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師兄聽了,不由一樂,說道:「我們是六識門的,聽到了還不讓開。」
那人道:「六識門?沒聽過。六識倒是知道,卻不知還有個這樣的門派。」
四師弟指着那人,哈哈大笑道:「你連六識門都不知道,真是孤陋寡聞。」
那人被他笑得心虛,向同伴看去,想天下門派眾多,便是有那聲名卓著的,自己也未必盡知。哪知同伴也是一臉茫然,圍觀眾人亦面面相覷。
四師弟見了眾人的神色,氣惱道:「真是一幫井底之蛙,竟不知六識門的大名,今日便讓你們長個見識,好叫你們得知我們乃是佛教的俗家弟子。」
那人露出省悟之色,目光向六人左右一掃,嘻笑道:「原來是佛門弟子駕到了,失敬失敬。六位一來,想必連澞塬門都不敢怠慢。」
四師弟得意道:「這個當然,我們此來便是想見一見澞塬門的高招的。」
弘寬遠遠地聽了這幾人的對答,不知這六人還要說出什麼樣的渾話來,忙大踏步走去,邊走邊道:「哪幾個師弟在此?」
眾人聞言,倶讓出一條道來。那人本來還要再戲謔幾句,見了懷風等人,頓時禁口。六識門幾人一見,大喜,忙過來參見。三師兄道:「真化門到了嗎,幾時動手?」
弘寬道:「師弟慎言,休得胡說。」
三師兄隔着斗篷抓了抓頭,不解道:「難道來不是打架的嗎?」又向葉求知喜道:「你怎麼來了,可是來幫我們的?」
葉求知笑道:「六位好。」領着十餘人向山門走去,一邊問道:「弘致師父呢,怎不見他來?」
四師弟搶着道:「不知道啊,想必在後面不日就到。」
葉求知奇道:「你們不是跟他在一起嗎?」
四師弟道:「他嫌我們在寺中吵鬧,不守清規,打發我們在寺外居住。我們呆得悶了,不時出來走動,聽到我們要與澞塬門打架,就趕了過來,還好沒有錯過。」說着興奮不已,好似要上前廝殺一般,卻不想以他們的修為,又哪派得上用場。
弘寬忙道:「待會兒進得山中,千萬不要說這樣的話,免得叫人誤會。」
六人齊聲答應,心中均是不解。走了一段,忽有一人越眾而出,向寧無玉道:「寧道友,你來啦?」向懷風等人點頭示意,心中奇道:「怎麼介贔門卻與佛教走在了一起?」
眾僧俱是合十,唯寧無玉與六識門的三師兄和四師弟毫不理睬。寧無玉雖暫不魔性發作,但腦中混沌一片,對以前的熟識之人均已認不出來,在葉求知攙引之下,有如木偶。
那人見寧無玉眼睛直直的,對他視如不見,心中不禁有氣,忖道:「你便清高自傲,難道連招呼也不屑打嗎?」不願在懷風面前失了風度,暗哼一聲,退了開去。
可待懷風等人走了幾步,他便瞧出不對來,上前道:「且慢。」走至寧無玉的跟前看了兩眼,忽然向後飄去,戒備道:「你們將她怎麼了?」他之前便在奇怪寧無玉怎會與懷風等人走在一起,現在看了她的情形分明被人所控,忽地省悟定是懷風先下手為強,制住了寧無玉要挾澞塬門。他此來本為觀戰,並不想參與其中,但同為道家一脈,他還是心向澞塬門的,此時見了懷風挾持寧無玉,不由叫了出來。
他這一喝,附近之人頓然散開,遠處則聞聲湧來。懷風暗自叫苦,不想還未上山,便被眾人誤會,可又不便做出解釋,否則寧無玉入魔一事便被暴露,向那人道:「施主誤會了,我們並未將她如何。」
那人道:「那好,你把她放開?」
懷風又怎能放開寧無玉,跨近葉求知,道:「有什麼事,待澞塬門的人來了再說。」
那人一聽也是,且不說人在他手中,投鼠忌器,便是想打也不一定是其對手,說道:「好,大家都別動。」
這時,又已有數名好手疾掠而來,將懷風等人圍在中間。他們與先前之人一般的心思,俱是兩不相幫,靜觀澞塬門與佛教的好戲。但雙方還未交戰,懷風便先挾持對方一人,卻也不能見容,是以俱圍而不攻,默默地擋住了懷風等人的去路。
這邊的動靜,早被澞塬門察覺,不多時,便有幾人飛來,問道:「各位道友,出了什麼事?」待來到近前,看到寧無玉,俱是臉色一變,向懷風喝道:「大師,你這是什麼意思?」
葉求知上前道:「弟子見過幾位師叔,這事有些誤會,還請到山中再行解說。」
這幾人當日都曾見過葉求知,知他是介贔門的弟子,對視了一眼,均想以懷風的修為,即使到了山上也翻不起什麼浪,當下將身一讓,說道:「好,這便請幾位上山。」眾人也都讓出一條道來,讓他們過去。
十幾人來到澞塬門中,葉求知說道:「還請貴掌門賜見,弟子有事稟報。」
那幾人見他說得莊重,當下命弟子去請掌門過來。不多時,澞塬門掌門遲垣進了來,說道:「幾位師父見我有何事要講?」
懷風等人與他見禮,葉求知道:「弟子有事稟告陳詳。」頓了一下,卻不接着說。
遲垣會意,向那幾人道:「你們先下去吧。」
那幾人一躬身,退了出去。懷風也對三師兄等人道:「你們也出去吧。」
遲垣見這等架勢,知道葉求知要說之事定然非同小可,等到三師兄等人也出了去,說道:「你要說什麼?」
葉求知來之前,便已想明白,此事須瞞不過澞塬門的一些人,於是將寧無玉入魔一事講了出來。
遲垣聽了一驚,他進來之時便覺寧無玉不對,還道她是受了對方的禁制才木然不動,這時向她看去,就見她眼神之中透露出些許顛狂之意。
葉求知說完之後,便即忐忑不已。一個人入魔之後,便是換了個人,六親不認,若不剷除,將會為禍人間。若在介贔門中,大家出於同門之誼,當會盡力挽救。但澞塬門雖也同屬一脈,可畢竟隔了一層,不知他們得知後,會如何處置,會否像其他人一樣,見魔色變,立即拔刀相向?
遲垣聽了後,皺起眉頭,向懷風問道:「寧師侄還有救嗎?」
懷風道:「此時尚還未知,待真慧師叔來了後才能確定。不過縱有一線希望,小僧也定當盡力。」
遲垣點點頭,說道:「如此有勞了。」
懷風說聲不敢,正待與他分說這次佛門對待兩家之爭的態度,忽聞殿外三師兄大聲叫道:「他媽的,幹什麼?」接着便聽他們六人「啊呀」,「哎喲」地連叫幾聲。隨後一個人大踏步地走進殿來,身後六識門六人身不由己,為他氣勁所裹挾,跌跌撞撞地跟了進來。
那人走到遲垣身前,拜道:「掌門。」扭頭又向懷風喝道:「真化門呢,他們在哪兒?」
懷風見他怒氣沖沖,說道:「真化門還未到……」
那人不待他說完,打斷道:「這麼說你們是來打頭陣的了?」
遲垣喝道:「鏡全,不得無理。」
那人名叫陳鏡全,聞言說道:「是。」跟着又道:「如今他們已欺上門來了,還與他們講什麼禮數,小徒的仇便不報了嗎?」
懷風恍然,難怪此人如此生氣,原來他便是被褚天章擄去,後無緣無故死掉的那名弟子的師父。
遲垣看了懷風一眼,道:「此仇當然不能就這樣算了,總要叫他們給個交待。大師,你可怎麼說,你佛教難道要為真化門出頭?」
懷風道:「阿彌陀佛,真化門雖為本教的俗家支派,但本教亦不會偏袒。不過小僧對個中詳情也不甚瞭然,是非曲直還須由你們雙方評斷,小僧無權置喙。只是意氣之爭總是無謂,大家何不放下成見,化干戈於玉帛?」
陳鏡全冷笑一聲,道:「說得輕巧,你們即殺了人,還欺上門來,卻叫我們忍氣吞聲嗎?」
懷風道:「小僧並無此意,雙方各退一步豈不是好?」
陳鏡全踏前一步,道:「如今咄咄逼人,糾眾鬧事的究竟是誰?和尚你勸我們忍辱退讓,究竟是安得什麼心?」
懷風一滯,說道:「施主說得是,我這便下山去勸他們回去。」
葉求知道:「大師。」
懷風道:「施主放心,令師叔暫且無事,待得真慧師叔來了後,我便請他來看令師叔。」說完,偕同弘寬等人向遲垣告辭。
臨走之前,三師兄向陳鏡全瞪了一眼,又對葉求知道:「你不跟我們走嗎?」葉求知向他報以一笑。
待懷風他們走後,遲垣將寧無玉安置在靜室中着人看守。葉求知看着寧無玉木然不動的樣子,心中油然生起一股淒楚之感。想她不久之前還颯爽英姿,冷傲孤高,不想現在卻變成了這番模樣,說不定之後入魔難救,不得不忍痛滅除,不禁一陣難過。心想本門向來對心魔有一定的克制之功,怎麼她才離島不久,便即入了魔?雖說她對師父一直痴情不改,鬱積於心,但早不出事,晚不出事,怎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入了魔,莫非她在路上遇到了什麼事?隨即想到那個少女實在可疑,偏不知道她的來路,與寧無玉的入魔又有無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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