彎彎曲曲的兩半,較低和平緩的地方都種着莊稼和蔬菜,在北邊靠近山腳的一塊緩坡地是一片高高低低依山勢而建的村舍,大大小小二三十個的院落散亂的聚集在一起,高高矮矮的房子或東或西,或南或北依勢而建。山裏的房子,真的說不上雅致,但山里不缺木料石頭,倒也蓋的十分結實。山路從泥日寺延伸到村里,村里又有幾條小路延伸到村外,消失在河谷和山野之中。
在村東頭有塊空地,還算平整,周圍散堆着各樣柴火垛子,這裏農忙時是打穀場,平時就成了村里孩子們的玩耍的地方。在空地靠近村子的小路旁邊,夾在兩棵大樹間有塊一人高的石頭,上書幾個大字:鳳凰山莊,看來這就是村名了。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山村,倒有一個這麼大氣的名字,真是有一些耐人尋味。
從外面看這個鳳凰山莊沒啥稀奇,和普通的山村差不多,只是房屋擠得緊了一點,但這裏面的機巧只有這山莊裏的人才弄得明白,機關埋伏無處不在,普通之人一旦進去要沒人指點,想繞出來都有點難,若是想在這莊內尋仇滋事,一不小心觸動機關,怎麼死的恐怕自己都不知道,只是這些事不為外人所知罷了。
這天剛過晌午,莊子裏升起裊裊炊煙,地里幹活的人陸續回家,孩子們依舊快樂的在空地上玩耍,遠處山腳下的小路上來了一隊騾馬,馬背上駝着各種東西,隨行的也有十幾個人,穿過河上的小橋,朝山莊走來。孩子們一下歡呼起來,紛紛朝着馬隊奔去。
這是山莊裏去採辦東西的騾馬隊,也是山莊裏唯一可以與外界聯繫的渠道,日用的東西借着騾馬隊運進來,外面的消息也借着騾馬隊傳進來,當然孩子們喜歡的新鮮小玩意每次都少不了,騾馬隊每出去一趟,孩子們就像等過年一樣等着騾馬隊歸來。
看着騾馬隊到了,大家知道各家需用的東西也到了,村裏的男人、女人聞聲也放下手裏的活計,聚集在山莊口的空地上,等騾馬隊一到,一邊打着招呼,一邊卸下騾子、馬背上的格式東西。
老俞沒有像往常一樣給大家分配東西,而是給兩名壯漢吩咐了幾句,轉身扶着俞展飛向山莊裏走去。
這小小的舉動給沉浸在快樂中的人們帶來了一絲不安,誰也沒有問,繼續分着馬背上的東西,但歡笑聲明顯小了下來,人們感覺到了一種不祥的預兆。
俞家的院落在山莊中部,老俞扶着俞展飛穿過前廳直奔後堂,剛剛聞報的俞莊主已經站在後堂門口,他就是被大家尊為鳳凰山莊莊主的俞承澤俞莊主,正值壯年,氣定神閒,沉穩內斂中顯現出威嚴之氣。俞展飛看到爹站在門外,輕輕推開老俞,勉強站住給俞莊主行禮:「爹!」
俞承澤沒有說話,伸手朝屋裏指了指,老俞扶展飛進屋,他也跟着進屋。
「怎麼回事?」一坐下來俞承澤就臉色陰沉但很平靜地問道。
沒等俞展飛開口,老俞急着回到:「莊主,昨晚子時我們在青山坳一帶打尖,忽覺附近有人,公子前去查看詢問,一黑衣人也不答話,上來就與公子動起手來,也就幾招工夫,公子就中招倒地,對方也不容我們反應,轉身就消失在山林之中,身法如鬼魅一般。」
「飛兒,你怎麼樣?」俞承澤還是很平靜地問了一句。
「我沒事,爹,只是渾身無力,提不起氣來。」俞展飛道。
俞承澤過來搭了搭俞展飛的脈,輕輕拉開他的上衣,只見前胸一隻暗暗的掌印,掌印里透着一股紫氣。
「去請夫人出來。」俞莊主臉色一沉,輕聲道,一個女僕應聲出去。
以俞展飛的身手,竟然過不了三招,來去自由,連個照面都沒打,甚至不知是男是女,看來來者不善啊。俞莊主沉思着,外表看不出來,但他的內心已經無法保持那麼的平靜。
「飛兒,給娘看看,你怎麼了?」一個中年美婦急切地從後堂進來,身形飄逸,儘管衣着略顯粗陋,但也難掩華貴之氣。這便是俞展飛、俞展翔、俞展芸的娘親邢玉娘,人們尊稱俞夫人,進得屋來,也顧不上與別人招呼,直奔俞展飛跟前,一手搭脈,一手拉開衣衫察看傷情,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邢玉娘仔細的查看着傷情,臉上的急切之情逐漸變得平靜,並顯得輕鬆起來,一邊幫兒子整好衣衫,一邊說:「相公,不礙事的。」
「夫人,你看這是…」俞莊主道。
「我給飛兒吃幾副藥,再幫他推推穴就行了,你放心吧。」夫人平靜的打斷了俞莊主的話。
她的話使屋裏的人都輕鬆起來,但老俞卻更加惶惑,他來到俞家已經有十幾年,這裏面顯然還有諸多蹊蹺沒有解開,今天遇到這麼大的事,莊主夫人卻顯得很平靜,越是這樣,他就心裏越沒有底,欲言又止,他知道這個時候也不便多問。
「嗯…你們下去吧。」俞承澤沉吟了一下對老俞和下人們道。
老俞點點頭,一示意,和幾個下人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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