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葉求知又將水蓱喚了出來,裹住自己,化作了朱雀,自己猶如在它的腹一般,穿過了真氣泡。他有朱雀護身,也不用懼赤鷩體的高溫,驅它來到赤鷩的脾部。
那赤鷩體大如山,脾臟也如一個大土丘也似。葉求知在此等了半天,忽轟隆隆一聲響,赤鷩又肚餓進食,吃了許多妖獸。
葉求知早就在等這一刻,取出指環的藥草,只揀那些性寒的出來,心道:「醫經有言:『人之生理,胃主受納,脾主運化。谷入於胃,脾陽消磨,精微歸於五臟,化生氣血,以奉養身;糟粕傳於大腸,是為糞便。水入於胃,脾陽蒸騰,化氣歸肺,肺氣降灑,清者化為津水,以潤關竊臟腑,濁者下注膀胱,是為溲溺。』這個鳥妖得我傳授後,身體內部大致化得與人差不多了,只有許多細微之處我尚未教她,估計她此刻的生理也與我們大體相似,我只需使她脾濕腎寒,肝木部陷,大腸不斂,到時她便水谷不化,並走二腸,混雜而下,飧泄不停,非大拉其肚不可。那時我順流而下,跟着便溺就可神不知鬼不覺地排出她體外了。這樣雖然噁心,但總好過困在這裏,受她脅迫要好得多。」
他將挑出的藥草研碎了,命朱雀投入到赤鷩的脾部里。這些藥草無一不是千年以上的,縱赤鷩身體強橫,吃了也必拉肚不可。
葉求知念道:「真可惜了這些藥草,可要不讓你拉肚,這些被你吃下的妖獸豈不真化作了屎尿,我還怎麼混出去!只好讓你受些痛苦了,誰叫你胡吃海塞,亂飲亂食,也不怕吃壞了肚子,就當是為了這些年給你吃掉的無數生靈索仇,略施小戒。」想到不久之後,赤鷩就要上吐下泄,不由得大是快意。
過了一刻,藥性發作起來,赤鷩腹山響,鬧起肚來。葉求知忙催朱雀順着腸道下去,赤鷩的腸道就如山洞一般,蜿蜒曲折,轉了幾個彎,便見下方一堆屍山血海,是尚未消化的妖獸屍體。
葉求知挑了一具小的獸屍鑽了進去,接着又連同它一起鑽進更大的一具屍體,如此一層一層,好似穿衣服般將自己厚厚保護起來,以防藥性不夠,仍被赤鷩消化掉,化作了屎尿。
他藏在妖獸屍,就如在怒海驚濤里一般,載浮載沉。這般曲曲折折,翻翻滾滾良久,忽直線下墜,「呯」地一聲砸在一塊實處。這一跌非同小可,直摔得他百骸欲碎,氣血翻湧,要非有這重重獸屍的肉盾墊着,他非摔成肉泥不可。只聽得高空隱隱傳來石鏡明的大笑聲,迴繞天際,似在嘲笑赤鷩拉肚。能從九霄之上將聲音傳下來,想他笑得必定歡暢。
葉求知待得二妖走遠,忙從屍山里鑽了出來,不及歡喜,先去打量四周的環境,遙見數里外有一個好大的湖水,忙疾奔了過去,一頭扎進裏面。
這片湖水極廣,碧綠清澈。葉求知潛在水,心道:「那鳥妖不見了我,必會回頭尋找,她身在高空,速度又快,我萬萬逃不過她,不如就躲在這水裏面不出,她找不到也就走了。」
他怕赤鷩目光銳利,便往下潛去,直潛了近百丈仍不見底,心詫道:「這湖怎麼這麼深!」
此處已漆黑一片,天光難透,便停了下來,心想妖族不修神識,赤鷩目光再銳,也看不到水下深處。接着想到此湖如此之大,萬一有什麼水怪蟄居那就糟了,忙小心四下打量。可奇的是,這湖裏固無一隻魚蝦,就連水草也沒有一根。他不解其蹊蹺,索性不去理會,沒有水怪豈不更好,正可暫做棲身之所。
葉求知此時擺脫了赤鷩與石鏡明,如釋重負,本該高興才對,可一靜下來,想起眼前的危仍未解除,而歸途又極渺茫,不由得悲從來,便想大哭一場,只覺天地雖大,但舉目皆敵,舉步維艱,似無自己的容身之處。
他悲傷了一陣,想道:「我幹嘛要逃了出來,不如就死在那赤鷩里好了,也勝似這般孤苦無依,淒寂絕望。」突如其來萌生一股死志。
葉求知在赤鷩和石鏡明的挾持之下,一心只想着如何抗爭,千方百計地設法脫身,這時一得自由,空寂之感立即襲來,反而倒不想活了。好在他勤修靜功,心志已堅,加上習的又是玄門正宗的功夫,對外邪心魔素有克制之功,輕生之念一起,便覺不對,更兼有水火分身及時提醒,悚然心驚,從萬念俱灰醒了過來,忙收斂心神,平心靜氣。
可處此絕境,心情哪能片刻平復,他在水待了一會兒,又向上躥去。介贔門本主修五行之水,他到了水直如一條游魚一般,身子一振,已到了數十丈外,不下在空御劍。
也就幾個呼吸的工夫,他又重新冒出水面,游到原下水處四下一看,瞧見草叢有一隊螞蟻,當下分出一縷神識,佔了其一只螞蟻的身體,讓它在岸邊守衛站崗,作為一個探子,查看有無凶獸靠近,他在水下好有防備。做完這一切,才又沉回水。
有了前車之鑑,葉求知再也不敢胡思亂想,只在水用功。唯今之計,只有尋一個僻靜所在,終此一生,而回歸人界,那是想也不用想了。
日升月落,轉眼一夜過去,天際忽一道紅光射至,落在地上化作兩人,正是赤鷩與石鏡明。他們行了一程,停下休息,赤鷩還如往常一樣,見四下無人,又吐葉求知出來,逼問他化人之道。可一吐之下,哪有葉求知,忙慌張來尋,猜想定是之前拉肚大泄之時,將葉求知排了出去。
兩妖來到湖畔,沿排泄物查找。葉求知通過螞蟻看在眼裏,心不由揪了起來,暗盼二妖搜尋不到,便此離去。
那赤鷩沿途拉了不少稀,猶同一堆堆的小山一般。這兩妖心急葉求知逃走,也顧不得惡臭,埋首在眾屍尋找。他們惟恐用勁太大,傷了葉求知,只好忍性一個一個地剖開翻找。石鏡明本就性急,又做這種腌臢之事,一邊翻屍一邊埋怨,大怪赤鷩不該拉肚,又疑她故擺疑陣,實則葉求知仍在她的腹,她如此故弄玄虛,乃是想撇開他,一個人獨吞葉求知。
赤鷩起始還有些愧疚,任他責說,可聽他越說越不像話,竟指摘她想獨吞葉求知。她本有此心,若是做了也還罷了,奈何還不及做,不禁惱羞成怒,出口反唇相譏。兩妖口角不住,下卻是不停,翻完排泄物,面面相覷,料想葉求知已經走了,只好又去別處尋找。
葉求知看二妖離開,頓放下心頭大石。這二妖一去,恐怕不會再來,後面追兵也必被他們兩個吸引走,此事只要不外泄,他自此寧矣!
葉求知心想在這片湖住下也是不錯,這裏沒有魚蝦蛇鱉,無人打擾,倒也是個避難的好地方。
他就此住了下來,過了幾天暗暗詫異,這湖看似平靜,實則自下而上的微微涌動,並非古井不波,尋思:「這湖莫非不是一潭死水,而是底下通於某處,難怪湖水如此清澈乾淨。」
水深無光,難以計算時日,約莫過了兩個多月,岸邊螞蟻忽然示警。葉求知運識一看,赤鷩與石鏡明去而復返,還帶了另一個人模狗樣的妖來。
赤鷩道:「就是這裏了,還請獒兄幫我將那小……小妖找出來。」
葉求知心一緊,暗道不妙,這赤鷩竟然去找了一隻狗妖過來。這狗天生鼻尖,何況還是個修煉成妖的狗妖,只怕自己這下逃不過去。
那狗妖四下里一瞧,皺眉道:「這裏怎麼這麼臭?」那些排泄物早就被其它的野獸吃光叨走了,況已過去了兩個多月,餘味縱然再臭,也被風吹散了,此時狗妖一問,赤鷩與石鏡明無不佩服。
石鏡明哈地一笑,說道:「這裏原來有一大堆狗兄所喜之物,可惜你來遲了一步,被其它的小妖搶了先啦!」
那狗妖鼻子極靈,一嗅便知何物,聞言勃然大怒,說道:「你在諷刺我喜歡吃屎嗎?」
赤鷩向石鏡明狠狠瞪了一眼,石鏡明本待要說話,猛地省起之前赤鷩曾交待他不可多言,忙閉上了嘴巴。
赤鷩陪笑道:「這猴子出言不知好歹,獒兄莫怪。那小妖便是從此處逃走,還請獒兄幫我們把他找出來。」
那狗妖哼了一聲,道:「那小妖是何方神聖,竟逃得過你們的追蹤?」
赤鷩道:「這小妖也不算什麼,只不過有些小聰明,方才逃過我們的耳目。但有了獒兄就不同了,獒兄一出,誰能遁形!」
狗妖微感得意,在赤鷩與石鏡明的身上轉了幾眼,說道:「幫你們也無不可,事成之後你們可別忘了傳我化人心得。」要不是為了化人之道,他聽了石鏡明的話,不立即翻臉也必摔而去,哪還會再幫他們。心暗暗好奇赤鷩與石鏡明怎會突然變成這般人樣,尤其是石鏡明與人類幾無區別,它日造化必定不可小視,倒也不敢太過得罪他們兩個。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2s 3.944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